多用点时间等花开

金智点( 杨 辉 )

<h3><br></h3><h3> 一直以为,植物开花,是个简单的事情。<br></h3><h3><br></h3><h3> 不止一次在电视上,看到这样的惊艳画面——刚刚还紧紧实实的花苞,瞬时仿佛得到了魔力的点化,层层叠叠的花瓣,不约而同,松开了绕在一起的手,伸张,摇曳,舒展,露出心底的粉蕊,水灵灵,颤悠悠,唯美而震撼。</h3><h3><br></h3><h3> 开花如此简单,我要亲自看看。</h3><h3><br></h3><h3> 房前屋后,到处是藤飞蔓舞的南瓜秧,挑了一枚鼓胀的花苞,连了一小截藤采下,插进盛了水的玻璃瓶里。用支架固定好手机,我要借助延时摄影,来记录南瓜花开。这将是一个奇妙的见证。</h3><h3><br></h3><h3> 耐心,在时间面前总是不堪一击。坐在旁边盯了将近三个钟头,花苞竟然没有一丝动静。我只好上床睡,毕竟夜里11点了。</h3><h3><br></h3><h3> 心念花,梦无眠。</h3><h3><br></h3><h3> 时不时起身到客厅看一遍,南瓜花苞,依然沉得住气。焦渴的心,在失望中等待,又在等待中失望,就这样,似睡非睡到天明。</h3><h3><br></h3><h3> 后来的后来,终于把手机从支架上取下来时,连续拍摄时间已经超过了53个小时。</h3><h3><br></h3><h3> 长达几昼夜的延时摄影,被手机自动压缩成了十几秒的视频,点击播放,我看到了和电视上一样的画面——短短十几秒,南瓜花就完成了从含苞到怒放的蝶变。</h3><h3><br></h3><h3> 我把录影分享给朋友看——他们无不惊叹花开的速度,还诗意地说,听到了花开的声音,那种翅膀滑过春天的声音。</h3><h3><br></h3><h3> 他们不知道,南瓜花开,我用了多长时间去等待——就像以前我不知道,世界上没有那么容易的花开一样。</h3><h3><br></h3><h3> 我又把南瓜花开的视频放给母亲看,母亲说,哪有那么快的花开,一定是你录影时用了什么手段。</h3><h3><br></h3><h3> 我说,妈,那不叫手段,叫特效。她笑了说,我不管叫什么,反正我只知道,植物开花和人的成长一样,需要足够的时间,不能求急,也没有近路。</h3><h3><br></h3> <h3><br></h3><h3> </h3><h3> 母亲的话,让我想到了两个孩子。一个,是我女儿。</h3><h3><br></h3><h3> 当年在马坪小学代课,为方便照顾孩子,学校出于人性化考虑,安排我带学前班。</h3><h3><br></h3><h3> 那时,山区学校,几乎不存在什么小班中班,幼儿读一个学前班,满7岁(当时的法定入学年龄),就上一年级。</h3><h3><br></h3><h3> 说是学前班,其实就是“准一年级”——所以,涉及的教学内容,以专家的眼光看,自然有些超标。比如,拼音字母的认读拼写啦,20以内加减分成啦等等等等。</h3><h3><br></h3><h3> 班上四十几号学生,年龄基本6岁左右。女儿当时4岁,单独撂在一边也不放心,于是也让她进教室,成了学前班最小的一员。</h3><h3><br></h3><h3> 我这种行为,如果上纲上线,应该有“利用职务便利谋取私利”之嫌了,呵呵。<br></h3><h3><br></h3><h3> 学拼音的时候,学生普遍比学数字显得吃力。难归难矣,但经过反而复之的训练,他们还是可以掌握。</h3><h3><br></h3><h3> 唯独一个孩子,字母的认读还是没有问题,但写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要么不能占对四线三格,要么就写得极不匀称。手把手地教,也不管用,你一撤,她照旧。</h3><h3><br></h3><h3> 再大的心,也有崩溃的时候。天下竟然这么笨的孩子,而这个孩子,就是我的女儿。</h3><h3><br></h3><h3> 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一次带她到舅奶奶家玩,为了炫耀自己也是有知识的人,女儿找舅奶奶要了笔和本子,写了几个拼音字母。</h3><h3><br></h3><h3> 其中“a”的竖右弯,她写得长长的。舅奶奶看了,笑她说,这哪是“a”,明明是长尾巴气球嘛。女儿不认账,反取笑舅奶奶“我看你是没读过书哟”。</h3><h3><br></h3><h3> 那个时候,校园里最特色的一道风景,就是一出教室,女儿就跑过去抱住妻子的腿,哭着重复几乎每天都要重复的话,爸爸说我是个猪,爸爸说我是个猪……</h3><h3><br></h3><h3> 妻子说,女儿比别的同学小两岁,等到她也6岁的时候,就和别的孩子一样了。我虽不以为然,但也无计可施。4岁的女儿的拼音,成了我心里的一道恨铁不成钢的伤。</h3><h3><br></h3><h3> 后来,女儿6岁了,我们把她送到镇上来,开始她真正的学前班生活。令人吃惊的是,她好像换了个人,拼音一点儿也不差,还经常得到老师奖励的笑脸贴。</h3><h3><br></h3><h3> 现在想想,女儿当初挨的骂,是多么冤枉。</h3><h3> </h3> <h3><br></h3><h3> 想起的另外一个孩子, 是一个当时刚满3岁的女孩儿。</h3><h3><br></h3><h3> 父母种蔬菜,忙。女孩儿经常被爷爷带到学校来照管。</h3><h3><br></h3><h3> 爷爷是一所高山小学的校长,我在他任职的学校代课。爷爷管理能力强,也很有人情味儿,经常从几十里外的镇上买了新鲜的肉菜,让女孩儿的奶奶做饭,请我们这些离家远的年轻老师吃喝,改善生活。</h3><h3><br></h3><h3> 女孩儿在桌上吃饭,起初,也是像模像样用勺子的,吃着吃着,就丢了勺子,无论饭菜,直接用手抓,弄得满脸油,有时,甚至连鼻孔里也塞进了饭。</h3><h3><br></h3><h3> 爷爷是个讲规矩而且教育严厉的人,自然不会纵容孙女用手抓饭,结结实实地打了好几回,孙女呢,依然是吃着吃着就和勺子分了手。</h3><h3><br></h3><h3> 爷爷数落,3岁吃饭还在用手抓,怎么这么不讲干净怎么这么不受教怎么连打也打不过来呢。</h3><h3><br></h3><h3> 我们在一旁劝,等大点儿了,她就不会用手抓饭了。爷爷不服,说,周围谁谁谁跟她差不多大,早已经会用筷子吃饭了——还不是勺子,是筷子呢……</h3><h3><br></h3><h3> 我们便再也搭不上话,眼睁睁看着校长独自在一边摇头,叹气,喝闷茶。</h3><h3><br></h3><h3> 时间,就这样,在勺子和手抓饭之间,一天一天地过去。女孩儿,也不知从哪一天起,就彻底告别了手抓饭,胖乎乎的右手把一双筷子使得烂熟。</h3><h3><br></h3><h3> 这个女孩儿,现在已是九年级的学生了。如今爱干净的程度,大大超乎了爷爷的想象。</h3><h3> </h3> <h3><br></h3><h3> 记得看过这样一句话,每个孩子都是一朵花,他们的花期,各不相同。</h3><h3><br></h3><h3> 就像学拼音,就像使勺子,有的早几天,有的迟一点,但终究都不是问题。</h3><h3><br></h3><h3> 世界上,本就没有那么快的花开。孩子的成长,更不是一场齐步走,他(她)慢下来的那几拍,请你平心静气,多用点时间来等待。</h3><h3><br></h3><h3> 台湾作家龙应台写过一本书,书的题目是——孩子,你慢慢来——借此结尾,与诸君共勉。</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