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尽天涯墨脱路

平凡世界

 图文/平凡世界

西南边陲秘境中，墨脱一日四季风。
江切群壑三千尺，山覆绿林一万重。

在中印边界的东部，有一个墨脱县，这是一个神秘之地。雅鲁藏布江（以后称为雅江）深切群山，一路奔腾南下，两岸山高林密，大树参天，河谷雾茶千倾，瓜果飘香。

我们一行人从波密县的札木镇出发，一路向南挺进墨脱。从海拔四千多米的雪山垭口，到七百米的山间谷地，经历了从棉衣到衬衣的四季变幻，领略了从冰雪山到香蕉园的一路风光。

墨脱县位于西藏的东南部，东连波密，西接印度，东临察隅，西界是米林和隆子县。雅江穿越全景流向印度，把喜马拉雅山切出一道豁口，印度洋暖湿气流随季风沿江谷而上，形成了墨脱的亚热带气候。

目前，墨脱全县只有1万多人，门巴族占三分之二，珞巴族、藏族和其它少数民族占三分之一，是一个典型的地广人稀的少数民族聚集地。墨脱县虽然人少，但土地面积却很大。3.4万平方公里的国土面积足足能抵上五个焦作地区，遗憾的是有三分之二属于印度控制，我方实际控制的只有1.2万平方公里，就这也是沁阳土地面积的大约20倍。

我对墨脱的兴趣是从“路”开始的。

2013年前，墨脱是全国唯一不通公路的县，2013年后墨脱是全国最后一个通公路的县。六年之前，墨脱才从偏僻封闭的环境中走出来。“路”字成墨脱终生的痛。

墨脱的路不仅远而且险。说是有位乡长去上任，驻地不通公路，骑马走了三天才到达乡政府。之前一位军嫂思夫心切，决定独闯墨脱给丈夫一个惊喜，她跋山涉水徒步四天，一路上历尽艰辛，连脚指甲都走掉了几个。在经过蚂蟥路段时，浑身上下被蚂蟥叮咬四十多处，鲜血淋漓，见到丈夫已几近昏厥，惊喜变成了惊恐。

在未通路之前这里的蚂蟥路段有多恐怖，只有亲历此地才知道。水里、树上、草丛、石头缝皆是蚂蟥，其它运送物资的骡马和与人为伴的狗狗，经常被蚂蟥弄得遍体鳞伤，鼻子里、耳朵中、屁股上、到处爬满了蚂蟥，严重的可以使小狗和骡马毙命。边防官兵和探险的驴友们尽管衣帽整齐，武装到了牙齿，仍然避免不了蚂蟥的袭击，裤裆里捉蚂蟥成了他们的笑谈。这些传奇故事的传播发酵，越发增加了墨脱的神秘感。因此修路成为当地的首要任务，它不仅关乎百姓的生活，还涉及国家安全。

麦克马红线也是中印关系的死结。上世纪的1913年，在印度希姆拉会议上，时任印度英督的麦克马红，未征得中国同意，私自划定了一条中印边界线，人称为麦克马红线。之后几十年国内战乱不断，历届政府无瑕去管理这块偏远荒凉的地方，使得印度占领麦克马红线以南地方多年，但历届中国政府都没有承认过麦克马红线的合法性。1959年解放军进驻西藏后，与争议地区摩擦不断，终于导致1962年的中印边界自卫反击战。当时由于没有路，后勤物资只能运到林芝，到达前线的一二百公里全靠人背马驼。山高林密、江深路窄的羊肠小道上，又有多少人和牲口坠江落崖，难以统计。由于后勤保障滞后，解放军打到红线外又退回线内20公里，因此在墨脱修路成为当务之急。

在西藏的边防地区，每个县都有检查站。我们出发的波密公路才120公里经过两个边防检查站。警察都是全副武装，穿防弹背心、戴防弹头盔、手掂冲锋枪站在路口，指挥行人到小亭里去验证件。黑色锃亮的警车闪着红灯，停靠在亭子旁边，白色的特警二字特别显眼。我们一路上也早也司空见惯了。

墨脱的路仅能两车行驶，遇到大车还得减速避让，路段时好时坏，自然灾害频频发生，但是一路景色美不胜收。

我们边走边玩。道路两边的森林都处于原始状态，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自生自灭，道路旁和溪水里，到处都有倒地的枯树，有的已腐朽不堪，任凭风吹雨泡，无人问津。枯藤新蒿遍地缠绕，松萝下面，松鼠鬼头鬼脑地来回穿梭。

越野车时而穿行在悬崖峭壁上，下边是深不见底的雅江；时而穿行在荆棘丛生的山坡边，旁边是一片果林茶园。从山半腰窜出来的泉水，像一条 白练，奏鸣着哗啦叮咚的天籁之音。乱石中奔腾的溪水在阳光下闪着银波，漫过马路后又遁入林地。那树林里鸣唱的鸟雀根本见不着，更不知道高姓大名。一路上我们常常用清凉甘甜的溪水洗饮，因为它清澈如镜，让人心旷神怡。

前面堵车了，只见小型的轿车都安眉捏眼地站在路边，面对路上一滩碎石和烂泥，大车司机略一掂量，便加大油门，车身歪歪扭扭地在一股黑烟前进了。大家正在犹豫时司机使一个眼色，大家都上了车，三辆车依次攀爬上一堆碎石草棵，然后吼叫着从一滩烂泥中冲出来。看到司机眉不皱眼不眨的牛逼劲，我也为自己坐的霸道越野而自豪。因为每次都是这样化险为夷。

县城通往背崩乡的全是土路，28公里两个多小时才走完。我们是特别来看的解放大桥的。这座铁索吊桥横跨在雅江上，桥上面铺着厚厚的木板，下边是咆哮的江水，看来大桥也有些年头了，这可是通往边境唯一的桥梁啊，它的战略意义不言而喻。在桥的右边，一座新建的大桥凌空飞架，一头是高大的水泥桩基，另一头是令人发憷的悬崖峭壁，听说这是派镇到背崩的高等级公路，投资二三百亿哩，一年之后通车，我真为国家的工匠精神而激动，因为大桥太雄伟太漂亮了。

驴友们的目的是想到对岸边防线上看看走走，和守桥小兵交涉后，被小兵拒绝了，无奈之下，我们提出到桥上去体验一下，小兵说得请示连长，连长在不远的房子里。

在去找连长的路上，我们偷拍了大桥的照片，因为这里是不允许拍照的。个子不高的连长接见了我们，他略黑的脸庞很精神，眉宇间透露着干练和聪慧。我们与连长攀谈了一会儿。得知连长是四川遂宁县人，在西藏已经10年了，来这里守桥才三年。他每月一万六千元工资，还有补贴不在数。他说实话实说地告诉我们，这里旅游可以，长期住下会感到枯燥无味，每天面对高山、大河、手机信号较差、生活单调，年轻人嘛都想着在大城市生活，有KTV、有朋友、有酒吧。毕竟条件限制，这里有钱无处花，最后连长说再干几年就会转业，干一天就站好一天岗。最后同意我们上桥玩一下，但不得过去对面。

我们上了铁索桥，稍有颤悠之感，面对苍翠欲滴的山峦，奔腾怒吼的大江，清风是那么的强劲，空气是那么新鲜。不经意间，从桥对岸驶来一辆摩托车，这是一个年青小伙子，他个子不高、棕色皮肤、身穿黑色T恤、短裤、塑料凉鞋，此人特点是鼻子扁平、头发略有弯曲，我判断像是孟加拉国的人，谁知是住在大山里的珞巴族人。听人说在中印争议区大山里住的人，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个国家，但守桥小兵肯定知道，因为他审查了那小子的证件。

走到桥中间大家都拐回来了，因为掂着冲锋枪的小兵一直在注视着我们，其实大家都是守信用的，不越雷池半步。

中午在背崩乡吃饭。说是一个乡，大约500多人。在要道处我们看到一家河南饭馆，大家高兴极了，有路就有丰田车，有路就有河南人。吃着炝锅面，说着河南话。聊天中得知，老乡是南阳镇平县的，儿子看中了商机，在这里修理挖掘机和装载机发了财，又把家人带来开饭店。

走背崩乡的烂路回到县城，已经是夕阳西下了。县城路卡有规定，晚上八点，车辆都不能出城了，原因是怕途中发生地质灾害，我们只好下榻在水电宾馆。

这是国家水电部修建的一座豪华宾馆，依山傍路，房舍气派，环境优雅，但收费较高，标间一般400多元，我们都认了。

吃货们聚在一家较好的饭店，点了本地名菜，“清蒸雅江鱼”、“新派石锅鸡”、“红烧藏香猪”......，又品尝当地门巴人酿造的鸡爪谷酒。

酒足饭饱，几近午夜，徒步返回，时值农历四月十五，皓月当空，清风拂面，四野静寂。来时看到跳着藏族歌舞的莲花广场，已经灯火阑珊，空无一人，只有霓虹灯牌在不知疲倦的闪烁，小县城是出奇的恬静。

购物也是旅游的老套路了。大家对价格不菲的墨脱石锅兴趣很浓，尽管一口标价二千多元，仍然购了十余只，当天打包发货。任凭别人说的天花乱坠，我自岿然不动，不是嫌价格高，而是对饮具不感兴趣，说用天然皂石手工打造的石锅含有十六种元素我信，可是它不能魔幻地把下锅的豆腐变成肉。为应付众人，我象征性地买几双乌木筷子和两盒有机茶，也算不枉此行。

离开了小县城，我还在思索着这个神秘的小县。
墨脱今年二月已经退出了全国贫困县的序列。是啊，一年有几百万的财政支持，有几千万的雅江能源开发项目，有广州城市的对口扶贫，这个只有万把人的小县不脱贫都不中，况且那79%的森林覆盖率，八十多种珍稀树木，包括有孟加拉虎在内的四十多种国家保护动物，还有夏无酷暑，冬无严寒的适宜气候。那一条都让墨脱都占尽先机。常戴着人间天堂，神秘仙境的桂冠，还怕旅游业不红火？ 川藏铁路的开建，是我国西南交通的大跨越，尤其是派镇
背崩 墨脱 波密 派镇的环线建成，眼下就会给墨脱带来了日新月异的变化。林果、旅游、水电将成为三大经济抓手，强县富民。不久将来，墨脱将成为藏东南的一颗明珠，成为中印边境坚固的桥头堡，这真是：
战略大棋布局中，墨脱发力势无穷。
织得路网三千里，抛向雅江锁蛟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