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的风采（二）——向英雄致敬！

极光

孙玉奎，1962出生于黑龙江省双城县水泉乡荣华村一个贫困的乡村，这个在黑土地上成长的孩子秉承了黑土地的特质，淳朴敦厚善良，自幼天资聪颖，勤奋好学，热爱劳动，是备受父母宠爱的孩子是邻居眼中有出息的娃儿。 高中毕业后，于1981年1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18岁的青年，第一次走出养育他的黑土地，来到沈阳军区，穿上了心中向往已久的军装。 　　新兵训练结束后，大部分新兵分到各个连队，而孙永奎被分配到养猪场当饲养员。当时他真的有些不情愿，在家里养猪、喂鸡、清理猪圈，如今当兵还是要和猪娃打交道，心里的小活动逃不过领导的眼睛，养猪同样是一份工作，战士的供养好、身体强壮，才能更好的苦练基本功。一席话使孙玉奎认识到养猪工作的重要性，小伙子投入了全部的热情，发挥了在家乡练就的本领，每天踏踏实实，任劳任怨，不嫌脏不怕累，把猪舍清扫得干干净净，按时给猪喂食喂水。母猪产仔，昼夜守候。由于他兢兢业业的工作，在短期内基本上解决了连队吃肉自给问题。由于孙玉奎出色的表现，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受到连队3次嘉奖，全团2次通令嘉奖。 　　做饲养员工作的业余时间，从未放下自己喜爱的书本，在孜孜不倦的努力下，1982年9月孙玉奎的人生又跃上一个新的高度，以优异成绩考入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部防化学院指挥系学习。从东北辽阔的松嫩平原来到了祖国首都北京。军校两年除了认真完成各项学习任务外，还经常主动地修理教室、宿舍的门窗、桌椅，帮助饲养员喂猪，为学员们理发。还是那个黑土地上淳朴的后生。 　　1984年7月孙玉奎毕业后，参加防化学院由30名优秀党团员组成的学员队，奔赴云南前线进行半年实战锻炼。人生又一次启程，从北京乘火车南下经昆明来到距老山百公里的文山州砚山县训练。实战训练期间，他濳心研究军事理论，积极搜集国内外军事资料，写出《浅谈步兵协同》、《山岳丛林地喷火兵的应用》等5篇论文，由于孙玉奎的出色表现，在完成实习任务即将离开老山前线时，火线入党，被批准为中共预备党员。 　　蹲守猫耳洞的日子，孙玉奎多次请战坚决要求参加拔点战斗。这位刚刚入党的新党员，要用战斗行动来实践自己的誓言，领导终于批准了他的请求，任命他为抢夺被越军盘踞的104高地进攻战的突击队长，隨时待命准备进攻。连队为小孙提前过生日，摆酒壮行。那是元月卅一日晚上，在连部的小石洞里，酒杯斟满了特意为小孙买的樱桃白兰地。微弱的灯光下，聚集着参加突击队的战友和为他们壮行的同志。 在悲壮的气氛中，孙玉奎举起酒杯说 “第一杯酒，献给烈士！”他将酒缓缓地洒在地上； “第二杯酒祝家乡富裕，父母安康！”他将酒洒向遥远的北方； “第三杯酒，与出征的战友共饮！” “干杯”！几十只暴着青筋的男子汉的大手，把酒杯高高举过头顶…… 为了使战友情绪轻松一些，粗眉大眼性格开朗的孙玉奎说：“我来给大家唱一支歌，《战士骑马保边疆》。”他扯着粗噪子唱了起来，战友们也跟着哼唱起来，虽然旋律不是很准，但确是一曲真正的“英雄交响乐”。 世上的生日形形色色，有谁的生日能如此令人感动和悲壮？年轻的战友孙玉奎就是这样度过了他的二十二岁生日。 　　孙玉奎是瞒着父母去了云南前线，他不忍心让年迈的父母为他牵挂。 “再见啊妈妈再见啊妈妈 军号已吹响钢枪已擦亮 行装已背好部队要出发 你不要悄悄地流泪 你不要把儿牵挂 当我从战场上凯旋归来 再来看望亲爱的妈妈。”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上战场的前一个夜晚，孙玉奎内心极不平静，战场意味着流血牺牲，尤其作为喷火兵与敌人作战的有效距离在一百米之内，他同班的战友喷火排长陈远峰已在115大战中光荣牺牲，他想到东北遥远家乡的双亲，他深知将要投入的是一场残酷的战斗。夜里，他翻来复去睡不着，便给教导员崔健写了这样一封信：“教导员：我生长在一个穷乡僻壤的农民家庭。虽然没有一个有地位的长辈，也没有富贵的家庭，但我是幸福的。因为我的父老乡亲都为我能有出息感到宽慰。这种‘出息’在有些人眼里，可能是那样的低劣，但我的家庭却对此有着至高无尚的珍视。我的父母年近古稀，对我寄予很大的希望。记得我当兵那年，我的一个姐姐不幸病死，父母悲痛欲绝。如今，我赴边参战，深恐父母受不住打击，又对老人撒了谎。如果我真的光荣了，希望教导员能浪费一点笔墨，给我的父母以深长的安慰。”“也许我的教导员会说‘孙胖子，你是怕死’，现在我要告诉教导员的是，我不会给学院赴边参战的集体丢脸。克劳塞维茨曾经说过：‘战争是一个充满危险的领域’，相信我会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毅然作出选择。但军人的牺牲是因为他们更加热爱和平。” 信写好后，他又将20元钱放入自己右胸的口袋里（当时月工资的四分之一）。 孙玉奎写给教导员的信 　　1985年 2月11日，再有四天学员们就要离开战场，结束实习返回北京了，孙玉奎作为突击队长带领突击队员背上喷火器向阵地出发了。进入阵地后，仔细观察越军动态，思考战斗方案，6时20分，攻击松毛岭104高地的战斗打响了。透过望远镜，孙玉奎看到冲上去的战士顷刻之间被越军炮火压下谷底消失了。第二个梯次的战士冲到半山坡，又被成排的越军炮弹吞没。他急得两眼似乎冒出火来，背起50斤重的火焰喷射器，亲自带领突击队员，勇猛地向高地扑去。当冲到距越军阵地百余米左右的时候，他喊道：“喷火兵注意选择进攻路线，跟上我，快速穿插！”同时帮助步兵排长重新组织队形，继续向前扑去…… ”轰隆隆！”一排炮弹在孙玉奎的前后左右爆炸，他摇晃着身躯倒下了，战士们哭喊着孙排长，要把他抢救下去，孙玉奎吃力的摆摆手，不让战友们管他，又用手指了指他右胸的口袋。 “ 轰隆隆！”接着又一排炮弹爆炸，巨大的冲击波把他抛向空中又摔向地面，炸弹炸开了他的胸膛，裸露出那颗年轻的心脏，汩汩鲜血染红了大地，染红了山岗，在越军的两次炮轰中孙玉奎壮烈牺牲！ 弹如雨倾石飞扬， 鼓动雷隐日无光， 金戈铁骨吞万里， 玉奎丹心吻南彊。 　　孙玉奎英勇牺牲了。战友们在他的右胸口袋里找到了20元钱，那是他交给党组织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党费。战友们含着泪从烈士骨灰中拣出了大大小小二百六十五块弹片。部队首长说：“孙玉奎同志用鲜血和生命填写了一份合格的入党志愿书”。 看着孙玉奎烈士的遗体，他同窗两年的战友祁亚虎想起了战斗开始前在阵地上见到孙玉奎的情景。祁亚虎回忆道：我和孙玉奎同志是同窗两年的战友，相同的性格与共同的志向使我们情同手足。2月9日，也就是孙玉奎同志牺牲的前两天，我到阵地执行任务，见他正在利用自己堆制的沙盘和同志们一起研究地形和战斗方案。他给我介绍了地形，并就如何打好这一仗交换了意见。在依依话别时，他紧紧地拉住我的手说：“从地形上看，取得这次战斗胜利，有一定的难度，但我信心很足，一定要在复杂的地形上打出一个成功的战例。至于死，从北京出发的那一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远在黑龙江的双亲身体都不太好，如果我真的光荣了，请你去看看他们，转告他们，儿子没有给他们丢脸，让他们不要伤心，不要向组织提什么要求。”他又用力拉了拉我的手，看着我说：“向同学们问好，待我们相聚在春城共庆这次战斗的胜利！”就这样，他带着胜利的信心和希望，留下了深情祝愿，永远离开了我们。 　　世上谁没有情谁没有爱，谁不牵挂自己的父母，谁不热爱自已的家乡，如同在庄严的誓师会上，孙玉奎曾激动地说道：“父母是爱儿子的，我也爱家乡的亲人，但我更爱祖国。”凭着他对祖国的赤子之心，从家乡的黑土地、沈阳、北京、昆明一路走来，22岁的生命终止于104阵地上，你倒下了，再没有起来，却用勇士之躯化做了南国一座屹立不倒的山脉！山峦肃穆，江水悲鸣！ 　　自从儿子八三年过年一别去了北京，母亲每日翘首南望盼望来年与儿子再次团圆，家乡的土地一茬茬的生长，小麦播种转眼稻花香，从小小的玉米苗长到一穗穗苞米挂在玉米杆上、从一片片绿绿的青纱帐到满眼火红的高梁、从浅夏的青草到深秋的枯黄、从春天百花盛放到冬日大雪飞扬，母亲终于等到了归来的儿子，等来儿子的战友、首长陪伴她最爱的儿子魂归故乡！ 世上万种悲谁能体会白发人送黑发人之悲？！世上万般痛谁能体会老年丧爱子之痛？！世上万种情谁能割断母爱子之深情？！世上万种爱谁可比上母对子之深爱？！ 就是这样一位深爱自己儿子的母亲、一位再平常不过的农村妇女、一位一辈子劳作在黑龙江双城县荣华村的普通女人，一位目不识丁的花甲老人，女儿的早死，曾使她痛哭欲绝，但在防化学院参加儿子追悼会后并出席庆功大会时竟然坚强的没掉一滴眼泪！她还忍着巨大的悲痛，一再感谢部队对她儿子的培养教育，还感谢同志们在前线给她的儿子过了生日。她似乎听到血洒南彊的儿子对她唱道： “再见吧妈妈， 假如我在战斗中光荣牺牲， 你会看到盛开的茶花， 假如我在战斗中光荣牺牲， 你会看到美丽的茶花。” 一位多么平凡、普通而又伟大的母亲！正是： 岳母刺儿精忠报国， 岳飞美名千古传颂， 孙母赞儿卫边戍境， 玉奎英雄万世流名。 　　祖国不会忘记英雄，人民不会忘记英雄，战友更不会忘记英雄。如今孙玉奎的骨灰安放在家乡哈尔滨双城区的烈士陵园里，每年当地政府和群众会来这里祭奠英雄。今年战友刘清源到东北出差，专程与几位战友一起去烈士陵园来到了孙玉奎的墓地，为烈士献上鲜花，告慰烈士的在天之灵。战友的眼前又浮现出了烈士年轻时的容颜，战友的耳边似乎响起了那首熟悉的乐曲，“也许我倒下将不再起来，你是否相信我化作了山脉？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血染的风采。”…… 　　说明：文中所用照片由战友靳建彊、韩铁军、刘清源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