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挺有意思,我们当年一起在关山参加工作的战友,有些童年时期在幼儿园就是一起和尿泥玩的小朋友,上小学上中学时成了一个班的同学,参加工作后又一起分到了五二军工厂,成了为祖国的国防事业奋斗奉献的军工战友,后来,有些人在生活中还由男女战友变成了夫妻伉俪。 <br><br>退休后,很多战友们又回到了原来共同居住的城市。如今,战友们都到了花甲之年,漫长的岁月,共同的经历,已经把他们历炼成了情同手足的兄弟姐妹,这是一种超越血缘关系的亲情,你说这情义该有多重?这缘分该有多深?<br><br>我和田利军、姜建生就是这样的情义兄弟。<br><br>我们三人当年都是白银公司中学一九六八届的初中毕业生,在老三届“四个面向”分配时没走了,留在学校继续上学。<br><br>一九七零年九月,甘肃省国防公办下属的军工企业到我们学校招工,我、田利军、姜建生、还有两个女同学被一起招到了五二零三厂。<br><br>刚被招进五二零三厂的那个月,我在白银被就地安排去银光厂实习,学习制造炸药,干化工。<br><br>而田利军和姜建生则离开白银,直奔陇东关山,之后不久,他俩就登上了去山西的列车。 我们毕业分配时全班同学的合影。<div>第三排左起第一位:王华、左起第六位:田利军、右起第一位:姜建生。</div> 田利军在山西汾西机械厂学习木工。这个厂子和我们五二零三一样,也生产四零火箭弹。<br><br>在那里的木工车间生产线上,一根沉重的原木从这边送进带锯床,从那头出来就成了一堆木板。田利军听师傅说,干工作,要时时刻刻把安全放在第一位,因为长长的带锯片像坦克履带一样绕在两根轴上高速旋转,所以操作带锯床时,要特别小心,进锯不能过快,防止带锯崩断。师傅说,长长的带锯条一旦折断,那是非常可怕,折断的带锯片高速飞出时,曾经有操作工人被它削掉半个脑袋而不幸身亡。<br><br>田利军是个细心人,不管干啥,都十分注意安全,他在山西安全地完成了实习任务,然后安全地回到五二零三厂十五车间(木箱厂),继续安全地干着木工活。<br><br>没想到,在最安全的地方,他却出了安全事故。<br><br>那是七二年的夏初,田利军用胳膊夹着一个搪瓷小盆去食堂打午饭,路上有个战友想和他开个玩笑,就趁他不备时,脚下轻轻一绊,失去平衡的田利军立马摔了个四脚朝天。<br><br>按理说年轻人摔个跟头不会有啥,田利军当时也没啥异常感觉。但是到了晚上,他发现自己的尿液颜色有些发深。第二天早上起来再一看,尿出来的都是红颜色,当时他的精神就崩溃了,只觉得四肢发软,浑身直冒虚汗,路也走不成了。绊他的那个战友一看也慌了神,背上他就往木箱厂旁边的平凉地区第二医院跑。<br><br>医院里的北京大夫仔细地查看了田利军的腰部,再瞧瞧他的尿液,当即让他住院治疗。原来,田利军跌倒时,那个小搪瓷盆正好硌在腰部,导致肾脏受伤出血。我得知同学受伤的消息,赶紧买了带鱼、猪肉、水果三瓶罐头去看望他。<br><br>木箱车间对这次事故高度重视,狠狠地批评了肇事的战友,又派战友戴立德去二院给田利军陪床。打那以后,年轻的战友们都知道了,有些玩笑是开不得的。<br><br>田利军是一九七三年春天调回白银的。回来后他干上了汽车修理工,然后是司机。因为他工作认真细致能力强,选矿厂还提拔他当了汽车队长,党支部书记。他在白银公司第二次破产重组时提前退休,时间是二零零四年。现在,他也到了含饴弄孙的时候,忙着帮儿子带孙子。 田利军和夫人(也是我们同学)近照。 姜建生和我一起参加工作后,他先后去了山西长治淮海机械厂(342厂)、湖南江南机械厂(282厂)实习。<br><br>在山西长治机械厂,当他平生第一次听到压药车间里压偏的炸药药柱爆炸时,那声巨响把几个实习工人都吓懵了,有人一声惊叫,然后大家就惊恐地往桌子底下钻,往门后面跑,想找个旮旯角落躲起来。老师傅看见就笑了说,你们现在才想起来躲,那不是黄花菜都凉了吗?老师傅说,别怕,只要遵守规章制度,咱们的安全有保障。师傅还说,我们第一次听见爆炸时也和你们一样,时间长了就习惯了。<br><br>姜建生从山西实习回来后不久,我们在厂里学习内部保密文件时得知,近期,山西长治机械厂一个制造炸药的化工车间发生了剧烈爆炸,整个车间被烈性炸药炸飞,地面只留下一个大坑,当班工人全部遇难。姜建生听到这个内部通报后感到难过、后怕,因为,他也在这个车间实习过。不过说实话,我比姜建生更害怕,因为我的车间也是生产炸药的化工车间!<br><br>第二次实习,姜建生对湖南282厂印象最好,因为那里山清水秀,天天吃大米,比在5203厂老吃酸溜溜硬邦邦的玉米面发糕强多了。而且282厂离毛主席故乡韶山冲很近,毛主席故居他去了好几次。姜建生为人随和,和282厂的师傅们关系搞得很好,实习结束时,老师傅们都对他恋恋不舍呢。<br><br>回厂后的一九七三年夏天,关山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大洪水,五二总厂的原木都被冲走,姜建生又成了捞木队员。在泾川,他们车间负责捞水里的木头。留在水里的木头,都是一抱多粗,两三吨重,老乡们捞不动,河水也冲不走的大家伙。那些天,姜建生们每天都泡在立秋后冰凉的泾河里,八十多人往岸上合力拉沉重的原木,直到全部捞完为止。姜建生说,捞木头那活太重了,每天晚上躺在床上都觉得腰酸背痛。<br><br>一九七五年夏天,我的同学姜建生也调回白银,在西北铜加工厂当车工。他天资聪颖悟性好,很快就成了车间里的技术尖子,后来又考上了车工技师。现在他已经退休十多年了,但车间还是需要他这个六十多岁的老技师,所以他直到今天,还在老车间干着老本行。 姜建生近照。 如今,我们都已经六十多岁了,但我们一直保持着亲密的关系,还时不时地来个小聚。平时谁家有个大事小情,那是必去帮忙不可。逢年过节,我们也一定要去同学家看望还健在的父母长辈。<br><br>我总觉得,和同学的这份情缘,是上辈子修来的呢。<br> 我们老同学小聚的近照。<br>左起:姜建生、王华、张鑫、田利军。<br> 本文作于2015年6月1日。 <br><br><div><b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