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人生在世,吃喝拉撒睡,样样都重要。然而,吃乃是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事。八年的北大荒农场生活,首当重要的也必定是吃。</p><p class="ql-block"> 在农场吃得是什么呢?与大家伙拉呱拉呱。</p><p class="ql-block"> </p> <h3> 记得来到鹤立河农场吃的第一餐饭,是大米饭,那饭有一股特有的香味,真不错。当时感觉农场种的水稻确实不一般。次日,食堂供应的主食是二米饭(大米与小米的混合),有股别样的味。在杭州时从来没吃过这样的饭,尤其是小米,吃的特别开心。美中不足就是感觉饭里沙子特别多。为此,我在家信中还特意提到了它。</h3><h3> 几天后,连里特意通知说:农场现在都在吃返销粮,我们连也不能例外,食堂将主要供应粗粮。 而原先供应的大米饭及小米饭,是为了特别照顾南方知青来北大荒适应期。次日起,食堂供应的就是高粱米饭。这高粱米饭在杭州也从来没吃过,头一次吃,感觉挺稀奇的,虽有点糙,但还吃得下,连着吃了几次后,肚子开始闹意见了,涨涨的,屎也拉不出,难受得很,第一天还能勉强熬得住,第二天实在不行了,肚子涨疼的厉害,沒办法,就去蹲茅楼,都蹲了半天,这屎堵在屁眼口上,就是下不来。最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脏就脏呗,用手抠,慢慢的,一点一点地抠,屁眼都抠出了血,羊屎蛋般又小又硬的那玩意儿,终于蹦了出来,吃奶的力气都用上,才好不容易解决了这个拉屎的问题。许是好多的知青都有类似遭遇,这事让连队领导给知晓,食堂便供应窝窝头了,窝窝头是苞米面粉做的,土黄色,特别粗糙,刚出笼趁着热乎劲时,将就着还能吃,若待它冷却了,硬梆梆的,实在难咽,那就麻烦你必须有足够的耐心,细嚼慢咽才能下肚。除了吃粗粮外,其间也能吃上顿白面馒头,能吃到白面馒头,特别兴奋,仿佛吃到了人间的美味!</h3><h3> 头一次在农场过年,食堂特给知青们发了面粉和调好的馅,让我们自己包饺子吃,感觉一下年味。可南方来的知青们谁也不会包这玩意,于是大家伙洞脑大开,各显神通,饺子包得怪里怪气的。连指导员王世海看到我们包的饺子,哈哈大笑的说“有创意!”于是,王指导员等连队领导及东北知青开始示范如何包饺子,我们照葫芦画瓢,现学现包,虽不成体统,终究是将馅包进皮子里了,也学会煮饺子了。吃着自己包的饺子,不亦乐乎,想家的念头都忘了!</h3><h3> 刚到直属一连时,实行所谓的供给制待遇(动员支边时所承诺),每月只发5元钱津贴,而当时我们大都16至17岁,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并且干着繁重的体力劳动,这二两一个的窝窝头,每顿只供应两个,吃得菜又没有多少油水,两个窝窝头根本就不够吃,肚子老饿得呱呱叫,有时眼冒金花,一旦能捞到吃的,就像饿死鬼投胎似的,脸面什么的都顾不上了。</h3><h3> 记忆犹新的,有那么一件事:我班有两位知青,友国和淼建非常荣幸地临时借调到食堂帮忙,他俩吃的问题解决了,想着同班有人急待解饿,这天晚饭后,友国回宿舍,拿出两只窝窝头给我,我回头一看,班长李骏正目不转晴地盯着我呢,滿滿的羡慕眼神,我赶紧将一只窝窝头转递给他,只听李骏说道:“不要,不要,你吃!你吃!”而这手却立马接住窝窝头,塞进嘴里就吃,那吃相,用狼吞虎咽来形容,绝不为过。</h3><h3> 由于老饿着,所以逮着什么便吃什么,割大豆时,就地点上火,连着豆秸在火上烤,感觉火侯差不多了,拢巴拢巴,再将还热呼着的大豆放在手中,吹掉尘灰,也不管大豆是否完全熟透,便往嘴里送,好歹能填上个肚子,吃得嘴唇及脸上全是黑呼呼的,旁人见到,马上明白了,你偷吃了大豆,证据摆在那,你赖都赖不掉。 也是由于饿,场院上干着扬小麦的农活时,偷偷往衣服口袋里藏上些麦粒,揣回宿舍,洗一下,小铝锅里加上水,放进麦粒,搁炕灶炉上烧烧,便吃进肚内,这饿的感觉也能减轻不少,然这麦粒实在不好消化,第二天大便时,又原封不动地拉了出来,这真是,走了个过场而已。</h3><h3> 由于实在是太饿,自个也没啥钱(仅5元钱津贴),于是,把饿得事写信告诉了父母。父母亲知道后,心痛不已,全家父母姐弟,硬是从牙缝中省下口粮,披星戴月般地炒好大米,加工成炒米粉,当然还有切好晒干的年糕,打成包裹(重量通常为20斤),通过铁路杭州南星桥站或艮山门站,托运至鹤立火车站。到鹤立火车站取包裹,无疑是件高兴的事,从火车站到连队宿舍,八华里的路程,还带上个20斤的包裹,一口气走完,这就是吃的诱惑!炒米粉、年糕,吃在嘴里,甜在心里,着实解决了暂时的饥饿。</h3><h3> 种粮的农场,竟然吃返销粮,也不知究竟是何原因造成。反正,我们这帮知青的到来,刚好给碰上了,也许是上苍给我们的一种奖励吧! 可也别说,粗粮虽难以下咽,用现在的营养学来说,那可是营养成分丰富,是好东西。吃着这些营养丰富的粮食,久而久之,知青的身体也都长结实了,尤其是女知青们,脸庞都圆嘟嘟的,胖呼呼的与先前判若两人。</h3><h3> </h3> <h3> 返销粮也不知吃了多长时间,不知不觉的慢慢感到细粮供应也越来越多了。我先后调动到东分场,大庆引嫩工程,最后落到了十分场,食堂里粗粮供应越来越少,窝窝头早已不吃,苞米面粗粮细做,做成发糕供应给大家,口感也好多了。大米饭有时也能吃上,常态化供应白面馒头了。白面馒头的叫法,一般来说,北方地区管其叫做馒头,原先我老家山东有些地方称为“馍”或者称为“饽饽”,宁波人则将白面馒头称呼为淡包(读音:但,意为:无味且无馅的馒头),以与肉包及菜包或糖包相区别。称呼的不同,容易产生误会。记得在十分场,还发生过一则小故事。这天有位宁波知青在十分场食堂,看见有白面馒头供应,排队轮到了,便用宁波话大声地对炊事员说道:两只淡包,一碗汤!炊事员是位东北知青,她既听不懂宁波话,更不明白是咋回事,以为该知青要包子,便用东北话问到:没有包子,你要什么?那宁波知靑又说道:淡包,两只淡包!炊事员仍不明白,又问,而那宁波知青又反复地说着淡包,淡包的,就这样,淡包长,淡包短的,这一男一女,不由自主地说起了即口相声,引得旁边的知青哄堂大笑。有明白的知青解释,淡包不是包子,而是白面做的馒头,炊事员方才明白,但心里一直存疑,没馅的白面馒头怎么可以称之谓“包”呢?不光东北知青有这疑问,我这杭州知青也有类似的疑惑感,杭州与宁波相距才多少路啊?看来,地区差异确实是存在的。</h3><h3> 说了半天的主粮,现在来简要聊聊当年都吃些什么菜。</h3><h3> 那会儿,在农场食堂里,农场种什么菜,便吃什么菜,吃的最多的是土豆和大白菜,还有油炸大豆什么的,改善伙食时,能吃上碗红烧肉,哦,在十分场还吃过鸡舍淘汰下来的小公鸡,东北人不吃内脏,宰杀的小公鸡内脏全扔掉,被我连的人拿回来吃了。那小公鸡的睪丸,听鸡舍就业工人杨小波谈起过,可是绝对的大补玩意,清朝皇帝都钟情于它呢!</h3><h3> 印象最深的莫过于汤了,难怪大家伙都异口同声提及到它,因农场地处汤原县境内,当年知青们流传着这么一段顺口溜:说汤原,道汤原,一年四季都是汤!这个汤,那个汤,汤原原来都是汤!土豆汤,白菜汤,还有一碗海带汤!到了冬季,大雪封路的时侯,菜窑都冻了,知青们能喝的只能是冻萝卜汤和冻大白菜汤,那个味道啊,唯有硬着头皮往下喝!</h3><h3> 我返城回到杭州后的好多年,都不愿吃土豆,大白菜和海带,还有大豆,原由就在于:那年吃怕了!</h3><h3> 农场八年,吃过这,也吃过那,总的有过苦,苦中也有乐,想想看还是值得的,你终是经历过了,长见识了。</h3><h3> 有这些“苦”打底,你还怕什么呢?</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