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散文：川西北高原心旅（散文九章一）

空谷嗚琴

　　摄影、文/空谷鸣琴

　　【引子】

　　前后十余次的川西北高原之行，就是这些零碎的散文片段。而这些断章恰如川西高原的一串佛珠，每一颗佛珠都是被抚摸得滚烫的信念——仿佛远途的经幡，飘扬在我魂灵的高原，只可远观，不可近读；又若同九寨沟的五颜六色的海子，在净水的透彻里折射一个用身心旅行的歌者陈旧的唱片。诗，成为一种驿站；歌，成为记忆的永恒！

　　 ——空谷鸣琴题记

　　一、心灵和自由的合奏

　　高原最强劲的风

　　和着太阳温暖的光源

　　将雪山烧成巍峨

　　将巍峨烧成荒原

　　将荒芜烧成草原

　　将草原烧成瑰丽的诗篇

　　——在红尘的深渊

　　飘扬如灵魂的经幡

　　冻结、凝固

　　一如那圣洁的雪山

　　远离了城市的喧嚣与噪杂，草原是静谧的，静谧到只能聆听黑色的牦牛与白色的羊群偶尔发出的一声声欢快的长鸣，静谧到只能听见自己的心灵与自然重合的呢喃声。。。。。。

　　漫步在热尔大坝草原深处的湿地湖泊---花湖上，只听到水鸟掠过碧蓝的湖面发出的声响，在牧民们用原木搭建的木台上极目，让视觉与眼前醉人的湖水接吻，此刻，天与地仿佛已经拥抱在了一起，深蓝而清澈见底的湖水与倒影在水中的清澈蓝天融为一体，自然的恋人那深情而浪漫的美，从湖底飘摇到湖边青青的芦苇丛中，与青翠而整齐的芦苇荡相逢一笑，那震撼心灵的美丽就从心波上划过，仿佛刻骨铭心的思念从绿与蓝的交相辉映中出发，如一只展翅的白鹤鸣叫着冲向清凉的蓝天。。。。。。

　　此刻，真想以一弯深情的拥抱扑向花湖那醉人的湖水中。。。。。。。

　　终于明白了“举杯邀明月”的李白，为何会在醉酒时不由自主地向水中的明月纵身一跳，最后用“水中捞月”的姿势结束自我浪漫的一生，是因了如花湖一样纯净到天真的蓝，明艳到如碧玉般温润的水的召唤，才会让这空前绝后的旷世诗人在这种成就一种让世人咏叹的结束之壮美！

　　策马在黄河第一湾的草原上，心情也会像天空中朵朵白云般空旷而达观，一匹红色的骏马足以让心灵的原野如天空一般博大，由此相信了游牧民族的达观与豪放了，抬头看，天空中的白云中一匹云朵做成的“神马”毫无提防地进入了我的视线，那仰天长嘶的神情如我坐下的骏马，我是惊异这神秘而博大的草原的鬼斧神工了，连这碧蓝的蓝天，也如神谕般充满梦幻与神秘，当我按下相机快门的时候，第一次到草原时写下的那首《我和草原有个约会》便占据了我的整个脑海与空间。

　　

二、知道与你的约会

　　因为你，需翻越座座不敢想象的高山始终站在群山的巅峰，以旷达的心胸，包容了所有的峻峭；因为你，知道要望到悬挂在你，在灵魂深处的那轮比平原和山川要高的圆月需把生命也同样悬挂……

　　在森林的中央，穿越无人的黑夜——因为你。

　　总在最窒息的雪山中，我才把最圆满的希望留给寂静的山谷，而草原，一个震撼梦中灵魂的天堂，你以怎样的模样约会我贫瘠的思想。

　　在城市构筑的钢筋铁骨中，告诉我在离天堂最近的地方依然有水草丰美的生命之光——与城市的浮华无关，离泡沫的文明最远

　　触摸被蓝天洗过的你腹地的牛羊，发现你思想的灵光又一次闪耀在天边高耸的银色雪山上；

　　洗涤灵魂深处那抹灰色的流云，直到还原纤尘不染的轻盈和与本来的摸样。

　　五彩的金幡连同朝圣的人群；把匍匐的神圣留给撼动的旁观者。烈日下顶礼膜拜的虔诚，洗礼最原始的纯洁，提醒都市的人们——

　　草原的最极处依然有一群生命最初的声音，绽放在靠近太阳和月亮最近的地方

　　草原，与你的约会很长很长，在距离你领地很远的地方；从此有位朝你的膜拜者以最近的方式仰视你……

　　

三、喧嚣与宁静之梦

　　“快看，好大的月亮！”，我透过车窗玻璃向上望去，只见一轮比平时看到的月亮大十倍的朗月静静地悬挂在山的上面，清辉洒满寂静的山野，那么皎洁、那么超然，如温柔的祖母抚摸山上的生灵，之前漆黑一片的大地，此刻因这轮硕大的朗月而变得清晰起来……

　　车身一转，明亮的明月又渐渐的模糊起来。片段和记忆，过去和未来，情感和理智在晕晕乎乎摇摇晃晃中逶迤而来......

　　我生命中似乎很早就有了望月的冲动，从小在府南河边长大，到9岁离开成都到父母身边，直到如今人到中年，经历了众多城市的多年后，停留在记忆中的童年，依然是祖母牵着自己的手徜徉在八月十五皎洁月光下的故事，那轮清亮亮的明月是如此深刻的镶嵌进记忆，以致在生命的每一阶段，回忆不同阶段记忆深刻的故事，似乎都与月有关。

　　少女时认为最美好的瞬间，就是夏夜躺在母亲工作的气象局观测园长满七彩野花的草坪上，仰望湛蓝天幕中那轮如眼睛般温柔剔透的明月，少年时的心事总不愿与父母、兄弟甚至同学分享，于是，明月就成了绝好的伙伴，无论喜怒哀乐都在静静地与明月的对话中，慢慢释怀。后来有了自己的小家，有了自己的孩子，更是对明月情有独钟，总喜欢有月的晚上在自家的阳台上，于明月下沏一杯茶，静静地品味月光的温柔，看女儿缠绕在自己的膝下，教女儿背诵一首首关于月的古典诗词，直到5岁的女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300首唐诗都一一背完，很多年后，才发现这是月光下的一个传奇，不经意中让女儿也如我一样喜欢上了文学、诗歌……

　　平生见到的最大最亮的月，却是2007年五一假期，与老公自驾游从九寨沟翻越数十座高山，到若尔盖大草原时，见到的那轮比一般月亮大十多倍的朗月。几年了，一直想将这轮记忆中的朗月写出来，却总感觉语言那么苍白，无法诠释内心深处的那份震撼！但不写依然是一种遗憾，因为停留在记忆中的这轮月，是这么美丽绝伦，而又触手可及，我怕时间长了会模糊了这轮美月的影子，因此，姑且用文字记录下来。

　　那是512地震的前一年，绵阳到九寨的路还未曾被地震破坏，我和我家先生决定利用五一假期出发去看看我一直向往的大草原，我们从成都出发，经绵阳、江油翻山越岭到达了九寨沟，因为去过九寨沟，因此我家先生和我简单地在九寨拍了一些风景照后，毅然决定于当日开车直达若尔盖，从九寨出发时已近黄昏，看着夕阳渐渐地从小车的挡风玻璃上慢慢滑落，我很是担心夜晚翻越重重高山是否艰难？有无危险？而异胆大的老公却执意坚持，一想到会与自己向往而从未到过的草原近距离接触，我也兴奋了起来。

　　

四、触手可及又遥不可及

　　小车在盘山公路上快速行驶，而夜幕也开始渐渐降临，打开所有的灯后，四周依然漆黑一片，只看到前面的路不停地在延伸，路上的车越来越少，山越来越高，而空中已飘起了细细的雪花，我的心已经如车窗外的雪花一样，悬挂在半空中，有些后悔不该晚上行夜路了，何况不是自己熟悉的山路，想要埋怨老公几句，却又怕影响他的情绪，于安全不利，因此，只能用车里的DV放出的歌谣，缓解自己快要跳出嗓子眼的担心。山势越来越高，越来越陡，而路上只剩下我们这一辆小车在行驶了，无穷的路似乎没有尽头，正当我攥紧手心担心时，老公突然说：“快看，好大的月亮！”，我透过车窗玻璃向上望去，只见一轮比平时看到的月亮大十倍的朗月静静地悬挂在山的上面。

　　望着这轮硕大的圆月，我有种想流泪的冲动，如同被弃之荒野的孤儿，见到梦中的娘亲般激动，情不自禁地想伸出手去抚摸这久违的光芒……我拿出相机，想将头伸出窗外，拍下它美丽绝伦的丰姿，却被老公阻拦道：“不可摇下车窗，如此高的高山上，怕有狼或者其他猛兽。”我连忙停止了动作，而只能遗憾地看到那轮硕月慢慢地消失在我的视野。尽管后面的下山之路也一样艰险，但因了这轮硕月的照耀，我的紧张与担心都被这轮明月给融化了，我想不仅仅是这轮硕月照亮了我们下山的路，更因了这亲人般的朗月，让行驶在山中的我和老公，找到了一份灵魂的伙伴，才让我们有信心终于在临晨3点多达到梦中向往已久的若尔盖大草原……

　　在自己人生最艰难的岁月中，当遭遇家庭与情感的破裂时，也是庆幸只有那轮皎洁的明月从不背叛自己，心甘情愿地陪我走过人生中最艰难的岁月，而慢慢冲淡了留在内心深处的伤痕，于是那时我为心中最真挚的朋友----月，写下了一首至今也不曾忘怀的诗《月》：

　　当黑夜中拾起你

　　清冷的光芒

　　我已热泪盈眶

　　……

　　朗月读懂了需要精神慰藉的我们，总在生命最黑暗之际闪耀在灵魂深处，替我们照亮了漆黑的世界，是自然让这份美丽的息息相通，以明月的方式，普度我们的灵魂。

　　月下的人们，请用心去读懂这无言的月吧！

　　

五、发现和遗忘之门

　　九寨沟，在我的心中不再是驴友旅行的目的地，而仅仅是一个心灵净化旅程的驿站，心路整理的一个最绝妙的驿站。是上天打碎的宝镜？抑或上古秘留的圣水？九寨之湖，一弯情的明镜。

　　靠近九寨的水，总会情不自禁地有一份灵魂的安静，这种安静是回归母体子宫时的纯净而踏实，是杜绝红尘硝烟与纷争的宁静，那如浩远的天际一样碧蓝而温润的颜色，总让人有纵身一跳而融化于其中的欲望，而时而以珍珠的滚落飞流而下，时而以气壮九霄的奔腾落下的瀑布，则将动态的明镜变成了旋转飞舞的银色彩带，将天地的灵气尽收其中……

　　这就是九寨之水，一块上帝遗落于红尘的明镜，一块自九天飞来的圣水，一块在滚滚红尘中依然不改仙气的童话……已经去过7、8次九寨了，不论是因单位出差陪客人旅游，还是自家驾车专程旅游，每次都有意犹未尽的感觉，九寨是一块具有魔力的磁石，无论去过多少次，这块磁石都会将你的视觉、听觉与心灵牢牢拴住，从而让你的灵魂总在她温润而超脱的气韵中一次又一次地飞升……

　　喜欢就这么被大大小小的海子牵引陶醉其中，宛如一次又一次享受自然给予的视觉盛宴，而不论旅途的遥远还是身体的疲乏，在接近蓝色海子的一刹那，都会如被洗礼一样的安详，这是母亲最亲切的手掌拂过疲乏的身体与浮躁的灵魂的感觉，如绸缎般细腻而润滑，静谧的湖水中天与地的融合。用古人发明的“静如处子”来形容九寨的湖泊应该是颇为贴切的！

　　徜徉在九寨温润的湖中，不论是镜湖的宁静、还是火花海的闪烁、熊猫海的旷达，抑或是犀牛海的深沉、五彩池的多彩、长海的高远。

　　那一湖醉人的碧蓝与清澈，都会让人有进入童话世界而被洗礼的清新。那湖蓝而透明的一泓碧玉，如同圣洁天使的眼睛，那么深情、那么温婉，这让人联想到这透明的蓝湖中是否珍藏有一个又一个神秘的传说。这充满诗意的九寨，必定有充满诗意的来历，寻着森林的足迹，九寨的故事就挂在离天最近的天人交界处。

　　因为在九寨的海子中，读到的不仅仅是巧夺天工的高山湖泊—海子那如同神仙境界的天湖般的明净与澄澈，更让我读到了一种“情”，这挥之不去、让人心动的“情”，是“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的含情，更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相思，天神沃诺色打碎的118块宝镜镜片，固然有天界的神灵达戈精心磨制的艰辛，却不如公主的眼泪般充满灵动地相思。第一次见到九寨的海子，眼前的海子在薄雾清起的清晨中闪动着让人迷离的忧郁，那令人心疼的迷离，不仅仅在满湖与天空融为一体的蓝，更有望断肝肠而肆无惮忌地深情，如一腔未曾释放的心语，就那么张扬而浪漫地将一腔深情泼墨于山与山之间，我想，这应该是那位美丽的公主充满深情的呼唤吧，以泪的斑斓色彩为发配到遥远的原始森林伐木的情人寄托一份深切的相思，因此，九寨的湖才会有如此动人心弦的灵性。

　　阳光下，深度可达几十米的湖依然清澈见底，水中倒下的树木依然清晰可见，微风吹过，湖面上点点波光如珍珠般滚过，如公主的浅笑，温润而透明！我想，散布在森林中的海子是否就是公主的魂灵，在一次又一次呼唤心爱的人？因此，才让我们无论在春夏秋冬中看到的湖水中，总有如诗人徐志摩所写的诗所描述的：“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那一声珍重里有蜜甜的忧愁”。

　　九寨的海子啊，那是一弯情的明镜，而明镜里最闪光的还是那净水——无尘而透彻，寂寞而鲜活……

空谷鸣琴写于2012年2月13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