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孝，叫守候在您身边

晨曦

　　我的父亲，1939年出生，按陕北当地习俗算，今年81岁。去年在他80大寿的前一个月，患了脑梗塞逐渐由左腿发麻失去行走能力，发展到下身半瘫卧床不起。前后多次住院治疗，总算恢复的能够半自理。今年7月9日突然出现昏睡不醒，叫不答应，基本没有认知能力，经住院多日治疗不见好转，病情日益加重。

　　我看到父亲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竟然不知所措，只能心里默默难过。他逐渐消瘦的身躯陷在病床上，病痛使他无法保持正常的姿势，不停地辗转反复，打掉针闹得也不能正常配合，得要两个人按着胳膊和手才能勉强进行。他经常痛的面色苍白，全身发抖，蜡黄而瘦骨嶙峋的手在床沿上乱摸，有时抓住子女的手紧紧地不松开。嘴唇干裂因牙齿掉光而深陷，随呼吸一张一合，病痛的呻吟声时高时低。空洞无神的双眼基本上都是紧闭的，有时睁开看看周围后无助地望着房顶。我都不愿看到这些情景，看到他的痛苦我内心深处更痛，只能默默的守候在他身边，这也算一种孝吧！

我的父亲，很平凡。我根本无法搜集华丽的辞藻为他的做一次装饰，只能用简简单单的词语，记录他的平凡。父亲出生在塞外一个贫瘠的叫红墩的小山村里一个贫穷的农户里。因为贫穷就没有上学的机会，只念过三个月的扫盲班，从小就在村里农业社当伺养员放羊，以至于后来包产到户了，他还是干着放羊种地的务农生活。他一辈子除了种地、放羊再没有干过其他营生，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常年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劳，矮小的身材风吹日晒较黑较结实。他没有见识过山外面的世界，一心经营着自己家里的田地，老实巴交不爱说话，以至于三十几了结不了婚。直到后来他后妈也就是我后奶奶心里着急了，没有办法用我姑姑给他“换亲”才娶过我母亲。我父亲足足比我母亲大一轮12岁，两个人同一个属相。小时候，我母亲时常讲起她的委屈，我们才知道此事，也算我后奶奶对我父亲恩赐吧！我父亲没有患病前头发花白梳个大背头，满脸老年斑却很慈祥，时常把自己打扮的干干净净，穿的愣愣曾曾，同事们一直以为我父亲是老干部，我也常和他们开玩笑说我父亲曾是老红军，我是“官二代”，其实是“放羊官”。

我的父亲，很勤劳。我的父亲生于旧社会，成长在战乱时期，经历过战乱、自然灾荒、文化大革命、包产到户、改革开放等各个发展时期。他是普普通通的农家子弟，为了生存和发展，努力奋斗了一生，苦苦挣扎了一辈子，他是那个时代底层普通百姓的缩影。父亲是一个勤劳朴实的人，他虽然没有高大的背影，也没有多少动听的话语，更没有温柔的笑容。但我记忆里，家里以外的活，比如挑水、放羊、担粪、耕田、锄地等重农活永远是默默无闻、任劳任怨。他用他那结实的肩膀承担着五口之家的重任，从黄土地里扑挠的粮食养育着我们，从家畜上变卖的微薄的收入供我们上学，用他的勤劳、汗水、忍耐、毅力撑起儿女们走出大山、走出黄土地的希望。

我的父亲，很善良。我父亲因少年时发过高烧成中耳炎变成个“聋子”，听力严重受影响，和人交流比较困难，但我没把父亲当个残疾人。俗话说一聋三痴，村里人也认为他是痴呆人，聋没影响到父亲，反倒让父亲目达耳通。印象中的父亲是个心地善良，力拔山兮的那种。父亲不善言谈，也很少和儿女们交流，他总是用实际行动影响着家里的每个人。父亲又是他那一辈弟兄们的老大，谁家有什么事总是叫他去处理，我常常好奇不爱言谈的他总是能处理好那些家长里短的事。村里谁家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特别是孤寡老人家的事他哪怕误了自己家的农活也乐于帮助，所以村里村外也没有人把他当做莽汉，他用善良赢得好口碑好人品，我那几年外出上学经济周转不挤总是有人愿意借给他帮助我们。

我的父亲，很伟大。 纵是丹青高手，也难勾画出父亲坚挺的脊梁；即使文学泰斗，也难描写尽父亲的奋斗精神；尽管海纳百川，也难包罗父亲对儿女的关爱！ 父亲是一个农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他不言大爱，更不言风雅韵味。糜子黄了，谷子熟了，羊下羔了，猪生崽，他就憨憨的笑了。他满眼满世界就是对儿女的无私奉献无私的爱。他自己虽没有文化但他渴望知识，因为以他自身的经历，深深地懂得要想儿女们走出大山就得用知识来改变命运，他唯一能做到就是他用瘦弱的身板扛起全家的负担供我们上学。他是有远见的父亲，即使村里只能上完四年级后要到20里外的中心小学上五年级，他也没有放弃对我的教育；即使村里娃因为家庭经济困难没有人上初中了只剩我一个了，他依然坚持着到处借钱供我上学；即使我没有考上中专坚持要花费更多到榆林念高中，他仍然义无反顾的支持着我的梦想。

父亲是伟大的，无私的，父亲是儿女们的启蒙老师，是儿女们的榜样。因为父亲的执着，我学会了执着；因为父亲的善良，我学会了善良；因为父亲的孝顺，我学会了孝顺；因为父亲的坚强，我学会了坚强；因为父亲的隐忍，我学会了包容。

　　夜已深难入睡，父亲身上病儿女心中痛。我这几天一边守候在父亲的病床边，一边收集整理此篇以慰籍自己的心灵。长叹岁月易逝人易老，总觉往事难追痛难消。

—————2019年7月18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