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芳华

一叶舟

原创:熊学军

《与死神擦肩的那些日子》

我叫熊学军，中共党员，什邡市方亭镇人，大专学历，出生于1959年3月9日（农历二月初一）。

1978年从什邡市应征入伍，在部队历任班长、排长、连长。1987年12月转业到什邡市公安局，主要从事刑侦工作直至2014年4月提前退休，现兼任市公安局关工委副主任、市方亭街道办外西街社区关工委常务副主任，从事公益活动。

1976年7月下旬，高中毕业的我响应毛主席号召，在我们县的三河人民公社三大队二队山区插队落户当知青（现市蓥华镇）。 1977年底，全国恢复高考，冬季征兵工作向后推延，首先满足大专院校招收人才，当时满脑子“读书无用论”的我放弃了成都师范学院深造的机会，满怀豪情，投笔从戍，在1978年3月8日应征入伍。

几天后我来到了甘肃省武威县驻防的兰州军区19军56师师直侦察连，这是一支英雄的部队，抗美援朝战争特等功、金星勋章一级国旗勋章、中国人民志愿军一级英雄、朝鲜民主主义共和国英雄邱少云生前就在此部队，我来到这支部队，感到无比的荣光，从而开始了我的军旅生涯。

入伍后我进步很快，1979年我当上了班长，1980年入了党，1981年考上兰州军区侦察排长集训队学习培养后又提了干，1982年9月至1983年9月被部队保送到西安陆军学院干部政治队深造培养。 1985年夏天，我所在的师直侦察连同168团九连(邱少云连)组成兰州军区第九侦察大队，奉命赴云南前线者阴山参战，我作为留守在师侦察科任参谋负责各团侦察分队训练。后因全军精简整编将56师划入了47军编制。1985年9月，47军所辖的139师也接到了参战命令。因当时139师是乙种师必须扩编成甲种师参战，急需充实基层实战单位骨干，紧缺侦察干部，就由西北各部队向参战部队抽调输送兵员和干部。1985年11月上旬，我所在的56师党委会上，第一个点名选调我为参战干部输出。1985年11月19日我正式从甘肃武威县56师侦察科调入陕西潼关县的兰州军区47军139师416团团直特务连。

1985年12月23日，我所在的兰州军区47军139师参战部队乘军列开赴云南昆明，尔后摩托化开进到了文山州平坝镇结集待命。紧接着就开始了为期三个月艰苦的临战训练。北方沙漠部队还得适应南方多雨丛林作战，临阵磨刀，一切从实战出发，有针对性的突击训练。我也就是在这时被任命为139师416团团直特务连连长的。

至今我还记得一个情景：当时团里的张建胜副参谋长向全连宣布了我的任命后，台下的战士们几乎同时都睁大了双眼，投射出一种惊奇疑惑的眼光看着我，可能在想，一个四川小个子有啥能耐可以当我们的连长呢，还要带我们这些北方大个子兵真枪实弹地去上战场打仗？透过战士们的种种眼神，让我感到了肩上一种无形的巨大压力，军人的使命和责任让我也觉得带领百十号鲜活而年轻的生命上战场确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组织赋予我的重任像磐石般样压在我的肩头。记得我当时在会上向全连官兵发自肺腑的说过这样一段话：“我熊学军不是三头六臂的人，没有什么特别的本事，打仗不可能没有流血牺牲，但我会同你们一起奋勇杀敌，尽最大能力争取多带几个弟兄回来！最好都能带回来！”。战斗结束了，部队凯旋了，可蔺鸿儒、王成安两位班长却没能回来，这是我一生的遗憾和悲痛！

1986年春节刚过，临战训练快结束时，我随全团先遣队，带领我连部分骨干提前进入老山主峰60号阵地，从济南军区67军199师598团特务连连长手中接过了我连的防御阵地。4月25日部队全部接防完毕，进入正式防御作战态势。

　　我团防御正面为越军313师122团一营，有敌三个防御阵地与我们形成对歭，左侧是敌一营二连的604和968高地，右侧是敌营指挥所1058高地，由一连把守。968和1058高地之间还有一个993高地，有越军一个排守敌(后因经常遭我炮击，且孤立支援困难被迫放弃驻守)。接防后，首要任务是熟悉道路、地形和了解越军及我团的防御布署，做到“知己知彼”，同时也是为了军、师、团各级首长到老山主峰前沿阵地勘察地形，了解敌情，做好汇报前的准备工作。是我当务之急的首要任务。所以，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浓雾弥漫，也不管是越军炮火连天，每次侦查行动都是饥寒交迫，危险重重，冒着随时都有触雷的危险，我带领侦察分队完成了82次的道路侦察，顺利摸清了敌我防御态势和通往我团各连阵地的道路情况，掌握了第一手资料，并在作战地图上标注加深记忆。为了摸清敌兵力火力部署，适时展开对敌几个高地的抵近侦察41次，掌握越军防御慨况。同时还不间断地实施野战观察20次。刚接防的前两三月天天来回穿梭在全团各连阵地，前沿阵地成了我们经常驻扎的栖息地，走到哪个连阵地，就在哪个连的猫耳洞里猫上一夜。

1986年6月10日，为阻击渗入我纵深实施侦察破坏的越南特工，我带侦察四班在负2号阵地前沿，夜晚前出阵地，执行“猎鼠计划”，守株待兔，反敌特工渗透侦察，在潜伏第十五天的晚上，终于等到越军特工从我方纵深返回，进入我们的预设伏击圈，经激战毙敌3名，伤敌3名。这是我连参战来的首次侦察分队设伏成功案列，我方无一伤亡。遗憾的是狡猾的越军特工撤退跑得太快了，加之夜晚行动不便，没有抓到俘虏。工兵骆牧渊就是在这次战斗准备前期，在开劈通路时不幸被58式地雷炸瞎双眼的，至今我还记得在抢救他撤离雷区时，他还坚强地说：“我没完成任务，我不下阵地。”这就是80年代最可爱的人！

1986年7月22日凌晨四点，老山遭受了百年罕见的暴雨洪灾，主峰顶上54号55号阵地塌方形成的泥石流淹埋了帐篷内施工的战友，正在组织全连抗洪自救的我，接到支援抢险主峰的命令，立即带领侦察排大部人员赶往友邻受灾兄弟连阵地，冒着倾盆大雨，不顾泥石流里夹杂着残存地雷的危险，抢救出8名烈士，伤员5人，出色完成营救任务。这次洪灾也让我饱受了我这生中最艰苦的日子，因山洪冲击道路垮塌，中断了前沿阵地粮食和蔬菜的供给，全连的压缩饼干和罐头基本都吃光了，我们连部8人只能以白水面条和压缩干粮艰难度日。(作战时以班、哨位为单位单独埋锅造饭)

1986年7月27日至8月22日，据敌情通报："越军发觉我军有进攻的迹像，派出了一个越军特工班，从老山与扣林山之间的17号18号接合部大山沟渗透到我军纵深阵地内进行探密侦察。目的是为探明我方的进攻意图，伺机侦察破坏”。我奉命带领侦察小分队与敌展开反渗透侦察，在野外深山老林潜伏搜山清剿，追撵敌特工，在原始森林中生存作战25天。 经清剿追赶，越军特工被迫撤回。 记得有一晚在我们的伏击圈落下了不少的炮弹，我方阵地与回撤越军特工进行了一次小激战。

1986年8月22日至24日为了确保《兰剑B一行动》(简称“10.14.战斗”)的顺利实施和绝对性的胜利。我连接受了对我团防御当面之敌的968和1058高地纵深进行渗透侦察的任务。为了渗透敌纵深，由我带领工兵小组和侦察小分队秘密开劈了一条由我方阵地通往敌遗弃的993高地的通路。工兵俞中平就是在这次行动中，为我们开劈通路时被72式地雷炸断左脚和炸伤右手的，当时下着小雨大雾弥漫，八个战友拼尽全力才把大个子俞中平从泥泞的山林中抬着救了回来。

1986年8月25日，我率领工兵侦察组成的小分队利用这条开劈的通往敌993高地的秘密通道，开始对敌968和1058两高地纵深实施渗透侦察。我们秘密渗透接近占领了敌993高地。至今我还记得，在接近敌993高地时被一片一人多高茂密的茅草地挡住了去路，如果重新选择行进路线又怕耽误时间、走偏预选目标，还容易被敌人发现，影响行动计划，出现人员伤亡返回很麻烦，不如就地利用茅草作天然掩护再好不过，我当即果断决定，让工兵黄炳文、李平用随身携带的工兵

破坏钳把茅草根贴地剪断轻轻分开形成一个天然的“茅草洞”，我们采用低姿匍匐战术动作从这个“洞”爬向预定目标，最后成功到达了预定目标，只是每人的两个手肘被坚硬的茅草桩扎破得鲜血直流。至今让我难忘的是在这次行动中跨越堑壕时我踩到了一颗受潮失效的哑雷，只是地雷的起爆管响了没有爆炸，当时还是让我出了一身冷汗，毛骨悚然。到达预定位置后有十分钟，有两个刚从南达村庄返回968高地的越军大概刚喝过酒，嘴里叽哩咕噜边走边说着什么，从我潜伏的三米外小路走过。由于我们的主要任务是秘密侦察敌情，不敢暴露企图，以免引起越军对该区域的注意，所以没有惊动这两个越军。我们选择了有利地形的摄像点，开始秘密抵近侦察，摄像、拍照、制图，最后终于查清了敌968高地纵深的敌兵力部署、火力配系、工事构筑、堑壕、障碍设施、阵地构成，以及敌832高地纵深隐密的炮阵地位置等重要敌情。

圆满完成渗透抵近侦察任务返回我方阵地。在返回途中遭敌炮火追击拦阻，对我行经路线进行了狂轰乱炸。此次侦察行动历经了艰险，但为“10.14"出击作战提供了具有重要价值的侦察情报，保证了“10.14.战斗”的绝对胜利。

提起32年前的1986年10月14日那场《兰剑B一计划》简称“10.14战斗”，凡在老山参加对越防御作战的老兵无人不知，但要说到曾经也为这次战斗作出了至关重要不可磨灭贡献的993高地“翼保队”却没几人知道。因为当初受保密限制不能泄露秘密渗透穿插行动，一旦暴露将会影响整个“10.14.战斗”作战计划。

993高地：位于老山主峰我团防御正面以南原为越军控制占领的排阵地。是连接敌968与1058两高地之间的支撑跳板。因地势较低、位置孤立、地形险要、支援保障供给困难，常遭我打击后被迫遗弃的小高地。

“翼保队"：是由侦察、工兵、无线通信、有线通信、高射机枪、重机枪、82无后座力炮、82迫击炮、步兵等各兵种44人组成，保证正面进攻分队侧翼安全的火力保障穿插小分队。

记得1986年8至9月间的战前准备阶段，我两次奉命渗透敌纵深993高地抵近侦察，为这次战斗的顺利进行和取得绝对性胜利提供了具有重要价值的侦察情报。由于我对993的地形、环境、敌情等了如指掌。上级再次命令由我带领这支“翼保队”，提前一天渗透穿插到我团防御正面纵深3公里远的越军遗弃排阵地993高地潜伏一夜，在次日为突击队进攻敌604和968高地时担任：阻敌增援、断敌退路、以火力压制敌人的侧翼安全及火力保障任务。并任命我为“翼保队”队长。能成为这支战斗队指挥员是我一生的荣幸！

10月13日中午12时，我们简单的吃了点压缩饼干就匆匆赶到了老山主峰的54号阵地前沿出发点。团长郑伟、参谋长何建平等首长前来送行。至今我还记得最清楚的是郑团长很关切地对我说：“你们是孤军深入敌占区作战，进去时要多加小心，注意隐蔽不能暴露，要灵活处置战场各种情况。万一出现伤亡就请求增援营救，团里给你设置了一条炮火拦阻线支援掩护你们。记清楚了吗？”。我说：“明白！请首长放心，誓死完成任务！”。郑团长便下令：“出发吧！”。

趁借浓雾细雨的天像作掩护，我们几乎每人负重20公斤作战武器装备，在原始森林中沿着一条杂草丛生、树林密布的崎岖山谷小溪慢慢向山下摸去。在哗哗的水流声掩盖下，几乎听不到走路的脚步声，大家静静地、小心翼翼地秘密向预定潜伏区一步步移动靠近。

工兵李平走在队伍最前面，他悄悄仔细地观察脚下和四周有无绊发雷设置，判明有无埋设地雷的迹像，时不时地还用工兵破坏钳清除拦路的刺丛和杂枝等路障。我跟在后面为他指辩前行方向，与他保持适当的距离慢慢跟进着，按照他踩过的脚迹像走太空步一样轻轻放下前行的每一步，害怕一不小心走偏了路踩响地雷。当时，令我最揪心的是：担心有人踩滑石头连人带石滚下山去发出的响动；有人抓断树枝摔下悬岩；有人摇动弄响枝叶暴露行踪位置；还怕有人忍不住的咳嗽喷嚏声回响山谷；又怕有人被毒蛇毒虫叮咬叫出声来……，等等意外的情况发生。更担心再次发生前两次侦察行动中排雷时触雷伤人的事故发生！想到这些，不由得使我心跳加快，我的心一下就提到嗓子眼了！心想，如果哪一个人稍不留神弄出响声惊动了敌人，就会暴露了我们的踪迹惹出麻烦事来，免不了被敌人包围的危险，与敌发生摩擦战斗。更糟的是要打乱了次日整个进攻作战计划。当时我多少还是有些紧张。还好，临行前强调过潜伏纪律，战友在行进中高度警觉敏锐，在静默中迈出小心的每一步，缓缓地接近目标。

经过近7小时的爬坡上坎、艰难跋涉，我们越过了雷区、穿过原始密林，翻过45度的山谷和冲沟，避过了敌人炮火封锁区。于下午18时许全队顺利渗透穿插到达993高地潜伏地域。在预定的993高地东南侧密林中停下后才发现，有的战友脚底被水浸泡后脱了皮，高机手和82无炮手的肩也磨破了皮，还有好些人的脸和手背手肘也被毒刺划流了血，但没有一人叫苦抱怨，更没人退却，只是相互淡淡一笑而过。这时，我好像松了口气，心想只要能顺利到达潜伏区就是我们平安顺利地迈向成功的第一步！

这时，雨还在不停的下着，漫天的大雾笼罩着整个密林，四周显得格外潮气阴冷凄凉，空气中还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腐烂恶臭味，让人觉得恶心发呕。不远处的越军968和1058高地偶尔还传来零星的枪炮声和鸟鸦的凄惨叫声。大家又冷又饿疲劳极了！一阵阵山风吹来，也许是被雨水汗水泥水湿透全身的原因，或许是进入敌占区难免紧张的原故，有些战友的嘴皮都发紫了，全身时不时的还哆嗦起来。但大家还是保持着沉着镇静的状态，相互注视激励着。我们各自吃了点压缩干粮后，我便指挥全队迅速有秩无声地展开，并在有利地形上选择枪炮发射位置、确定固定观察哨、悄然无声地构筑野战掩体、并秘密做好了潜伏伪装，作好了战前的一切准备。

天慢慢地黑了下来，大家各自静静地埋伏在伪装下的掩体内。这时我又不放心的巡视了一遍，看见无什么纰漏和异常，我才回到自已的掩体内。便在心里祈祷，但愿今晚平安无事别出意外就好啦！

尽管我们在沿途的行踪和构筑工事时做得很隐密，但越军还是有所察觉了。当夜零晨4时许，越军特工还是来潜伏区搜索了一遍，听他们脚步声，大概有一个班的兵力。我立即向各组发出了“有情况，注意隐敝！”的信号。幸好天公作美，当晚大雾笼罩仍然下着雨，加上密林的遮盖，天空漆黑一片，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一点不夸张。越军搜索到距我掩体两米处时停下了，便低声细语地咿哩呱啦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越语，好像在说：“没情况，走吧”，他们溜达了一圈便撤走了。我深深吸了口冷气，长叹了一下，庆幸没人暴露！大家只虚惊了一场！现在想起来都还是心有余悸的呢。这晚是我此生中过得最漫长的一晚！我敢断定当晚绝对没人睡觉，因为我没听到一个呼噜声。虚惊恐慌后，大家在饥饿、寒冷、潮湿的野外，机警地熬过了一个难忘的不眠之夜！

10月14日天亮后的早晨，雨终于停了，但浓雾仍然笼罩着战区。原定14日早7时的偷袭行动不得不一推再推，改为强攻，我接到指挥部指令“注意隐敝，等待出击”。此时，山雾弥漫、云雾缭绕，早起的小鸟唱着晨歌，唤醒了沉静的夜晚。我向各组发出“继续隐蔽、等待出击”的指令后，在潜区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了，大战前那种格外的寂静让人更有了紧迫感、神秘感。好不容易等到中午才云开雾散见了天，敌阵地显露在光天之下。

12点58分战斗打响了。我军各型火炮开始一波接一波地向敌前沿604阵地猛烈炮击。我在敌纵深看到我军炮弹从空中呼啸飞来时，像大片成群的麻雀样顷泻直下，落在敌人604前沿阵地上。顿时火光冲天，浓烟四起满天弥漫，爆炸声震天接连响声不断，只见敌人的暗堡一个接一个地被炸飞上了天，飞扬的尘土里还夹杂着草木和人体残肢横空飞舞，隆隆的炮声在山谷久久回荡。天上不断呼啸飞来的炮弹，像一把把出鞘的利剑直插敌人心脏！看到此景，战友们精神振奋，斗志高昂，激发了大家必胜的信心和勇气！

各枪炮手迅速就位搜寻目标。不一会，我在望远镜里看见敌604阵地洞口有好些跑出的越军在堑壕内抱头逃窜。我便大声高喊："高机开火！”。高机手肖汉前立刻扣动板机，随着一连串子弹飞出枪口，越军一个个接连应声全部倒下。我兴奋地竖起大拇指说：“好，干得好！”。这时高机助手蔡元清又迅速装填好子弹同肖汉前死死地封住了敌人的退路。接着哒哒哒又几梭子枪响，他俩又干掉了五、六个逃跑的越军！此时，我便提醒枪炮手们，注意严密观察敌968后的832方向和敌1058方向出现增援的敌人……。“翼保队”打响了10.14战斗的第一枪！

我军炮击敌604阵地23分钟后，炮火又向敌968高地纵深延伸炮击。第一突击队开始向敌604发起攻击，与藏在地堡中负隅顽抗的残敌展开了迎面激战，阵地上的枪炮声、各种喊声嚎叫声交织一起。我从电台中也证实了第一突击队仅用十七分钟就攻占了敌604表面阵地。

这时，突然从我身后的敌1058高地东侧中段冒出个从未发现的新重型暗火力点正向突击队疯狂扫射，同时敌远程大口径火炮的炮弹也在我突击队进攻队形中爆炸，只见冲上敌604阵地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很多。看见此状，我心里既难过愤恨！又十分焦急！果断命令高机排长赵旭生压制敌重火力，赵排长一声：“压制敌1058暗火力！”，高机手肖汉前和蔡元清随即调转枪头与敌开始了一场迎面激战。顷刻间我便发现敌暗火力点是射孔目标，距离远又受地形限制压制无效，敌暗堡射孔内中仍有火焰尘土冒出，枪声不断。我感到情况不妙！果然不出所料，高机强大的火力声反而惊动敌人暴露了我们的射击位置，敌人拼命疯狂地向我们猛力扫射过来，子弹在头上和耳边嗖嗖划过让人不敢抬头。我速将战况和敌火力点位置上报指挥部请求炮火支援。当时我想，当务之急是立刻干掉敌重火力点，避免突击队伤亡。

“10.14.战斗”中熊学军（前排中）同本连执行穿插仼务凯旋而归的八位勇士。

我便给身边的82无炮手指到敌暗火力说："兄弟！你看见那个火力点没有？"，他说："看见了”，我问他："在这个距离能打掉它吗？”，他说：“没一点问题！"。我又给他说：“这个火力点对突击队伤亡威胁太大了，你必须想法干掉它！"，他说：“好的！保证打掉它！”。很快，82无炮手战友在我军火炮的支援掩护下将这个敌暗堡重火力点一举摧毁掉了。大大减少了对突击队的伤亡，扫清了进攻途中的障碍威胁。顷刻，我又担心高机已暴露位置会反遭敌人炮火打击，便命令各炮手马上迅速撤离原射击位置转移至预备阵地换位反击。刚撒走原射击位置不一会，敌人的炮弹在原发射阵地接连炸开了花。让我狠狠地捏了一把汗。真的好悬哦！

这时，第二突击队已攻占了敌968高地。越军的空爆杀伤、远程重炮及燃烧弹铺天盖地的向我们潜伏区打过来了，炮弹在头顶上空20多米闪电般爆炸，密集的弹片呼啸飞落在钢盔上叭叭作响，眼见手腕粗的树枝唰地一下被弹片削断落在面前地上，不由得使我背心一凉毛发竖立。这时四周的遮避物也被炮弹炸燃，我们被完全地暴露在越军观察哨的眼前了。当指挥部得知此情后，为避免我队伤亡，保存战斗实力，即命令我队就地利用地形进行隐蔽，等待反击时机。我派出观察哨后，便命令各组迅速利用地形和掩体防敌炮击，避免遭敌炮火伤亡。此时，透过漫天飞扬的灰尘硝烟间隙，我看到突击队的勇士们在战火中激烈地搜剿打洞清剿残敌，浓烟和尘土笼罩了整个敌人阵地……。

战斗进行了两小时58分钟后，正当我在接听上级下达撤出战斗，命令我全队返回的指令的电话时，通话突然中断了，我的电话线被敌炮弹炸断了，无线电因敌我双方干扰又呼叫失联，我们完全与上级失去了联络，只能见机行事，灵活处置。此时，敌人密集的炮火对我们实施追踪拦阻射击，炮击接连不断，炮弹在我们周围不断落下。我大声命令：“注意防炮！利用炮火间隙快速冲过封锁，从预备路线回撤，到主峰汇合！”。最后，我们分别绕道避开了敌人炮火追击的狂轰滥炸。终于圆满完成10.14.战斗侧翼安全火力保障任务，在傍晚，我率全队满员无伤亡，顺利返回老山主峰我方阵地……。

记得在“10.14战斗”结束的第二天晚上九时许，越军向我方老山主峰实施了大规模地报复性炮击。我的连部直接命中了一枚重型炮弹，三排长赵玉珠右手腕和通信员陆胜龙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创伤。我虽幸免于难，紧张的忙着组织抢救伤员。但我的左耳当时被这次炮击震聋了，留下听力不好的毛病。

在长达一年四个月的对越防御作战中，我连牺牲两人，轻重伤10余人。8人荣立一等功臣，8人荣立二等功臣，10余人荣立三等功臣。火线入党20余人，20余人评为老山优秀战士。20余人受连嘉奖。侦察排荣立集体一等功。全连圆满完成防御作战任务。本人荣立二等功。

绚烂至极，终归平静。让我们不忘历史，铭记英雄，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为牺牲的战友好好活着。

向保卫祖国而英勇献身的烈士们敬礼！

为祖国而英勇献身的烈士们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