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我和晓庆相识,不是在她成名之后而是成名之前。</h3><h3> 一九七八年秋,我们分别应北京电影制片厂邀请,参加电影故事片《小花》的拍摄,她饰演片中女主角何翠姑,我饰演机枪班长褚一虎。</h3><h3> </h3> <h3>电影《小花》小画书</h3> <h3>晓庆饰演何翠姑</h3> <h3>饰演机枪手褚一虎</h3> <h3> 这部电影的原名叫《桐柏英雄》,是以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区为主线,描写了以赵永生为主的一批抗敌战士的英雄群像,但黄健中导演从电影视觉艺术的角度考虑,在执导的过程中坚持以情打动观众,把整个影片的战争场面推置为背景,坚持用电影《英雄儿女》的那种艺术表现手法,把《桐柏英雄》改写成哥哥找妹,妹妹找哥为主线的现在版的《小花》。为此,在湖此荆州外景地拍片时,该片的编剧前涉老师与执行导演黄健中发生了很大的分歧和争执。因此我们这些有名有姓角色的戏份就被一剪刀一剪刀的给裁剪了许多,而成为名副其实的龙套了。</h3> <p> 好在近八个月的拍摄期间,我们奔皖南,上黄山,逆江千里赴荆州,哓庆、国強、世江、陈冲、袁苑、元其、裘戈我们这些年轻演员朝夕相处,在一起谈笑说唱,充满了情趣和快乐,一些往事至今都还难以忘记。</p> <h3> 掇制组到了皖南屯溪的第二天,导演黄健中给我们几个青年演员一个任务——学骑马,不但要学会骑,还要能驾驭自如。学骑马可不比学骑自行车,上下快慢由你自己掌握,马可是个有烈性的庞然大物,陌生人骑在它身上,要么是又蹦又跳,要么就是在飞驰中突然嗄然而止,稍不注意,从马背上窜出去几米,摔个鼻青脸肿,为学骑马,国强曾经摔断了胳膊,演员施建岚摔成严重脑震荡。尤其是部队里的军马,平日里都经过严格训练过的,即不可站在它的正前方和后方,也不能从左侧上骑,否则它立马发飚。我们几个心里更加害怕,胆怯怯的围上去摸摸这,拍拍那,这时晓庆好象似乎领悟到了什么,对着马屁股轻轻拍了几下,嘴里喃喃自语,要陪养感情,还得先拍拍“马屁”。话还没说完,那匹军马甩蹄就是一脚,吓得晓庆一声尖叫,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们一个个虽笑的前仰后合,却也吓出了一身冷汗。</h3><h3> 几天后,我们在骑兵战士的指导下,天天给马刷毛,喂料,抓痒。慢慢的“马屁”就拍在点子上了。</h3> <h3>学骑马</h3> <h3> 没多日,我们便能壮着胆子,神气活现的在新安江古桥下的河床上骑着马兜风了。一天我们遛马返回宾馆的途中,引来许多围观看热闹的人,刚过古桥洞,突然人群中窜出一愣小子,点燃了一掛鞭炮抛过来,马受惊吓,撤腿就跑,看热闹的人纷纷躲闪。一直骑在我后面的晓庆大声呼叫,惊慌中也听不清她在喊什么,我拼命勒马的缰绳,想挡住她骑的那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可不管怎么勒缰马也不听使唤,一个劲往前跑。我只得大声嚷着安慰着晓庆,别怕,抓紧缰绳和马鞍子,千万不能掉下来。这时我回头看着晓庆,只见她满脸汗珠,脸色刹白,正死死的抱着马脖子。任马儿发疯似的狂奔。一直到了宾馆,几匹惊吓的马这才停了下来。我下马后两腿还在不停的发抖,屁股两边被马鞍子铲破了两大块皮,火辣辣的痛,我想晓庆可能也不会好受的,果不其然,第二天她悄悄告诉我一个治铲破皮的好方法,用鼻涕图抹伤面,还真见效。</h3> <h3>落虎崖阻击战</h3> <h3> 傍晚,导演通知我们晚饭后集中到屯溪一家电影院看工作样片,这是第一批工作样片,也是我镜头较多的一场戏,不知拍出来什么样子,心里象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当样片放到“落虎崖阻击战”这段时,全场一片哄笑,原因是从唐国强的一个中近景变焦后,镜头推到我的近景,我揣着机枪一阵狂扫,谁知机枪后座力很大,外景场地又正好是个不好站脚的斜坡,我一屁股跌座在地上,引起剧组大家的一片哄笑,黄建中导演大声说,笑什么笑呀,这段戏很好,经后期修剪,战争的场面很真实。没问题,完全可以通过了。可我看着自己洋相百出的样子,真狠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这时,晓庆正好座在我身边,轻轻捅捅我说,不要紧的,谁都有这个过程,我在银幕上苐一次看到自己的形象时,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都不相信那是自己,一连几个晚上,只要一闭上眼,我那在银幕上的样子就浮现在眼前,真的好怕在银幕上再看到自己,但又希望再放几百遍,所以说电影永远是个遗憾的艺术,</h3><h3> 可我这会实在没有心情和勇气再看下去了,悄悄地遛着影院的墙边遛了出去,回到宾馆躺在床上,脑子真的是一片空白,两眼看着天花板发呆。这时大家也都陆续回来了,晓庆直奔我的房间,一把把我从床上拉起来,装什么熊呀,起来起来,她告诉我说葛存壮老师刚刚在回来的路上跟她讲约我们几个青年演员到宾馆后山的“闲乐亭”,给我们上一课。我一下来了精神,随手抓起一瓶酒和一小袋花生米,来到宾馆后山的“闲乐亭”。葛老爷子绘声绘色的给我们讲起他从饰演的《平原游击队》里的“汉奸队长”讲到“日本翻译官”,从“马尾巴的功能”讲到“敌军参谋长”。既有成功的喜悦,也有失落的痛楚。大家就着花生,各个嘴对嘴的喝着一瓶酒,不大功夫一瓶酒就给吹完了。趁着酒兴大家是又唱又跳,不知不觉到了下半夜,我们仍谈兴正浓。可有谁知道我们己被当地的十好几个警察给围住了,原来他们误以为我们这些人是聚赌团伙。我们一个个给弄得丈二和尚,哭笑不得。事后才知道,一位刚调任的地位书记住在宾馆后褛,窗户正对着“闲乐亭”,发现我们行迹可疑,便兴师动众的拨电话,调公安的。于是就发生了前面的那场尴尬。在离别屯溪外景地的欢送会上,这位书记还一再表示欠意,并风趣的对晓庆说,真对不起呀,差点让我们的大明星到看守所去体验生活了。晓庆把手一挥说,这也是生活吗。</h3> <h3> 在即将离开屯溪外景地的前几天,晓庆手拿着一封信找到我说,这封信是八、一电影厂的张勇手老师(电影《奇袭》男一号)写给徽州文工团团长的信,让我代表他去看望多年不见的老战友,你陪我去好吗?我爽快的答应了。团长老俩口盛情极了,我俩中午在团长家里痛痛快快的吃了一顿茄子肉馅饺子,下午回来的一路上我俩侃侃而谈,晓庆几次眼含委屈的泪水,顷诉着自己从艺道路上一路走过的艰辛,遭人忌妒、误解、诽谤,甚至无中声有造谣中伤,让她承受无比巨大且几近崩溃的精神压力和打击。我从内心深深的替她感到心疼,更佩服她那坚韧倔强的性格。好在如今这一切都过去了。</h3> <h3> 结束了皖南的外景戏,我们又马不停蹄的直奔湖北荊州。可就在动身的前一天,陈冲突然闹起了情绪,哭闹着要回上海,一是她妈妈多次提醒她要回上海家中去过20岁生日,二是剧组一英俊的“白马王子”.暗恋上了她,丘比特之箭频频射向她,使刚刚才满20岁,又从未涉足爱河的她实在招架不住。她吵闹着要走,这可急坏了导演和制片主任。他们了解情况后,狠狠地批评训斥了“白马王子”一顿,又哄着陈冲说,老九不能走呀!并承诺生日那天把爸妈从上海接来,大家一起庆贺你20岁生日。陈冲真象个孩子似的,一路红肿着眼睛到了湖北古城荆州。</h3> <h3> 一天我们拍摄攻打古城的大场面的外景戏,在齐腰深的护城河泥塘中一个个滚成了泥猴子,十二月的天,一个个冻的嘴巴发紫,说不出话来,制片主任往我们嘴里直灌“西凤酒”喝得头昏脑胀的也没见暧和,待片场戏一结束,制片主任立即指挥调度车子把我们几个抢送回宾馆,王酩老师和几个未出外景的剧组同志跑上跑下,跑里跑外的给我们每个房间盆池里放热水,煮姜汤,真的令人感动。</h3><h3> 刚洗完澡,正喝着王酩老师揣来的热姜汤,晓庆跑过来敲门,说今天是陈冲的生日,别忘了晚上的冷餐舞会,叫我们一块跟她张罗一下,于是大家每人凑资5元,买了生日蛋糕和蜡烛,还买了几斤散装的葡萄酒、黄桃酒、香槟酒,把宾馆用的脸盆洗的干干净净,足足调制成一大盆色彩鲜艳的所谓的“鸡尾酒”。又把上午在拍攻打护城河炸死的几条大鱼烧了一大盆。为了让冷餐舞会菜肴再能丰富些,在宾馆服务员小刘的掩护下,我又悄悄潜入宾馆楼下餐厅伙房想“偷”点什么,小刘指着小半盆的红烧甲鱼蛋说这是一位刚从安徽调到我省的一位省级领导最爱吃的“动物人参”,当地的小领导听说他好这口,从周围几处购买了几十个甲鱼,好不容易才搞了半小盆子,可都烧好了,这位领导又不来了,还是你们有口福呀,还没等他说完,我顺手抓一个放到嘴里,嗯,味道还真不错,不管三七二十一,我随手拿了一只碗装了半碗,让大家都偿偿吗。大家看我揣来一碗“绝菜”你抓一个他偿一个。晓庆指令陈冲必须吃20个,并一个个往陈冲嘴里挟。站在一旁的“白马王子”说,不能再给她吃了,再吃就变成冷血动物了。晓庆挟了一只塞到“白马王子”嘴里说,哈哈哈……那就让这个王八蛋把你的嘴给堵住。大家就这样热热闹闹的给陈冲过了20岁生日。陈冲更是高兴的不得了。</h3> <h3> 在荆州外景地我们工作了一个半月,几乎每天都是起早赶晚的忙着,总算在计划的时间内把戏赶拍完了,为了缓解一下疲惫的生话节奏,也为了答谢当地政府为剧组提供的各方面的协助和支持,我们在荊州宾馆的大厅里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告别舞会,整个大厅被当地的领导和朋友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舞会开场前演员们各自表演了拿手节目,朗诵、小品、演唱、杂耍、车技。而后,随着王酩老师弹奏的,刚刚为该片创作完成的主题曲《绒花》,舞伴们一对对翩翩起舞,今晚无疑又少不了我和晓庆搭伴,晓庆下身穿了一条宽松的军裤,还挽着裤腿,上身穿着一件紧身的黑色羊毛衫,脖上系了一条雪白的纱巾,我穿着戏中的“土八路”服装。象个“傻二”。我们一曲接着一曲,中四、探戈、快三。尽情的欢乐。在围观群众的指名邀请下,我伴随晓庆又跳了一曲《小城春秋》。观众对当年的晓庆那种不加修饰,纯自然的优美气质和舞姿报以极热烈的掌声。我自然也乐不可支。在阵阵热烈欢快的乐曲回味之中,苐二天我们依依不舍的告别了古城荊州。</h3> <h3>这是1990年6月9日刋登在马鞍山日报周六版的原文</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