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城的那些石头

树木时光

　　南京古称金陵，是传说中的六朝古都。

南京，又被人们说成石头城。倒不是因为石头多，而是有了太多的石头故事。

你来到南京玩，不一定会到石头城下。但导游一定会告诉你，秦淮河边，就是石头城。

　　石头城是依山而建的城墙。山，真不能算山，只能是山丘吧。城墙顺着山体建造，城裹着山，山披着城。

　　石头城最著名的石头，当然要数城墙上的那块“鬼脸石”了。它从城垣中间凸起，在晨光中夕阳下或是月夜，形如面目狰狞的鬼脸，让人不敢直视。也许如此，石头城怎么传说，都免不了一些阴郁，故事中的人和物，总掺合着困顿和惆怅。

　　城墙前面有一汪池塘，透过湖面，可以看到城墙和那鬼脸的倒影。这就是石头城著名的“鬼脸照镜子”景观。

　　石头城又是傍水之城，十里秦淮从面前缓缓流过。

　　很早很早以前，秦淮河以西是大片大片临江滩涂，现在河西地区已经成为南京最具动能的新兴外城。过一座小桥，就可以跨越秦淮河步行到石头城公园。

　　古往今来，到过这里的文人墨客很多，留下许多描写石头城的诗句。比如王冕《金陵行送余局官》的“大江西下秦淮流，石头寂寞围荒丘。”再比如唐代张祜《过石头城》的“唯是岁华流尽处，石头城下水千痕。”南宋词人陆游在《夜泊龙庙回望建康有感》中写道：“坡陀石头城，寂寞七百年。”

　　来这里的人很少会走近城墙跟，因为这些城头和城墙太普通，没有山海关的雄壮，没有八达岭长城的蜿蜒峻拔，更没有嘉峪关的孤烟万里，乍一望，看不见历史的模样，确实没什么可看的。

偶尔，会有孩子跑过来，因为他们对什么都好奇。

　　走近城墙跟，你看到的，就是这么个样子，疙疙瘩瘩，斑斑驳驳。它们是由无数大大小小的不同的石头组成，它们是一块石头，又不是一块石头。

　　这些石头看过千万次或是千千万次的花开花落，而这些小花小草看到的，却是几万年或是几亿年前就长出来的石头。

　　不知道，也许这块石头最早是从珠穆朗玛峰上跌下来的。它与千里的冰雪流落到了大河之中，成为创造滚滚长江的合伙人。

当年，秦始皇一路巡游来到江边，大概就是踩在它身上命令民工开挖了秦淮河。后来嘛，诸葛亮把孙权拉到这边，抚摸着这家伙的脑袋说：“王气泄千里，终究结此石。群雄樯橹过，兄台亦可知？”

再后来嘛，来过的人都走了，只是它，还在。

　　如果再走近一些，细细端详这些密密麻麻又各有特点的石头，你会发现，时间瞬间就仿佛停止了一样，盯着它，或旁边的它，陷入遐想。

就比如它吧，坚硬白皙的石头上，游走着细密的纹路，或是雕刻了怎样的文字，无比古老，又明明白白？

　　它们各式各样，大小不一，质地也不同。

或许这里在几十亿年前还是一片汪洋大海，从高山大陆被冰川和大河裹挟而来的砂石，东西南北，一股脑地沉没在海底。又过了几十亿年，海底成了山丘，高山成了大海。于是，它们显露在人们眼前。

　　同样久远的，还有生命的延续。就在这石头的前前后后，有过多少生命的循环往复呢。

你看，它今天是来寻根的吗？

　　你认出有哪几个字？

　　山石里有很多这样的孔洞。一些小虫在里面定居。

　　这是什么？

　　烤羊腿？

　　它是飞累了，歇会儿。

　　牛头？牛耳？

　　右边是个“思”字，左边是个静静坐着低着头想事的人。石头，你想着什么呢？

　　它不会是本地人，你看它充满异域风情，这神秘的纹身记载着无限遥远的星际模样，一定是走过了千万亿年的孤苦才来到了地球。那么，石头，你是迷路了，还是使者？

　　看样子，你来自澳洲？

　　三文鱼片？

　　哦，这是谁的大脚板？你从哪里来，又要去到何方？

　　四季往来，一岁枯荣，更迭的是生命，不变的是岁月。

　　常常有小学生结伴来到这里，看花草树木，记历史兴衰。

　　说来惭愧，老刘在这里工作几十年，居然是第一次走进石头城公园。

大概是人过半百，才有这样的兴致把那石头一一看过吧。

　　对了，如果你去石头城玩，说不定很有缘，就会遇到我说过的这些石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