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5></h5><h3></h3><h3></h3><h3></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李栋</h1><h3></h3><h3></h3><h3></h3> <h1></h1><h3></h3><h1> 我将这些关东的表情,收入画框并决定将它面世,显然是有一些时间了!</h1><h1><span style="color: inherit;"> ——我说的关东是这样的:当你跨进山海关的门槛,就见天空收紧了它的维度,北风呼啸涌来,群山在一阵舞蹈之后骤然伏下,大地显出苍茫,四野开始舒展;如果你再跨过几条大小河流和数座高低的丘陵,又见山岭纵横、河谷缠绕、大地绵长、绿涛狮吼,那你一定是走进了她的怀抱!</span></h1> <h1></h1><h1><div style="text-align: left;"> 这里史称关外,明朝起称作关东,泛指山海关外辽阔的疆域,具指松花江及辽河流域那一片黑土大地。史上这里的满人外征建朝以及“闯关东”等等,都说明它的辽远、富庶以及曾有的荒蛮。</div> 关东马市行于明朝,那时交流着防御征战的工具。而今散布在郊野僻壤里的,多是农人获取生活内容又自得其乐的场所。我虽在这里生活了五十多年,无以改变的却是这异乡人的身份。当年祖上穿着黑裤黑袄,忍饥受冻,一路漂泊,仅靠几根长长短短的扁担,就把我的命运漂洋过海地挑到了这里…… <br> 如今这里依然生长着大都市大工厂,可最耐看的还是那千里沃野、绿油油的庄稼、反复流动的风雪还有数不尽的牲灵,它们仍以史前的庄严与今天的模样共生着。其中就包括这些腿粗毛长的家伙们,它们没有变种,无以进化,仍以亘古不变的表情站在这里。<br></h1> <h1></h1><h3></h3><h1> 畜类,尽管相貌不雅,却与人类生存休戚相关。只是毕其一生却以某种工具的形态而存在,折射着生命过程的悲苦与不公。况且一生都被粗食喂养,粗鞭调教,体面而干净的城里人为它的俗劣腌臜而不堪。唯有在农人们高声大嗓的吆喝声里,无论是亲昵、赞许、埋怨拟或无奈,都透着对自己顽皮孩子的呵护。</h1><h1> 然而,他们对生灵的挑选竟如此轻松,也就伸伸手搭 搭眼,便将那牲灵优劣、年龄几何、体轻体重、价格贵贱等等,轻松而又娴熟地掂量出来,脸上还透着悠然。他们又很愿意炫耀自己的眼力,常以夸张的自信与模样的内行来轻薄别人的判断,情急之处作践别人,也作践自己,我曾在这里数次饱尝他们放浪的调笑!</h1> <h1></h1><h1> 游走于马市,说是赏马,更在赏人。农人们扮相十足地穿行其间、俯仰天地、嬉笑怒骂、诡人恶语、憨窘杂陈,有时又憨勇无忌、张冠李戴、袒胸露背、肥袄繁琐,风来雨去的一路逍遥——谁人能够把生活嘲弄的这样一塌糊涂呢?</h1><h1> 在这里,虽有贩马者常年凭此谋得收入,也有不少农人春天买进,秋后卖出,以省去一冬喂养与操持的成本,还捞了个无以抱怨的帮手。一匹马贵则万余,有时为个零头而佯装赔钱,一再不肯出手,以致招来围观者的不堪。这时,便有人主动出面调停,如某人的心计被戳穿,则众人一起挤兑、嘲弄、贬损、责骂——时常在笑闹之间半推半就地获得交易。有时也因为调笑不慎,触怒其中一方,木讷而心硬,赔挣不与你废话,买卖被迫中道废除。</h1> <p style="text-align: center;"></h3><h1 style="text-align: left;"> 数度春秋过去矣,这马市依然在有序无序间进行着,变化的是你来我往中易进易出的马匹,不变的总是那嘻嘻哈哈的精明!<br> 阮义忠说“……近三十年来,人类文明与地球生态变化之大、速度之快,恐怕超越过以往三百年,甚至三千年。这不只是生产消费的失控、科技的滥用,也和人类的自大、贪婪及价值观颠倒有极大关系。”<br> 是的,村舍可以重建、河流可以改道、人可以在千变万化的装束下变得陌生,而现代农业更多地将钢铁运作于土地之上——至于这马市里的服饰、表情、情感,以及由漫长农耕社会传承给一辈辈人的看家本事,或许很快就会从我们的记忆中消失。<br> 于此,让我预知留下这些影像将具有意义。 </h1><h3></h3> <h1> 李栋:1959年2月14日生于抚顺一个叫老虎台的沟岔里,是中国最后一代的知青。随后去黑龙江服役,复员后到地方煤矿修理铁道数年,其后又考入地市机关。曾尝试过各类文字的写作,摄影只是业余爱好,先后出版《关东马市》《昨天的月光》,是一个原以为自己还不寻常,后来被证明那有很大可能是个误会的人。</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