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午后,一阵沉闷的雷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爬起来朝窗外一看,雨已经下起来了。关上窗户,眼睛却一直盯着玻璃,看雨点急一阵缓一阵地打在玻璃上,变成一道一道的小溪慢慢往下流淌。窗外除了雷声雨声,别的景物已经看不太清楚了,这说明,此刻头顶上的云层又黑又厚。要是以前遇到这样的天气,又赶上星期天,一定会躺到床上,盖上毛巾被,舒舒服服地睡一觉,好好享受一下夏日难得的清凉。现在不行了。一是早就没有那么多觉可睡了,白天多睡一会儿,晚上必然要少睡一会儿;二是既盼着下雨,又希望这雨能来得迅疾,走得痛快,洗洗天空,驱散暑热就够了。还有一点就是,我特别喜欢在雨后呼吸着清新而略带湿润的空气,到海边、河边或者湖边去看水。</h3> <h3> 天有时候还是遂人所愿的。午后的雷雨虽然来得又疾又猛,有点像擂台上的拳击选手,但在一番凶狠激烈的搏击之后,体力消耗怠尽,便开始归于平静。这场雨即是如此。我在窗前站立了半个小时左右,感觉到外边渐渐有了一丝亮色,于是急忙转身到另外一个房间,朝东北方向一望,果然看见远处的天空中云已泛白,云与云之间的缝隙处露出了一抹湛蓝,这不正是自己所期盼的吗?心里一高兴,就动了要出去的念头。</h3><h3> 雨还没有停,只能先做一些准备,收拾收拾相机。其实,这天早晨已经出去过一次了,去的是湖边,想看看荷。湖是人工湖,不大,分为东西两部分。东边部分水域稍宽阔,水面上没有什么亭阁之类的建筑物,也没有种植什么花花草草,可供游玩的人乘坐小型机动艇在湖上消遣嬉戏,西边部分则种植了满满一池荷花,湖也因此得名“莲花湖”。北方的七月正是荷花盛开的时候,也是荷叶最肥厚壮硕的月份。不过,由于湖中之水不经常置换的原因,若不下场好雨,无论是荷花、荷叶还是湖边的蒲草,看上去都缺少应有的精气神,远观色调尚可,近看则免不了有碍眼之物。早晨去的时候原本只是想看看‘花势’,也就是看看荷花开得怎么样了,没想得到什么意外的收获,然而见了那满池粉嫩与苍翠,还是没能按捺住手痒的习惯,咔嚓咔嚓拍了好一阵子。当时心里就嘀咕,若是来一场雨该多好!</h3> <h3> 雨停了,风也停了,太阳已经从渐渐西移的云层中露出了脸。按说呢,盛夏午后三四点钟的阳光应该是很强很刺眼的,然而由于是刚刚下了一场疾雨,空气中饱和的湿度和湖边翠绿的柳荫消减了光的强度,使整个莲花湖看上去十分柔和、静美、安祥,非常适合拍照。不出所料,就在我掏出相机拉开架势要动手的时候,莲花湖边上已经站满了拍花的人和与花合影的各式女人及孩子。</h3><h3> 被雨水刚刚冲洗过的荷花,叶瓣上挂满了水珠;荷叶的中心部位则或大或小的托着一颗晶莹的玉露,水下的游鱼一动,荷茎微微摇晃一下,荷叶上的玉露便也随着轻轻滚动一下,动静稍大一点,这圆润的玉露便骨碌一下滚落到了湖面上,湖水也就有了由小到大,由密到疏的圆圆的波纹。一般而言,赏花拍照的人大多都把目光对着完整开放的鲜荷而去,不过也有人专门寻找那些已经脱落在荷叶上的花瓣的,还有人不拍花,只对不同形状的荷叶感兴趣。花有千姿,叶呈百态,天上云卷云舒,水中倒影叠叠,一个小小的荷塘,一池次第开放交替呈现不同生命节奏的荷花,在雨后展示出的天然妙趣与纯粹之美,被不同的眼睛收入了不同的心底,留下了各自永恒的影像。摄影界似乎有一种说法,称夏日拍荷是“三大俗”之一,然而对于普通的观赏者而言,我以为这俗是不存在的。用心赏荷,与荷作无声之交流,非但不俗,而且很雅。倘若心有灵犀,能够听懂一两句荷言荷语,那么就更加妙不可言了。另外,即使从专业的角度来说,荷之美、花之魂也是作家诗人写不尽、摄影家画家描不完的。世界上所有人的审美活动,无不随时间、地点、视角、心境以及个人的修养和眼界之变化而变化,审美疲劳大多出于自身的局限,更何况审美的深度是无法测量的。</h3> <h3> 绕着莲花湖转了差不多三圈,把自己认为可以入镜头的花、叶、倒影等从不同的角度都收入了相机里,这才直起腰长舒了一口气,同时也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环顾一下左右,刚才在身边的人似乎走了不少,而脸上带着兴奋惊喜之色的,无疑是新来的。从口音上判断,这些人中有当地,也有外来的。</h3><h3> 来到湖的外边,马路上车流人流正如往常一样编织着生活的网格,湖风荷韵似乎飘不到这里。蓦地,我想该怎么处理拍下的这些照片呢?就在前不久,市晚报副刊发表了自己的一篇《赏荷记》,那是去年的文字。而在自己制作的美篇中,以荷为题材的作品少说也有三篇了。重复别人与重复自己都无趣,然而留下一段生命的印记,在某个特殊的时期重温夏日与荷的对视,说不定就能听懂“荷言荷语”了呢。想到这,心里倒也轻松了许多。</h3><h3> 回家的路上,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天下第一关”城楼,脑袋里忽然冒出一副对联,虽然不够工整,却是真实的自我写照,录于后:</h3><h3> 行也山海关,止也山海关,山海关前观山海</h3><h3> 入是莲花湖,出是莲花湖,莲花湖里赏莲花</h3><h3> 横批:闲人闲情</h3><h3><br></h3><h3><br></h3><h3> 2019年7月14~15日于山海关</h3><h3><br></h3><h3> (注:本篇于7月15日上午完成并发到朋友圈,也向美篇专栏投了稿,其间收到许多朋友点赞。然而,今天上午再阅时,竟然发现最末一段文字“丢了”,昨天发上去的是个‘残本’,真是大跌眼镜!无奈之下,今将最后一段凭印象补上,尽管与原来的文字有出入,但总算是个‘全本’吧。倘有朋友发现昨天拙文有‘残’,今作弥补,未发现的,则无所谓了。闲人做事,丢三落四,何以堪!2019.7.16补记)</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