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戏

月光面纱

　　黄梅戏传统剧目《女附马》要在昌邑剧院演出，经过几番讨价还价，儿子终于在游泳与看戏选择了看戏。

　　吃了饭，看时间尚宽裕，我们决定步行前往。路上，我简单介绍了一下剧情，竟不由得跟儿子讲起了记忆深处他的姥娘我的母亲看戏的往事来。

　　我的母亲是上世纪四十年代出生的，在她的前面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所以我的母亲没有真正上过学，只是解放后上几天识字班。识不了几个字的母亲，尤爱看书，我还记得母亲一边指读一边看书的情景，那样就如一二年级的小学生。母亲也喜欢听戏，家里的德声收音机经常响亮地唱着。

　　记得有个傍晚，父亲下班从城里回家，告诉母亲第二天剧院要演《白蛇传》，说都安排好了，让母亲去看。母亲当时怎么说的，我忘了，只是隐约记得当天晚上，跟着爹娘睡觉的我，睡了一觉，还听到娘在跟爹商量怎么去怎么回家的细节。

　　第二天一大早，母亲做了饭，匆匆吃完，就坐在父亲的自行车后座上，去城里看戏去了。

直到半过晌，母亲回来了。不放心家里，她是自己一步一步，从城里走回来的。走了三十里路的母亲，从包里拿出来几个白面火烧，我和哥哥高兴地啃起来，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觉得那火烧的面真白啊！一会儿，母亲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鲜亮的小东西，我以为是糖，刚要放嘴里，母亲变戏法似的把它们放在洗脸盆里，哦，它们是小鸭子啊，后来母亲找到了个瓶子，就把那些小东西放在瓶子，它们随着我们的摇晃，就在水里摇摇晃晃的游泳。

　　母亲看的戏是什么样子的，我太小，并不关心，只是觉得母亲去看戏真好，可以吃到从没有吃过的白面火烧，还有装在瓶子里的小鸭子。

　　后来，村里面也演了《白蛇传》，什么张春秋、付超武，这些陌生的词语，竟也从娘的嘴里蹦出来，而且声音响亮。

　　不管儿子是否可以体会，我愿意跟儿子讲讲过去的事，让他了解我的母亲他的姥娘当年看了一场戏后，是怎么在初春的午后，饿着肚子步行走回三十里外的小村里，怀揣着几个雪白的杠子头。

　　当晚上，剧院里掌声不断，来自安徽滁州的艺术家优美的唱腔，让昌邑戏迷过足了瘾。回家的路上，儿子跟我讨论了剧情的戏剧冲突、冯素珍人物形象以及冯素珍在那个年代的稀有及深层社会原因。我愿意跟儿子去分享我的理解。当年物质文化极度匮乏，我的母亲为了一场戏，步行几十里，无疑是喜欢看戏的。如今，手机电视网络空前盛行，我也愿意和我的儿子一起，坐在剧院里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