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篇四周年] 父亲——我心中永远的痛

静莲

<h3>序 &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父亲已去世八年,他的离开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每每午夜梦回,常泪湿枕巾。我一直不能坚强地面对父亲早已离开的事实,我笃信他一定活在万丈红尘之外的另一个时空,并且一直遥望、护佑着我们全家平安吉祥。<br></h3> <h3>一</h3><h3>&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对于父亲,我有着太多深刻的记忆。父亲虽只有初中文化,但知书达礼,懂生活情趣,肯吃苦耐劳,爱家顾家。他还擅长一项绝活——刺绣,花鸟虫鱼在他的绣花针下栩栩如生,绣只小猫会打滚,绣朵梅花彻骨香。逢上哪家亲朋准备嫁娶或做寿的,父亲会在忙碌之余挤时间绣个“花开富贵”,或“年年有余”,又或是“松鹤图”等绣品,每每作品送到,总能收获许多惊艳的目光。</h3><h3>  父亲还有一项拿手本领——做包子。父亲包包子的动作可利索啦:把面皮摊开,夹些菜过来,再用右手在面皮的上端连捏几下,再猛地一旋转一粘合,一个漂亮有型的包子就成啦,灵动而饱满。我每次看整个包子成型的过程,都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的雕琢一般。父亲看我如此痴迷于他的手艺,就耐心地教我,可我总是包不好,瘪瘪垮垮的,父亲看我一脸挫败,就安慰我:“算啦,大小姐不用亲自包,亲自品尝为父的手艺就行啦!”正因为父亲会做包子,在那个生活清苦的年代,有时尝尝包子的美味,无疑是对生活的大大的改善。</h3><h3>  他绣得了入画的风景,做得成好吃的包子,更挑得起生活的重担。我的童年常伴随对父亲无尽的疼惜,却恨自己不能帮衬分担。母亲体弱力薄,父亲舍不得母亲劳累,有啥重活累活都抢着干。</h3><h3>  我读书期间,父亲一直在当地县城的一家小铜矿工作,每逢农忙时节,父亲总是请假多天回来帮忙,没日没夜地干,砍柴、挑水、插秧、种红薯……我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在长期的奔忙中身体再也没以前挺拔,白发早早地爬上了他的额头。夜半时分,我甚至能听到从他房间里传出的因劳累过度而发出的重重的叹气声。</h3> <h3>二</h3><h3>&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父亲的儿女心很重。他在小铜矿工作的那些年,做过井下工,做过厨师。那时工作相当辛苦,工资微薄,单位伙食也很清苦,他从不舍得买点啥慰劳自己,但他知道我和妹妹弟弟都很喜欢吃水果,每次休假回家,他总是会买些苹果、桔子、香蕉等带回去。记得那时的苹果总是青的多,青中透着亮,圆润饱满,咬一口酸酸脆脆,却极大地满足了我们姐弟仨的口福。</h3><h3>  看着我们吃得开心,父亲总是情不自禁地哼起老歌:“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呀……”,然后我会改词摇头晃脑地跟着唱:“青苹果呀酸呀嘛酸又酸啊……”,屋里荡漾着快乐的笑声,笑醉了窗外的暖阳,阳光丝丝柔柔地照进来,每个人的眼睛都闪烁着动人的明澈,每个人的脸上都晕染了一层幸福的光泽。</h3><h3>  光阴慈悲,亲情温柔。有一回我学骑自行车不慎摔跤导致左手臂骨折,每隔一天需到镇上的骨科医院换药。当时我念初一,学校与医院相隔四公里,为了不影响学习,只能利用中午时间换药,可跑来跑去身体单薄的我吃不消,父亲二话没说,向单位请了一个月的假专程回来,用自行车接我换药再送我返校。每次父亲载着我,遇到上坡他的头上、脖颈处都会渗出密密的汗珠,可他依然乐呵呵地给我讲他当兵时代的故事,有时讲《三国演义》的故事,父亲娓娓道来,引人入胜。一路上我忘却了自己手臂的伤痛,咯咯咯地洒下银铃般的笑声。一个月之后,骨折处恢复了大半,父亲才安心地回单位上班,而我接下来正好是暑假,由母亲陪我步行去换药。由于亲情的及时呵护,我的骨折处恢复如初。</h3> <h3>三</h3><h3>&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父亲早年患了慢性浅表性胃炎,一直吃药并无大碍。我们经常劝父亲要注意休息,保护好胃子,父亲每次都很爽快地答应,但勤劳如老黄牛的他终究不肯放过自己。十年前,父亲说不仅胃子不舒服,还腰酸背痛得厉害,我和弟弟陪他去医院检查,结果医生诊断还是胃炎。</h3><h3>  父亲在家左思右想,觉得从小铜矿回来后,大概是因为田地减少活干少了导致身体不自在,于是父亲跟母亲说好,瞒着我们姐弟仨随一个建筑队去打工,做饭给工人们吃,我和弟弟知道时,父亲已在那打工一个月。</h3><h3>  于是弟弟找了一部车子,拉上我,到了建筑工地硬是把父亲拽了回来。父亲还说在那挺好的,腰酸背痛情况改善了许多。可是他的白发明明增加了,皱纹也多了,满脸写着沧桑。</h3><h3>  回来后,父亲仍习惯于忙碌,到地里锄锄草、捉捉虫子,到田头看看秧苗长势如何。逢村上王奶奶家收割麦子,他立即参与,不遗余力;李爷爷家收割稻子,他积极配合,挥汗如雨。村上有人办红白喜事,他也帮忙做饭,且从不收任何报酬。哎,一个闲不下来的人,一个朴实善良的人!</h3> <h3>四</h3><h3>&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又是一年芦花白,秋意萧索的时节,父亲的胃子愈发难过。这次,我们全家陪父亲到省城第一人民医院检查,检查结果是可怕的——父亲得了胃腺癌。</h3><h3>  手术那天,我们一起在手术室门口静静地等待,大约不到一个小时,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父亲被推出来了,我们异口同声地问:“医生,情况怎样?“医生眉头紧皱,无奈地摇摇头,然后把我和弟弟叫到一边悄悄地说:“你们的父亲胃腺癌已发展到了第四期,且癌细胞已全面扩散,手术无法继续开展,只能把开刀处缝合。很抱歉!”当我和弟弟把这个结果告诉母亲时,母亲当即昏倒,醒来后哭得成了泪人儿。我和妹妹在泪眼婆娑中安抚好母亲,弟弟去了病房安慰父亲说手术很成功,吊一段时间的点滴即可出院。</h3><h3>  接下来的每一天,真是说不出的滋味。父亲被善意的谎言蒙在鼓里,而了解真实病情的我们得装作一切乐观向好的态势,而这又是何等的煎熬!</h3><h3>  约两周后,父亲终究感觉出了不一样,因为他进餐后消化愈发困难,有时还呕吐,气色也不如以前。那天,父亲凝视着母亲、弟弟、我和妹妹,有泪水缓缓溢出,双肩、嘴角不受控制地颤抖,终于有个带着哭腔的声音穿破、撕裂着我的耳膜:“我的病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不要再瞒我了!”我们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起相拥着泪眼婆娑,哽咽得说不出话来。</h3> <h3>五</h3><h3>&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父亲住院期间进行过化疗,一个月后,医生建议回家休养,然后进行下一阶段的化疗。我那一生辛劳从不怕苦怕累的父亲在一次次的化疗中反应越来越强烈,最后头发全部变白并严重脱发,还伴有呕吐不止的现象,人憔悴得像即将被秋风吹倒的一根稻草。</h3><h3>  后来,父亲高热不退,我不时递点温开水配一根吸管让他吸一点点,可每次刚一沾水他都剧烈地咳嗽,将水呛出,又引发呕吐,吐的都黑如墨汁。我心如刀绞,我可怜的父亲被折腾得死去活来。</h3><h3>  再后来,父亲全身疼痛不已,普通的止痛药完全不起作用,只有杜冷丁才能缓解痛苦,而同等剂量的杜冷丁的作用越到后来止痛效果越差。我在心酸、心痛中望着父亲在病魔的折磨下一点点被夺去生命的鲜活。</h3><h3>  他的神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有时用瘦骨嶙峋的手指指向虚缈的远方,翕动着毫无血色的嘴唇,流露出一个惨淡至极的微笑,用一种仿若来自辽远空茫处的声音说:“香儿,你爷爷、奶奶来接我了,真好。”我听罢,无语泪崩,我知道父亲产生这种幻觉是即将归去的征兆,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h3> <h3>六 &nbsp;&nbsp;&nbsp; </h3><h3>&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从查出恶疾历经九个月,父亲最终被折磨成皮包骨,带着我们的万般不舍离去了。他才活了六十三个春秋!他去的时候表情很祥和,就像睡着了一样。那天天空下起了大雨,风狂乱地吹,吹得父亲棺材前的长明灯晃来晃去,我长跪在父亲棺材旁,回想起父亲对我们全家的付出,回忆起父亲对我的万般呵护,我的心被撕碎,在滴血。</h3><h3>  “爸爸,爸爸!”我一头冲进茫茫雨水中,嘶哑的声音袭卷着漫天的凄风愁雨。我漫无目的地奔跑,跌倒了,爬起来;再跌倒,再爬起。我仿佛看到父亲就在不远的前方微笑着看着我,我张开双臂拼命呼喊着:“爸爸,等等我,你最疼爱的女儿来了!”可是,父亲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最后完全被大雨吞没。</h3><h3>  风更大,雨更狂,我在风雨中站成了虚无……</h3> <h3>文字创作:静莲</h3><h3>图片:源于网络(致谢原作者)</h3><h3>谢谢雅赏!🙏💐💐💐🍵🍵</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