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春秋

侯睿

    算一算来到这里已然是第五个年头了，初来乍到的那股陌生和对乡村生活的不适已不知不觉的消逝在对这片土地日渐的熟悉当中。从小的城市生活让我习惯了闹市中的喧嚣而从未有机会这样透彻的体味乡村生活的恬淡静谧。春去秋来，这里能感受到大地新生的喜悦和硕果丰收的充实；寒来暑往，这里能抚摸冬天里片片飘落的瑞雪，闻到夏天里灼热的空气中那阵阵的碧草甜香；昼夜交替，日月见证着万物的生长，烦忧雕琢出心灵的升华。渐渐的，身体习惯了这里的空气和水土，灵魂也融入了这“离城一丈就是乡棒”的生活中去了。

    城南的春，象征着新生。春风里，农户们挥舞着锄头在田野里描绘着农耕文明的画卷，抹去额头细细的汗水，埋下收获的希望。城南的春天，也象征着离别。大年三十的团圆饭里热腾腾的饺子、辣乎乎的烈酒伴随着的是那一年到头对家人的思念和游子诉说不完的乡情，这一刻的温暖是这里人们向往已久的幸福。酒尽饭毕，曲终人散，家门中的壮劳力不得不像候鸟南迁一样，背负着沉重的包袱和对未来的向往远赴他乡，留给家人的只有离别的背影和来年再见的盼望。     城南的夏，燥热中透着丝丝的凉意。虽然第一茬新茶早在春季上市，但每每喝来，总觉得不如初夏时节成熟的茶叶口感那么的厚重醇香。在夏天的雨夜里，伴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用透明玻璃杯泡上一杯清茶，看着茶叶在水流搅动中慢慢舒展，继而释放出沁人心脾的屡屡清香。呷一口清茶，用舌头充分感受大自然赐予的这份清甜，舒缓掉了一天的疲劳；半倚半躺中，随着逐渐飘远的思绪，灵魂仿佛也跟随着古代的“马帮”，踏上了心灵中的旅途，零距离感受“茶马古道”的源远流长。但在这夏夜的寂静中偶尔也会有大煞风景者，亦或舌战群儒，唾沫飞溅；亦或抱腿拦腰，拳脚相向，闹得自己头破血流，搞的众人筋疲力尽，白白的辜负了这一抹仲夏夜的芬芳，只能叹来日方长。     城南的秋，就像一张泛黄的老相片，浮现出时光沉淀的印记。春天播下的种子，经历了春风的抚育，夏雨的沁润，终于在秋日里报以辛劳的播种者满眼金黄的丰收。机械化收割不但提高了效率，也为农民节省了不少体力。白日里，农民只需将收割而来的稻谷晾晒在自家的院中，等待秋阳对这自然的馈赠物以最后的加工。夕阳余晖中，晚归的人们扛着农具，用烟草来缓解身体的劳累，袅袅的炊烟开始从农舍的烟囱中缓缓飘出，远处的南山顶上还停留着一抹红色的晚霞，为晚归的人们照亮回家的方向。“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在这如诗如画的境界中生活的人们用自己的勤劳和汗水滋养着这片土地，辛劳的付出也得到的了上天的回馈，并在周而复始的播种和收获中不断酝酿着这片土地得天独厚的灵性。     城南的冬，寒风中嗅到浓浓的年味，萧瑟中盼着亲人的团圆。在大多城市里，一到过年，街道上冷冷清清，热闹的只有家家户户那扇铁门背后的小世界。而在农村，冬天的寒冷压不住这里人们对新年来临的欢喜，也冻结不住人们心中的火热，真真的年味就在这人声鼎沸、欢声笑语中显现了出来。不到大年三十，写春联的、卖爆竹的占据了街道的两旁，老人们或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携着老伴拉着孙子，买上一幅春联，买上几卷鞭炮，割上几斤猪肉，灌上一串香肠，打上一壶包谷酒，回家张罗一桌好菜，等待着远方亲人的归来。寒风呼啸，伴随着喧闹的爆竹声，城南的一年即将结束，人们摘下旧历，换上新衣，期待着冬去春来，待来年春雷乍响，往日依旧。

    放下笔，看着茶杯里腾出的白雾，嗅到的还是那股早已熟悉的茶香，而音响里正播放着那首老歌《在水一方》，“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随着音乐，思绪渐行渐远，眼前忽而是牧马河畔随风摆动的绿柳，忽而是在夕阳下飞舞的白鹭，忽而是河水中游弋的杂鱼，在这片土地上没有现代都市的繁华，也没有世外桃源的仙气，更没有历史古城的悠远，有的只是那一份平淡优雅的恬静和含蓄内敛的美丽。

侯睿

二零一五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夜

（本文为原创作品，文中图片皆来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