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战火炼英雄,平叛铸六连</p><p class="ql-block"> —谨此献给六团平叛参战50周年</p><p class="ql-block"> 九</p><p class="ql-block"> 六团进入康藏高原平叛剿匪的首战,当属最为悲壮惨烈的1969年12月3日,这是六团全体平叛参战人员永生难忘的日子。这一天大雪在横飞,狂风在呼啸,天地在哭泣,战士在呐喊! 我三连剿匪小分队在围追土匪至理塘以北一山哑口时,遭遇土匪伏击,战斗失利,造成我人员重大伤亡。为狠狠打击土匪的嚣张气焰,给死难烈士报仇,各路剿匪连队迅速集结。</p><p class="ql-block"> 六连组成二个小分队分两路行动,一路由时任连长陈文清、二排长陈明福及张留柱、武金乾、冯林森、李占楼等战士的二十余人小分队,进入理塘县与新龙县结合部的深山里开展全面搜捕。另一路由时任副连长彭登华率三排长梁恩和等二十余人的小分队,进入从理塘县与白玉县结合部的深山进行全面搜捕,形成全方位侦捕剿匪合围之势。隆冬的风雪高原是最寒冷的季节,零下40多度的气温让战士们的体能急剧下降,手脚,全身冰凉,夜晚根本无法入睡。战士们用雨衣辅在雪地上,两件大衣对接,两人相互把脚伸进对方腋窝取暖而眠,早上起来军用水壶全冻成了球形的冰壶,怎么也倒不出水来。为保证队伍的隐密行动,部队特下命令:禁止烧水做饭,禁止一切烟火。战士们连续三天三夜60多个小时没吃上一口热饭喝上一口热水。冰雪炒面当干粮,爬冰卧雪趟激流,翻山越岭过沼泽,站着靠着石当床,披荆斩棘急行军,衣服破烂遍体伤,是当时最真实的写照。面对风化陡峭的滑石山,稍有不慎就会掉入万丈深渊,战士们用枪托支撑着行走,危险地段爬着前进。困了找个小草墩卡在上边睡一会儿觉,找不到合适地形的战士就站着靠着岩石上睡着了。战友们打个盹天亮又开始搜捕,翻过二座6000米寸草不生的滑石山,上了山顶又成一字排列队形向山下搜索挤压,饥饿疲困让战士们没有更多力气走下山去,大家就顺势下滑,滑到山底时许多战士的裤子都磨破露出了屁股。在大雪山上行军,面对险要的道路,有时完全是在雪地上艰难的爬行。经历三天三夜的围追搜捕,虽“不识人间烟火”,却体验百味人生,虽超越常人艰辛,却带来藏区安宁。平叛官兵留下的是永远难忘,受益终身的战火考验。</p><p class="ql-block"> 六连这个战斗连队深得藏区民众的拥护和爱戴,同时也令土匪闻风丧胆,这是起因于六连的三次辉煌的剿匪战果。1969年底至70年底的一年多时间里,是土匪猖狂活动频繁期,继三连与土匪交战失利后,土匪活动越加猖獗,不断的出没于理塘毛垭坝一带的牛场、村寨疯狂抢劫。</p><p class="ql-block"> 冬天剿匪对战士们是极大的煅炼和考验,各种无法抗拒的自然环境无时不在挑战剿匪小分队。冬天的深山积雪又是剿匪的最佳时节,也就是在这个季节,土匪的粮草奇缺,蠢蠢出动四处抢劫,积雪上留下的脚印为我剿匪小分队提供了方向。</p><p class="ql-block"> 六连频频接到多处被抢的报告和上级的情报信息及命令,接令后的六连迅速出击,派出多路剿匪小分队穿插行动。一小分队由前任指导员魏仕衡带领,二小分队由时任的三排长梁恩和带领。参战人员有司号员秦曲明、藏族战士根秋等战士组成,由理塘出发直插毛垭坝正沟。一小分队发现土匪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后沿脚印快速追击,土匪发现后面有我部队围追,加快逃窜速度,此时已近天黑,眼见土匪即将进入森林,一旦进入森林,就如放虎归山,魏指导员令藏族战士根秋喊话:“玛久、玛久!(藏语:不要跑),不夜测确穆舍!(藏语:缴枪不杀),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六连剿匪部队,你们已被包围,投降才是你们唯一出路,如继续逃跑,我们将全歼你们”!两土匪听到喊话,更加疯狂的加快逃跑速度,眼看土匪即将消失在森林里,魏指导员果断发出射击的命令,轻重火力射向土匪,两名传递信息运送物资的土匪甘加、拉阿比当即毙命。 一次由二排长陈明福率领的由四班班长林发洪,武金乾、桑建昌、杨圈、张留拄、代自先等组成的剿匪小分队,经318国道北侧进山直奔禾尼乡,继而延伸至理塘东北的大河边,狡猾的土匪时而避开雪地,时而绕道而行,神出鬼没的变化行动路线,造成小分队在寻找脚印、辨别搜捕方向耗费了不少时间。到187道班进鲁沟洞的深沟已近天黑,战士们加快了搜捕速度,突然在雪地上发现了新的脚印,脚印一直延伸至不远的一个帐蓬。陈排长令林发洪,张留柱等战士立即占领制高点,然后率领战士迅速包围了帐蓬,出其不意的冲进帐蓬,将企图负隅顽抗的士匪布根生擒活捉。连续的战果鼓舞了士气,六连指战员乘胜追击,二排长陈明福马不停蹄的带领由冯林森、李占楼等战士组成的小分队扩大搜索范围,当行至大河边时,发现了雪地上杂乱的脚印,陈明福从众多的脚印判断出土匪的大概人数和去向。小分队加快搜捕速度,沿下游行进了七、八十公里,终于在丛林中发现小股土匪。四个土匪做梦也没想到身后会有追兵紧跟几十公里咬住不放,正在喘息的土匪见我小分队全副武装如神兵天降,吓得惊慌失措拼命逃窜,我小分队穷追不舍,一边追击一边鸣枪喊话,土匪此时早已吓得丢盔落魂,有的瘫坐在雪地上,有的跪在地上,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连叫:“别开枪,我们投降”!我小分队在历时数天的地毯式搜索中,仅用弹百余发结束战斗,取得歼灭土匪2人,活捉5人、缴获53式步枪4支、子弹若干发,我无一伤亡的战果。六班冯林森、秦曲明等战士将被俘的土匪押往军分区前线指挥部,交给了总指挥余司令(余德全司令员,外号余麻子,曾是参加一江三岛战役的英雄),余司令伸出大拇指,操着江浙话对战士们说:六连好样的!我代表分区前指谢谢你们!在此次剿匪中,六连以优异的战绩揭开了平叛剿匪史的光辉一页。</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十</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六连历经了“八年抗战”的平叛剿匪,战友们却大多不能相聚一起,这是六连在战时特殊的敌情形势下,各班排长期分散驻扎在各重点区域所致。各小分队轮番出击,点多面广战线长,导致不少战士相互不熟悉,甚至个别战士从入伍到退伍,还不曾见过自己的连长、指导员。是连领导心里没有战友吗?是残酷的战斗使战友情感淡化了吗?绝对不是!这正是六连在特殊的环境里特殊的战友情怀,这种情怀让官兵之间无瑕顾及彼此甚至生死,激励着全体将士不畏艰险,英勇善战,是报效祖国的家国之情!六连的老兵走了一茬又一茬,新兵来了一批又一批,留下的是精神,带来的是力量。 </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是指战时后勤保障的重要性,有时甚至关系到战斗的胜败。由于高原地区没有新鲜蔬菜,造成作战部队战士身体维生素的极度缺乏,上级领导高度重视,令六连派出一个班担负生产任务,经连党支部决定:由曾荣立战功的四班担此重任。四班立即开赴气候条件稍好、适宜种植的巴塘核挑坪安营扎寨,开荒种地、养羊,为前方剿匪提供后勤支援。战士们把农场当战场,把每次的产出当成射向敌人的子弹。在班长桑建昌,副班长苗遂亮的带领下挥汗拼搏、忘我生产,甘于奉献,翻山越岭,长途跋涉将一批批新鲜蔬菜送到平叛前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风雨无阻从未中断,为连平叛剿匪任务的顺利完成提供了可靠的后勤保障。</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残酷的平叛斗争磨练了六连这个战斗集体,励练了战士的坚强意志,同志们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多次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1970年1月,由一排长肖其尤率领的王天军、王治业、蔣永勤、陈克勤等20余人的小分队执行任务至甲居寺时,遇大雪封山,积雪达半米多深,进退两难。在突围大雪封山的战斗中,面对与连部失去联系,四天粮食即将用尽的危机,肖排长果断制定出脱险方案,带领小分队从第四天下午开始不分白昼的行军赶路。积雪下一刻也不敢停止行军,停止意味着战士们的冻伤甚至牺牲,战士们忍着饥饿和疲惫通宵达旦的连续行军,不少战士困得一个靠着一个后面边走边睡,这是每个平叛战士都经历过的。去的路线被厚雪封死,回的道路被雪覆盖,全凭人的方位感觉行走。以后的路还有多长是未知的,但粮食绝境的后果是可想的。肖排长计算着每顿做饭的标准,军用缸里每顿不足一斤的大米供20人吃,可想一人能吃多少?第五天临近天黑,肖排长发现附近一头野猪,立即令战士扣动扳机一枪命中目标。雪地里找不到干柴,战士们好不容易在一个废弃的牛棚附近找到了一些干牛粪,有限的牛粪火力不能使野猪肉完全煮熟,饥饿中的战士只好每人手拿切好的大块半生不熟带着血的猪肉边走边吃,支撑着继续走了下去。在饥饿与寒冷,疲惫与伤痛的多重困境下,战士们风餐露宿,不畏艰险,四天的粮食分着省着吃,以极限生存的顽强斗志和英雄气概,终于在第七天的下午走出雪地返回连队。在当时落后的通讯条件下,连里与小分队失联多日,超过返连预定时间三天。前任连长陈文清在焦急等待中釆取紧急状况措施,正组织由时任三排长的梁恩和率突击救援小分队出发寻找时,突然发现很远的雪山上出现了密集的小黑点,望远镜下终于见到了失联七天的战友。战士们身穿破烂的军装,脸色苍白,身体虚弱,拖着艰难的双脚,手持树枝、相互搀扶着一步一步走来,梁排长率领张恒范、张先松、彭路和、廖成贵等20余名战士们立即冲上前去,接过他们的枪支,背包,搀扶着受伤虚弱的战友回到军营。战友们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流出激动的热泪。战友们回来了,他们靠着一种信仰和坚持,靠着顽强的意志和精神,战胜生命极限,最后冲出了死亡禁区。全连战士用雪为归来的战士擦脚,以保住被冻伤的双脚。此次行动造成七、八个战士的脚冻伤,一些战友脚趾甲冻掉,个别落下了终身的伤残。</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穿越生命极限,挑战野外生存能力,是平叛小分队出征剿匪的常态。饿了吃一口糌粑、渴了抓一把雪,这还算好,还能填饱肚子;当无米之炊时,则要用野菜充饥。深山里的野果、野菜、野菌虽多,但食物中毒经常发生,时时威胁着战士的生命。在有些无人无水区域,战士们要找到有小虫的水坑才敢饮用,以防误入有毒水源。一次在雪山搜捕中拾得一冻死的野兔,在缺粮的情况下无疑是一顿美餐,也顾不上吃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生存与死亡就在瞬间,平叛剿匪原本就意味着随时准备牺牲。侦捕的路基本都是原始森林,几乎没有人走过、根本就没有路,小分队是在开辟人类的路! 一次小分队进入了一个原始森林的海子,里面黑暗阴森,椐当地带路藏族说:神密的海子里经常出现不明的现象,稍有动静就会狂风暴雨,或是水浪翻滚。战士们屏住呼吸不敢出声,走出海子来到一大滑石山角下,岂知这山也是无人之境,遇到有人就如地震一样、山石滑落发出恐怖的声音。</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平叛中随时出现各种突发事件是经常的事,尽管有时只是虚惊一场,或是有惊无险,但仍是一次实战煅炼,检验着战士们应对紧急突发事件的智慧和能力。 1971年初的一天,驻守在德达沟的四班应附近兵站之邀观看电影,班长桑建昌带苗逐亮、武金乾等战士参加,副班长张留柱及李贵华、扬圈三人留守。几个小时过去了,仍不见战友们返回,此时附近山上出现狗的狂叫声,张留柱即刻跑上房顶观察,见远处传来激烈的枪声及火光,“有情况”!事不宜迟,张留柱迅速作出作战部署:一挺班用机枪架在房顶,由李贵华卧地守候,数枚打开后盖的手榴弹放在大门边,由杨圈守侯。张留柱持枪火速冲出增援,当跑到兵站了解到无情况后又快速返回沿途搜寻,紧急情况下张留柱突然想到应及时向远在义敦的连长报告,又即刻火速赶到村支书家使用电话,刚一进门就被迎面而来的上百斤重的藏獒一口咬住拖至底楼,幸被支书女儿发现救出,张留柱当即与连长取得联系报告情况,并知战友已安全返回。原来是在战友们看完电影返回的路上突遇山上阵阵石头砸来,桑班长误以为是土匪予以追击,不得已开了枪。后经查是当地一地主儿子对我部队不满所为。次日连长亲临现场与当地政府对此事做出严肃处理,同时对张留柱在此次事件中临危不惧,果断处置,快速反应的行为给予了嘉奖。虽是一场误战,却再一次检验了六连平叛战士的应战能力和战斗作风。</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平叛的苦,战士们挺过来了;平叛的乐,战士们也快乐享受了。藏族从不吃魚,视魚为活菩萨,小分队在剿匪中经常经过一些道班,那里也成了小分队临时驻足的小客栈。旁边的小河沟里有丰富的魚群,道班工人用沙网往河沟里一拦,白花花的鱼尽情去捡,然后破肚洗净洒上盐放在火里一烤,味道与餐馆的烧烤不可比似,这种纯天然原生态的烤鱼在城里是绝对吃不到的。在行军中常常遇见遍地深棕色的虫草更是如青草一般,它深深的埋在肥沃的草地下面,如果没有小锄头是把它掏不出来的。匆匆的行军来不及扯上几根,只能顺手扯断上面的独苗放进嘴里、品尝其清香的味道;雪莲花是深山里大滑山上的产物,称其为高山雪莲,是因为它有其生长在高海拔雪山上的环境条件,它根植于岩石缝中,坚挺耐寒,战士们在攀爬中无暇顾及;大黄在茂林里到处可见,它的叶子大的如雨伞一般,小分队在行军宿营时常常用它当“瓦”盖在用树枝搭建的“屋顶”上。原始大森林里无其不有、千奇百怪,一群群岩羊满山奔跑、一群群野狼在雪地上翻滚喜戏,与人对峙;火鸡、野兔、野猪、雪猪、獐子、鹿子、麂子、狗熊、猴子比比皆是,这些动物很少见到人类,基本不怕人,都好奇的观望或跟随身后行走一程,和人类友好相处,如同一个美丽和谐的世界。原始森林的风景是在现在的旅游风景区所见不到的,这是因为它地势险,海拨高、没有路、野兽多、无人烟。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原始世界”。</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物质生活的艰难是客观存在,而精神生活的丰富则是主观的改变。藏族干部翻译阿桑邓珠是个活泼开朗,乐观灰谐的康巴汉子,常随平叛侦捕小分队一同行动,每遇极度艰苦的困境时,他的话岔子就打开了。藏传文化也是博大精深,传说中的“阿可旦巴”如当今传说中的济公一样,被世人广泛流传。阿可旦巴其中非常丰富经典的故事常常给战士们带来欢声笑语,甚至是捧腹大笑,这种巨大精神力量是无穷无尽的,有了这种强大的精神支撑,任何再大的艰难险阻都将是攻必克,战必胜。</h3>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