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高考季

叶子

　　6月28日上班，打开QQ，突然弹出一条消息，QQ官方提醒我，还记得4年前的今天吗？我很是意外，4年前的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打开一看，原来那天，我发表了一条说说：梦想到底离现实有多远呢？回忆像潮水般涌来，那一天，是女儿填报高考志愿最后一天，我修改了填报的志愿，进行了一场赌博，赌赢了便是女儿上更好的学校，赌输了就只有复读。这是女儿要赌的，她执意要上美院，作为一名专业成绩优秀的美术生，她始终怀着美院梦，宁愿放弃优录资格（校考分全省排名第三）的学校，也要赌一赌。

在修改志愿之前的夜里，我跟女儿进行了一番长谈，她本可以毫无波折地去上优录的综合性大学，这所大学在省内艺术专业排名还是不错的，可是女儿说，她想上美院，她拿到了三所美院校考合格证，无奈受英语单科成绩限制，只能报其中一所美院。而且这所学校的校考她考得很好，拿了A级证，综合分算起来也是过了历年分数线的，让我们没有把握的是文化分，不知道能不能过提档线，但是既然有希望，心里就抑制不住想要赌一赌。女儿说，如果失败就复读，来年向中国美术学院冲刺。

作为一名美术生的家长，我真是觉得女儿太不容易了。自从成为美术生，她不亚于过五关斩六将，从集训、联考、校考、文化培训、高考、查分数、填志愿，哪一个环节不是辛酸血泪？回想起集训前夕女儿因专业成绩优异被国美培训画室老师相中，想要让她去杭州集训时，她打听了集训费用近10万元，便拉着我出了门，女儿对我说：“妈妈，太贵了，我不去，我就不相信凭我自己的实力不能上个好大学！”其实我明白，孩子知道这高昂的集训费我难以筹措。

后来，孩子也果真很争气，联考考了258分的高分，全省2万多名考生排名前50名，这个成绩让我很是欣慰；再后来的校考，女儿拿了6个合格证，三所美院和三所综合性大学；接下来是文化培训，送到外地封闭培训；再后来便是高考，查分那天晚上，我和她都彻夜未眠，虽然知道她只要能过本科线就能去优录学习，但还是想最快查到分，如果考得好或许有另外的选择，结果考了个不上不下，虽高出本科线60多分，但是想要去美院，偏偏又差了一点点。到了填志愿的时候，我们便开始为难了。或许有人不理解，填报志愿有这么难吗？你不知道的是：若是用校考成绩报志愿，就只能填报提前批梯次志愿，梯次志愿跟平行志愿不同，大多数学校只录取第一志愿，梯次第二志愿录取希望几乎没有，只有当学校没有招满的时候会考虑第二志愿考生。

本来已经填好的提前批梯次志愿，是将优录学校放在第一志愿，然后是美院，6月28日，填报志愿最后一天，我内心挣扎再三还是尊重了孩子的选择，颤抖着着修改了志愿顺序。改完后，我立马关掉电脑，生怕自己后悔又去改回来，做完这一切，就等着10余天后的宣判。女儿倒是很轻松，老师让她去集训画室当助教，说给发工资，她每天就去给学弟学妹当小老师，忙得不亦乐乎。而我，则在那个主汛期进入了紧张的工作状态。我们，都假装忘记了那场赌博。

7月10日，艺术提前批学校开始投档，女儿第一志愿的美院投档线居然比中国美术学院高10分！第一志愿投档失败，第二志愿学校当年居然没招满，于是女儿被第二志愿——那所本应是优录的学校提档，又因英语单科不达标而退档（学校说第一志愿不选它，女儿的优录资格立即失效，很牛的规定吧？解释权都在学校）。孩子终究是没有书念，我们当时填报志愿就是破釜沉舟，根本没有填报第二批平行志愿的院校，因为即使填了，女儿也不会去读。看到电脑上的退档结果，女儿没吱声，回到房间关上门，哭了，第二天一早她背上书包去了画室，开始了复读集训。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我真是又心疼又懊恼，我为什么要陪着孩子赌呢？这接下来的一年复读该是多辛苦？谁又知道最后会是什么结局？

没有时间跟女儿谈心，我11号下午就出差，去参加为期4天的演练集训。我带上笔记本电脑，心里幻想或许能有征集志愿的机会呢？走的时候，女儿不在家，她在画室奋战。

12号，女儿告诉我说高中的学校知道她要复读，为了保证这棵好苗子不被别的学校抢走，学校教导主任主动找到她，问她对复读有什么要求要提，例如想跟哪个班？学费减免等问题。我听了也不置可否，这些都不重要，我担心的接下来的一年，想想又要再经历一轮跌宕起伏就心累，我告诉女儿说等我出差回来再跟学校谈。

13号早5点，我打开电脑查看征集志愿公告（这里要提一下女儿画画的启蒙老师操老师，一大早就给我发消息，让我关注征集志愿，孩子的志愿填报包括掉档情况老师都清楚，他十分替女儿担心，真是一个负责任的好老师），有两所女儿取得校考合格证的学校在征集志愿，一所是还那所优录的学校，另一所是外省211院校，这个211学校一直以来文化录取分奇高，我根本就不敢想孩子能去这所学校，当时参加这所学校的校考，也只是因为它是当年全省第一所开始校考的学校，省内共发18个校考合格证，报校考就是考着玩练练手的。下午15点才开始填报征集志愿，中午我打电话跟女儿商量了一下，征求她的意见，她说什么意见都没有，报了征集也没用，反正录不上，随我去。我考虑了一下，报考那所优录学校已经不可能，英语单科没过，还得退档，而这所211全省只征集1名，即使明知希望渺茫，我还是闭着眼横下心填报了征集志愿，填完以后关了电脑，我便不再打开它。

14日下午出差回家，晚上我打开电脑查看，居然是“院校预录”！揉揉眼，我以为看错了，再仔细看一次，还是预录！我跳了起来，这不可能吧？全省只征集一名的211院校，居然征集上了！我马上把好消息告诉女儿，她一脸不相信，征集的事本来就是我一个人办的，她也没报什么希望，根本没放在心上。我把电脑给女儿看，她终于反应过来：“不会吧？真的录上了？我还打算复读上国美的呢!”我摇摇女儿的肩，问她：“去读不？”女儿说：“我得冷静一下，查下学校资料，然后征求老师意见，老师们还等着我冲刺国美呢！”

第二天一早，我和女儿一起去了学校，我们已经决定上这所211学校，既然幸运来敲门，我们没有理由拒绝，我们得去给老师辞行。老师们震惊不已，这种被211学校征集上的几率太低了，以女儿的文化分居然也被录取上，确实太好运，尽管万分不舍这棵冲刺国美的苗子，老师们也还是衷心地祝福女儿去上大学。背着大书包和画架离开学校时，真的觉得恍然如梦，本来我今天应该是来跟学校谈女儿复读的事的，居然戏剧性地变成了录取211学校来辞行！校门口的光荣榜上，女儿的名字仿佛在闪光，我们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但是，我们想抓住当下，脚踏实地，走下去！

时隔4年，一切都好像历历在目。今天是7月10号，艺术提前批录取开始的日子，写下这些，是因为一个好朋友、同学家的孩子，也刚刚经历了类似的录取过程，他的联考综合分不足以上一本学校，他有4个校考合格证，可4所学校水平不一，绝对有把握录取的学校和需要赌一赌的的学校相隔不止一个档次，我跟同学分享了我和女儿的故事供其参考，她和儿子也赌了一次，梯次第一志愿填了那个好的学校（当然她们填了二批院校的志愿保底）。今天18点多，同学给我发来消息，院校预录！赌对了！我给她们大大的掌声，人生难得几回搏，等到站在浪尖，所有的煎熬、所有的辛酸都会迎风而去，只剩下肆意挥洒的青春，多好！

一路走来，美术生备受歧视和社会的误解，作为家长的我们，除了需要付出更多的精力、更多的关爱、更多的金钱，还应该有更多的引导和理解。这世界因艺术而美丽，我们的孩子，是传递美丽的使者，我为她（他）而骄傲！又是一年高考季，写给我奋战备考研究生的女儿（她依旧想圆那个美院梦，一如四年前那个倔强的小女孩），写给千千万考生和家长，无论成功与否，只要付出了便是值得！有家、有爱，就有希望！

注：文末是孩子几幅作品，很多都是在画室拍照的，发给我我便收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