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笔启智 人生此立

薛国华

(2016年9月)

金秋九月，天高气爽。

秋阳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童话一般的世界。

时光在永不停歇的前行，我们在岁月中长大成熟又老去。光阴之中，已经过去的人和事无法轻易忘怀，清茶一杯闲暇时，乡愁乡音乡趣尤浓。

人世间最上乘的课题是玫瑰般的恋爱，而最纯真的朦胧开笔，识字习礼，是最甜蜜的回忆和最完美的童真主题。

1959年，同样的金秋艳阳。母亲拉着我稚嫩的小手带着我报名入读宜宾县蕨溪区中心小学。

父亲原在石梯岩的大山深处开设工矿贸易商店，为煤矿工人服务，不幸因公去世。母亲带着我们回到蕨溪小镇在花市街落脚生存，含辛茹苦养育我们。母亲文盲，却英明地将适龄的我送进学堂。

母爱如磐，终身难忘。

启蒙达礼学做人，开笔知书长智慧。

我是没上过幼儿园的懵懂幼童。听母亲说，报名时，老师问了我几个数字，我居然能答出来。

学校在横街子倒拐一个叫纺纱厂的地方，沿半圆形的石阶而上，学校大门口挂着“宜宾县蕨溪区中心小学校”的白底黑字吊牌。进入学校，两排青瓦教室成“丁”字座落，老师办公室设在大门两旁的屋舍内。

我们年级两个班，与牟长庆、曾宪枢、冉银珍、李培彦等师兄师姐的教室相邻。

教室简陋，长条木桌木凳，一桌连排坐四人，课桌陈旧，无漆、呈青黑色，裂纹纵横，与现在边远山区小学无异。教室背后小土坡上是极简陋的旱厕。教室外为一土质的小操场。有时做课间操时，场地不能滿足，胡洪英老师站在堡坎上教练，我们则站在种有一棵柚子树的坎下做操。

兴科同学的家就在坝子坎下，拾级进校，下坎回家，以校为邻，没有斑马线，红绿灯，避车辆之忧，条件得天独厚。

开笔启蒙，识字习礼。

笔是开了，但蒙却未破，礼也未习。

似懂非懂中，同学中竟还有屙屎屙尿在裤档中的趣事。

我读一年级时，学习成绩差，下午放学后，还不时被老师留下来补写作业。

调皮的学生频出怪招，挑战礼教。

老师在上面讲课，学生们在下面捣乱。有将浓稠的长串鼻涕用指尖夹住粘在前面同学身上的；有将杂物塞进女生辫子上的；有将光脚板上的黄泥巴粘在别人衣服上的；有在下面发杂音，看小人书的......

更恶作剧的是，有倒蛋同学竟将撮箕扫把安放在教室门框上方调戏威严而尊敬的老师。待上课铃一响，全班学生立马到位静坐，鸦雀无声，紧张地见证奇迹发生。老师哪知有玄机，刚一推开教室门，瞬间撮箕扫把扣在头上，全班学生大笑不止。老师受此戏弄，一脸愠色与尴尬。训斥两句，仍从容授课。

此等不礼不敬不遵师道之事，全班竟无一人制止或举报，静等喜剧上演，当属团结顽皮。

最不和谐的当数划分男女界限，男女生矛盾尖锐。男女生同桌时，男生必划“三八线”，而且往往霸权越界，罔顾公正。女生手肘若稍越雷池，男生即视为侵犯主权，必遭打击。

更迁翻的是，女生梁多喻不知何故冒犯了班上两位男同学，两位超男竟一恕之下追打小美女至家门口，遭梁的家人一顿臭骂。

男女生矛盾不可调和，班主任陈淑群老师苦口婆心教化，煞费苦心地编导了一个小歌剧让我们演出，感悟大家。歌词大意是“叽叽喳喳是谁在吵架，闹得我老公公坐不安宁......”张德全扮演老公公，启发我们要团结友爱，不可吵架打架。

上交作业本时，顺军同学一定要将你我友好几人的本子放叠在一起，其他作业本垫底。

傻呀！那时男生们为啥就不珍惜同学友情，把班上的王长秀、郭继蓉、赵炳华、侯心贵等小美女哄好些呢？温柔体贴些呢？不致于日后花落他家，让外人抱得美人归而遗憾终身啰，教训啊！

以后，中心小学迁移马坡上，条件大为改善。我们也懂事多了，读书写字，明了事理。

我们曾经在语文的天地里聆听蔡帮宁老师那诗情画意的讲解，感悟文学所特有的优美意境。我们也曾在算术课上迷上曹老师循序渐进的思辩，渐渐地我喜欢上了这种讲道解惑的学习生活，在不断的背，写，算中，我们经受了多次的测试与训练。一串串的数字，一行行的文字，有学有乐，识字习礼，逐渐成熟。

在一次算术考试中，数学老师给我的考卷打了100分，另外一班的语文老师、班主任蔡帮宁看到我的试卷书写整洁，答题正确，很是满意，又在我试卷上打了100分。

这是我学生时代唯一的同一张试卷两个100分，至今内存心底。

陈淑群老师带领我们在清仁院宝塔下的水塘边开垦几块苗圃地，播种桉树。夏日里，每天清晨我们几个同学都要提上水桶去给苗圃浇水，在我们的精心呵护下，种子出芽，茁壮成苗，直至移栽。

那年回蕨溪，学校和清仁院周边的桉树早已长成参天大树，苍劲挺拔，它们一定记得我们的抚育之恩。

那时我们也友谊纯真，早上上学时，几个好朋友总要到各家门口等到一起走，上学路上总要滔滔不绝地讲说怎样混进电影院或戏院，回忆电影里的人物和片断，赞赏川剧中武生的精彩打斗。

中午放学时还要厚起脸皮去哄分乡下同学带到学校的午餐干粮，桐叶麦粑，苞谷粑，煮红苕，甚至带来的甘蔗......

我们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从小在爱党爱国爱人民的教育下成长，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是我们的座右铭。

我们佩戴红领巾，右手五指并拢高举头上庄严宣誓，继承革命事业，为建设祖国，实现共产主义而奋斗！

我们在《青春之歌》、《在烈火中永生》、《上甘岭》、《狼牙山五壮士》，在江姐、许云峰、黄继光，邱少云，董存瑞，雷锋等电影和英雄人物的熏陶下，明志长大。

那时家庭作业不多，我们喜串门，李兴科、傅顺军、牟长远、张德全几个同学家里，我们都是常来常往。傅顺军家殷实，爱去他家听半导体收音机，顺军还将他幺叔的自行车推出来，我和长远、梁尚伦在蕨溪粮站的三合土晒场上学会了骑自行车。

张德全家在好吃街尽头左拐，猪市小巷上坡处左边小杂院内，银行家属小院，德全喜欢吹笛。

小巷右边文昌宫宽大陈旧的老房子，是蕨溪机械厂。冉寅吾同学利用寒暑假，师从慈父常在此学习木工技艺，冉伯老人家德高望重，是那个年代极少的顶级工匠。

左边德全同学在膜拜向往天籁之音，右边寅吾同学在领悟大国工匠精神。

谁又会想到，寅吾这位略显稚气的英俊少年，多年后会横空出世，书写传奇，成为一代大亨而称雄商界呢！

激励品学兼优，心怀四方之志；勤奋上进，自强自立。蕨溪小学秉承的这种重教启智的校风代代相传，发扬光大，正是这个美丽的滨江小镇人才辈出的原因所在。

斗转星移，岁月流淌。

五彩缤纷的童年时光离我们越来越远，当年的稚童已然老去，但我们心中却永远诠释着恩师难忘的神圣主题，开笔启智，人生此立；知书达礼，厚德载物的启蒙，永远是我们心底最美好的依恋和记忆。

我爱你，我们的母校，我们的启蒙恩师！

吴子芳同学点评：

老同学的文章写的太好了，受益匪浅。文章将童年的点滴写的活灵活现，仿佛是昨日之事，给一百个赞。

胡娟女士点评：

文笔细腻，如数家珍，朴实无华，真真切切。我仿佛又回到了我的幼年，男女界限，顽皮同学，露天电影，串门玩耍，无忧无虑。五零后和六零后的童年生活虽然在物质上都是欠缺的，但，我们是自自然然生长的，不像现在的孩子是“打造、磨炼”的，怀念那个年代。

薛老师优秀，把读者轻松带入曾经有过的儿时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