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义山川传奇之一州三院到内堂

美好时光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谢长青</h5> 相传在思顺不叫思顺的某个朝代,这地界有人金榜题名,高中探花。喜报传回,乡亲们兴高采烈,奔走相告。可谁也没料到,这空前的好事,多年后竟差点招来弥天大祸。 话说探花少年潇洒,风流倜傥,才高八斗,深得皇上垂青,同僚敬重,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探花做了京官,平日里恪尽职守,恭报皇恩,自不必赘言。这里单说探花诸般皆好,就是言谈爱隐喻,打埋伏,比如,人问:“大人家乡有何特产?”答:“千衣藏娇。”瞅人不解的模样,他便乐滋滋:“竹笋也”。再譬如,人问:“都说山沟沟里出凤凰,大人家乡地处偏僻,敢问方圆几何?”答:“不敢妄自尊大,小去处,也就一州三院到内堂。”瞧人惊讶的神情,他心生快意。其实,他嘴里的一州三院到内堂,只是家乡的两个山村和一个山窝。两山村,一叫南州,一称山院,山窝名曰内堂。“三”和“山”谐音,他就故意顺势变“山”为“三”。打打趣,乐呵乐呵,也算不上啥毛病,拿现时的话来说,那叫幽默。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就有人向皇上密报,说探花家乡虽是穷乡僻壤,却是一州三院到内堂。皇上闻听,龙颜震怒: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山旮旯里竟暗藏一州三院,还有个啥内堂,朕咋不知晓。朝廷有督察院、太医院、翰林院三院,你也敢有,还连带有一州。朕知道内堂一指皇陵的墓室,一指房屋内里的正房。你这是僭越造了帝陵,还是忤逆建了皇宫?这岂不是要谋反!皇上当下就要下旨捉拿探花,却被亲信劝谏,说不能凭一面之词就拿人,更要谨防打草惊蛇,听说探花离家多年,已有回乡省亲的打算,不如届时如此这般。皇上一听,有道理,谅你孙猴子也跳不出如来佛的掌心,准奏。于是,就决计先布控暗中监视探花。 探花蒙在鼓里,我行我素,举止言谈依旧是那副做派。他做人单纯,日子过得也单纯,府邸——衙门,衙门——府邸,两点一线,同僚间也少有串门,往来书信尽是寒暄问候之语。此等情形,每日都有人密奏皇上。一段时日后,皇上的耳朵听得起了老茧,就不耐烦听密报了,渐渐地竟淡忘了此事。 再说探花年少得志,去家经年,随着时光在沙漏里流逝,思乡之情与日俱增,眼看又时过重阳,就打定主意要回乡省亲,便向皇上告假。皇上瞥了探花一眼,心里一沉,不禁又想起了“一州三院到内堂”之事,就莫名其妙起了杀心,但最终还是忍了,不动声色地准了探花的假。 探花满心欢喜,打点行装,点起仪仗,衣锦还乡。他做梦也没想到,皇上派了一大队彪悍的官军紧随其后。 紧走慢赶,在大年三十这天,探花踏上了家乡的土地,但听鼓乐喧天,鞭炮齐鸣。他激动无比地撩开轿帘,却见道路已洒清水、垫黄土,拾掇得整洁清爽,父老乡亲齐刷刷夹道跪迎。探花心里一紧,眼泪“哗啦啦”就下来了,他赶忙下轿,恳请乡亲们起身...... 探花在乡亲们簇拥下进了村。到处张灯结彩,一派喜气盈盈景象,此情此景,令探花笑逐颜开。然而,转瞬他就敛了笑容。眼前的景象令他动心骇目:家家户户门前插着刀枪,自己身后还跟着一群提刀执枪的壮汉。这情形立马就使人想起《水浒传》里的祝家庄。探花急问原因。族中长老连忙禀告,说近几年周边起了强贼,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我们这山高皇帝远,官府鞭长莫及,只得拉起民团,与邻村相互照应。今儿探花公荣归故里,我们还向邻村借了一些团丁,以保万全。原来如此,探花松了一口气。 天公作美,这个大年三十起南风,少有的暖和。天色向晚,村中祠堂前的大坪上火把通明,好几百桌美酒佳肴热气腾腾,香气四溢。团丁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地警戒着。就在族中长老热情洋溢地致辞,探花满怀深情地述说,人们欢快地举杯畅饮之际,灾难悄然凌空压顶。 灾难来自尾随的官军,他们已悄悄地把村子团团围住,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人们的一举一动,只待领头将军一声号令,便杀入村去。 皇帝已授权领头将军便宜行事。一路上,领头将军打起十二分精神,丝毫不敢懈怠,却未发现探花有何不轨企图,待迈入探花家乡,方觉不对劲,心想,“一州三院到内堂”言过其实,只是两个山村与一个山窝,玩笑而已,但探花威望颇高,大有一呼百应气势,最可怕的是山沟沟里竟养了许多兵丁,还家家摆弄刀枪。要造反吗?看不出自命清高,恃才自傲,眼睛长头顶上的探花书呆子,竟有反骨,看我怎样收拾你。 将军刚要下令杀入村去,却听身后呐喊乍起,他连忙回首察看,不得了,但见不远处火把星星点点不计其数。惊愕间,有军士来报,说山贼闻听探花回乡,今晚聚众洗劫村子。将军一听,心下骇然,寻思道,山贼冲探花来,是要杀人越货,如果探花欲造反,肯定会跟山贼勾结,以壮大势力,然而书呆子没有这样做,可见自己判断有误,险些酿成大错。于是,他即命士兵回身向山贼杀去。 官军虽然勇猛,却无奈山贼人多势众,渐渐处于下风。将军被一群山贼围住,已是体力不支,眼见要做刀下之鬼。千钧一发之际,援军到来。火把光中,只见探花摔团丁和众乡亲杀将过来,奋力击杀山贼。官军见有援军,士气大振,军民合力,杀得山贼抱头鼠窜,溃败而去。 探花见到将军,万分惊讶,询问将军何以在此。将军羞愧难当,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探花大惊失色,出了一身冷汗。良久,他扪心自责,嗟叹不已:一个人不仅做人做事要实诚,说话也要实诚,不然定会由此受到惩罚。 将军回到京城,把实情禀报皇上。听说是这么回事,皇上笑痛了肚子。此事便不了了之。 再后来,一州三院到内堂的故事便传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