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新艺一起趟过的100公里

大卫

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 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 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 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 ——毛泽东的《七律·长征》是我们曾经读过的经典诗词之一,那时的背诵却未曾体会1935年所发生的历史场景,而此次2016年第八届“出彩·思源——骑众100/50公里徒步”让我们再次重温这首诗词所带给我们的震撼和对历史的记忆。 2016年5月28日,大雨到中雨、20-23°、空气指数46(优)。679名(100K242人、50K437人)运动员冒雨集聚上海市青浦朱家角市民广场,合影留念、整装待发。我与跑友新艺、志在千里、蜗牛、杨老师、小白等留下珍贵合影,相互检查提醒和加油鼓劲,考虑到下雨,故防风衣、雨衣、防雨帽、头巾、背包补给等一应俱全。随着骑众创始人三千致辞完毕,9:00活动准时鸣枪出发,运动员们有序行进,雨丝非但没有浇灭运动激情,反而让队员们增添了一份应对困难的从容和淡定。 据了解,本次活动的路线设计源自于骑众团队的独行侠路明,可谓用心良苦又独具慧眼,我跟新艺两人由始至终在一起,也是由始至终对线路设计表示认可和赞赏。当我们进入拦路港沿途赛段起,我们的视线里充满了绿色、呼吸里到处是清新、身旁伴随着宁静,赛道以沥青或水泥路面为主,我们刻意压着645配速慢跑、谈笑和观光,目送知名跑友志在千里、小猪、水门之光等扬长而去。至CP2泖甸村15K处,幸遇跑友蜗牛,遂三人一起拍照打卡造型独特,补给加水继续出发。跑至18K左右(当时约11:00),暴雨如注,也是当天降雨量最大的一段时间,顷刻间,不管是防风衣还是雨衣、越野鞋还是路跑鞋,所有人、所有地方全部湿透。我跟新艺赶紧躲到一农户阳台下暂避片刻,却又无意久留,同行的跑友也为数不少。此段应该属青浦区练塘镇,一旁有农民全副武装在抢收茭白,在我小的时候,上海人一说茭白就会提起练塘,看着农民的辛苦样,也就觉得自己这么跑着要比他们幸福多了。当雨势渐收,我们已抵达CP3南洋村22K处,手环打卡,抓紧补给香蕉面包,并一人手持一根黄瓜上路,河道旁边的道路比较宽阔,但是经过的车辆行人很少,绿树成荫,环境整洁。 路遇一女性跑友停步做拉伸,问知有抽筋现象且无任何补给携带,遂给予盐丸并告知慢跑调整,对此类参加长跑且不带补给的中、低级跑友表示惊讶!拦路港一转弯是太浦河,河道笔直,有零星货船在行驶,寂寥如我。此时,鞋子、袜子均已湿透,鞋底、鞋沿变得更加硬化,预感双脚的苦日子为时不远。 历经27K、35K补给站之后,来到CP4石湖荡控烟公园38K处,我与新艺补给灌满水后,大嚼赛事提供的猴头菇饼干,感觉还蛮是可口,一行人沿松蒸公路往松江城区跑去。此赛段为主干道路,过往车辆较多,队员们靠右一列纵队翻过好几座桥梁,为节省体力,我、新艺、蜗牛三人上桥徒步、下桥起跑,腿部肌肉无异样,脚底稍感疼痛,蜗牛似乎更严重一些,他表示跑至50K就退赛了。我们跑至淹浜路车站44K补给处,第一次喝到热姜茶,就着圣女果,一边休息补给、一边相互打气。进入城区街面多是商店,我与新艺商量放慢些节奏,备战后半程,便去街边小店要了一碗牛肉面、一碗牛肉汤分了吃,我艰难地脱下萨洛蒙越野鞋,褪去一双速干袜(我穿了两双),处理掉一些积水,双脚早已发白、变肿,新艺穿了亚瑟士路跑鞋,状况也差不多。当捞完最后一根面条、喝完最后一口咖喱汤、香菜和牛肉的味道洋溢到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顺着城区道路抵达CP5乐都路50K处,这里也是50K组的终点,气氛就比较热烈,看着他们完赛庆祝的高兴劲,我抓紧整理装备、打卡补给、拍照报平安,逗留约5分钟再次踏上征程。 下着小雨的松江新城区,行人稀少,队员难见,只有我跟新艺俩沿着漫长的嘉松公路跑跑走走,脚底的疼痛不足以维持连续的奔跑,最欣慰、也是最难受的就是谈美食与补给。道路右边50米外就是地铁9号线,想象着轰隆隆的地铁车厢内,既有兴奋的50K完赛者,也有失落的100K退赛者,交织着汗水、泪水和雨水,仿佛听到里面的笑声、话语声和哀叹声。想到这,我的脖子、手肘、膝盖、脚底的疼痛似乎麻木了些,只是机械地跨步、跟进,跨步、跟进……CP5至CP6这一段距离较长,无赛事补给,我们遂在65K处觅食老鸭馄饨,由于身体的疲倦和饥饿,我们风卷残云,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离开饮食店,不料天际竟然露出几许蛋黄似的夕阳,刹那间我俩欢呼雀跃,天气变好了! 到达CP6米格天地66K处,补给仅有怪兽饮料一种,刚刚吃饱的我们暗自庆幸对于老鸭馄饨的英明选择。天色渐暗,华灯初上,马路对面是人海如潮的奥特莱斯购物广场,我俩无心眷顾,呷一口酸酸甜甜的怪兽饮料后,继续做着双脚的机械动作,抬望沪青平公路的路灯一点点亮起,天空再次飘起无情的雨,我俩慢慢地超越了一组结伴的队员,十分钟后,这组队员又超越上来,周遭清冷,只剩下我俩和无情的夜幕。 沪青平公路的人行道板有的破损、有的错落、有的湿滑,我们只有跑在非机动车道上较为踏实,有一段道路下水堵塞、路灯不亮、积水成潭、无处避让,水深至脚踝处,害得我俩叫苦连连,脚部的创口处顿时疼痛倍增。跑至华翔路时,雨量骤增,路况不明,遂问询停靠路边的巴士司机,当得知我们还要跑步去外滩时,眼睛瞪得象铜铃,就差“两个神经病”没有出口。终于跑至七莘路78K补给处,昏黄的路灯下,看见身穿赛事马甲的志愿者感觉象看见亲人般,恨不得扑上去紧紧拥抱,只见他们热心给我俩灌水、补给,询问身体状况,鼓励我们坚持到底。跑在延安路高架下面,雨是淋不到了,但此时脆弱的脚底难以抵挡坚硬的硬实道板,回首今天已完成的那么多,必须坚持着,哪怕再慢些!83K处着实享受了一回“私补”的力量,跑友为我俩准备了白粥、咸蛋、榨菜和水果,借坐店家大快朵颐,引得年纪相仿的店主羡慕不已、惊叹不已,打完“鸡血针”的路程似乎更为轻松一些,言谈间到达法华镇路87K补给处,旁边一跑友光脚在休整,问知力竭告退,我安慰道:“没有退赛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没关系,好好休息,下次再来!” 夜深天凉,我与新艺不敢久坐,拖着困乏酸痛的身躯,迷糊的视野里从延安西路一直变为延安东路,相互间的鼓励、玩笑、聊天是这一天中最为宝贵的资源,找寻一样的节奏、一样的内容,一起跑也一起走,一起笑也一起恨,一起无聊一起神经……当看到朦胧迷雾中的外滩景象时,心头再次泛起涟漪,CP7外滩95K到了,无补给,打卡离开,彼此相视无语,调整心态,准备迎接最后的6K。时间已临近午夜,小雨依旧、疼痛有加、疲惫不堪,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两个身躯,伴着路灯下的身影复长复短,竟然一路小跑、一声不吭地抵达终点CP8爱菲儿会馆101K,骑众组委会特意选择婚礼会馆作为终点站确实很有氛围,我让新艺先行进入,大喊“新郎官来啦!”场内一片欢呼声…… 最后,我跟新艺同时以14小时54分钟完赛,接过奖牌、证书和完赛服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不敢回味这一天的征程,也许,自己内心的强大不仅在于100公里高强度的连续输血和供氧,而且还抵挡住了各种消极念想和不良诱惑,同时还感知到了身旁始终有一颗可以共鸣的心脏在相互激励。 为此,赋诗一首赠新艺《七律·一起趟过的路》 此行不怕困与苦,百转千回有起伏。 终日不断连绵雨,青浦松江全不顾。 拦路港口无所去,太浦河水无处诉。 三千精神当补给,出彩不忘勤思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