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我的部队战友,外号“小北京”来电话告知我,“木乃伊”来上海了,我一惊,想起了往事。“木乃伊”是我给她起的绰号。七十年代文革时期,我在某个军区司令部卫生所当卫生兵,我所在的护士组里,一些是从大城市来的后门兵,另一些则是从各大医院挑来的护士,大都是从农村当兵而来,她们承担起军区首长的保健工作,“木乃伊”就是其中的一个。她来自于山东一个偏僻的小县城,棍子般的身材略显硬邦邦,短而粗壮的脖子被军装的领子盖住了,两肩好像直接就从下颚部延伸出来,每当看到她走起路来不带甩臂,我和“小北京”就带着诡秘的笑容相互眨眼,试图从她的身上找出合适她的绰号。她那不苟言笑的面容,是专门对付我们这些城市兵的,她看似一身正气凛然的模样,多半是压着我们,对付我和“小北京”的手段简直就是层出不穷,譬如说她指派全班人员打扫厕所,我们板指一算总是多了几回。她就像安插在我们身边的眼睛,早晨偷懒没有去操练,家里寄来包裹,我们总会在班务会受到批评。一次,一位保健护士临时有事,我代替她去首长家出诊,首长家的孙子在睡觉,我不得不在他家的走廊里等了半个小时,为此事,我愤愤地向“小北京”发泄牢骚,不料被她听见,她向我射出狠狠的眼神:“你就是等上两小时也是应该的,这是你的工作”。</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我喜欢阅读外国名著,在当年部队的环境中是不允许的,为了提防告密者,我把名著藏在枕头底下,床头上放着“毛选’,捧着名著,一有风吹草动,赶紧就换上“毛选”。但终究会防不胜防,有一天,我提着热水瓶,嘴里哼着歌,推开宿舍大门我倒抽一口冷气,只见副所长,护士长站在我的桌前,桌子上放着麦乳精,零食小吃,丢弃的水果皮,另外几本外国名著的书,是她从我的枕头下翻出来的。还有一双皮鞋,也从床底下“溜到”桌上了。我斜眼看了一下“木乃伊”,她全脸面无表情。副所长当即批评了我。在这之后,“木乃伊”的绰号就在我的咬牙切齿中横空出世。</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有一天晚上,我和“小北京”在军区大院散步,忽见“木乃伊”像一个“幽灵”般地从我们身边“飘过去”,我们气不打一处来,我和“小北京”一唱一和地吆喝起来;“木乃伊”是什么“?“是幽灵”“木乃伊”是什么,是“鬼火”。</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某天我正在偷读小说,“小北京”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道:“现在要结对子谈心,你知道你的对子是谁吗?” “谁啊”我问道。“是‘木乃伊’”,“小北京”居然笑了,她是幸灾乐祸啊。“谈心不是在晚上吗?”“是啊”“小北京”又哈哈一笑。晚上谈心?我倒吸一口冷气,不禁想起她幽灵般的身影。“小北京”为了安慰我,替我出了一个主意,“从今天开始,你就把这个绰号忘掉。”</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几天后,“木乃伊”约我谈心,那天晚上,月光像是被黑夜吞噬了一半似的,落下的那一半光也被树荫遮住了,路灯也是忽闪忽闪,我用余光瞄了一瞄她,灯光有一束没有一束地划过她的脸,不甩胳膊的身影总像是在漂游。我的脑海里竖起了围墙,不让一个幽灵闪过。我的眼光注视着前方,只让我的双耳竖起来;我听到了声音:“你快满18岁了,不想入党吗”?我猛一下转过头,双眼直射到她的脸上,支部委员找我谈心,难道——?我的心里乐开了花,当即表了决心。或许彼此之间放下了戒心,沟通就变得通畅了。走着谈着,她突然问我;“你都看些什么小说,讲些什么?”我警惕地望了一望她,不会是讹诈我吧?瞬间她的脸在我的眼中清晰了,这是一张面带微笑的脸,是一种真实的渴望。我的脑海飞快的转动着,搜索着一本本书籍,《安娜-卡列尼娜》,她不会理解,《呼啸山庄》,这其中博大精深的爱情故事,是很难用语言表达。小说《简爱》是比较容易讲述的,主意已定。我边走边向她讲述《简爱》的故事,同时还观察她的反应,她是在屏息听着,突然一个小小的抽泣声,我停住了说道;“太晚了,我们回去吧。”</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第二天晚上,我正在读党章,我没有听到背后脚步声,但一个柔和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有时间吗?昨晚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呢。” 我转过身子,看到她一脸灿烂的笑容,我心里一热,还有一些感动,她笑起来很好看。</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