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冯晖墓乐舞砖雕

kimberly

　　这周我要跟大家分享的是三展隋唐之后的陕西部分一个重量级文物，五代冯晖墓乐舞砖雕。

公元907年，朱温代唐称帝。在以后的50余年中，相继统治黄河流域的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五个朝代，史称五代，这一时期在南方先后建立有前蜀、后蜀、吴、南唐、吴越、闽、楚、南汉、南平、北汉等十个政权，史称十国。五代十国短短几十年，朝代更迭频繁，遗存文物相对有限。1992年4月，陕西咸阳考古研究所在陕西彬县底店乡冯家沟发掘整理了五代后周冯晖墓。冯晖，此人在《旧五代史》《新五代史》有传，生于唐末，历梁唐晋汉周五代，官从“十八寨行首”开始，到后周“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师兼中书令、陈留郡王”，逝于后周太祖广顺二年（952），时年59岁。冯晖一生有四位夫人，8个儿子，其中7个在朔方军中担任重要职务，这是一种以血缘为纽带的独立藩镇。

冯晖墓内部结构宏大复杂，在墓室甬道东西两壁发现一组乐舞图像，以壁画和砖雕彩绘的刻画手法，把乐舞表演的瞬间留存下来，其所处位置和表现内容为墓主人生前享乐场景的再现。乐舞配置规格较高，乐舞图像为青砖浮雕相拼，上下两块合为一个完整的乐舞人物形像，镶嵌在甬道东西两壁。这组砖雕原有56块，共计28个乐舞伎人，因盗扰缺损，现存54块。东壁雕男伎，西壁雕女伎，两壁各雕14位伎人，两两对应，均朝一个方向，整个东西两壁共计致辞者2人，舞伎6人，乐伎22人。

如图所示，东西壁第一人系壁画所绘“致辞者”，即在乐舞表演中起帮助欣赏者进一步解读乐舞内容的作用，有“先导乐意”功能。也许因手持长杆，五代始有“竹竿子”的俗称，至宋，“竹竿子”出现在多种场合，成为乐舞活动极为重要的导引者。在致辞者之后是花冠舞伎，东壁男伎，西壁女伎，两伎头戴扇形缀珠高冠，翩翩起舞。在花冠舞伎后面，紧跟众乐伎和舞伎。东壁依次为方响伎，箜篌伎，拍板伎，腰鼓伎，琵琶伎，大鼓伎，两胡人舞者，横笛伎，筚篥伎，横笛伎，笙伎，排箫伎；西壁依次为方响伎，竖箜篌伎，拍板伎，腰鼓伎，琵琶伎，大鼓伎，两幞头舞者，横笛伎，小筚篥伎，大筚篥伎，笙伎，排箫伎。

东西壁线描图

东西壁男女致辞者

　　以上是冯晖墓乐舞壁画砖雕的整体情况，在陕历博三展展出了其中五位乐舞伎人共十块砖雕，我们依次来看看他们的形像。

1.面对展柜左手第一个是东壁男伎中的拍板伎，墓中排列乐部第三位。他头戴黑色长脚幞头，身穿圆领开胯长袍，腰束宽带，双手举板于胸前，神态安然，做击打状。唐代乐舞中拍板用于俗乐，胡夷乐，也属广义的燕乐，在盛唐时期的李宪惠陵，苏思勖以及晚唐的杨玄略墓壁画中皆有出现。

东壁拍板伎

2.左手第二个是西壁女伎中的排箫伎，墓中排列乐部最后一位。头梳高髻，髻上饰有团花三枚，身穿交领曳地长裙，中部饰有花结，神态娴静，双手持排箫做吹奏状。

西壁排箫伎

3.第三个是东壁竹竿子致辞者后的男花冠舞伎，头戴一扇形缀铃，珠状的高冠，冠额下沿两侧有下垂的两条飘带，着圆领长袍，眉目舒圆，长袖隐手，一足踏地，一足抬起立于圆形周边饰有垂索之花纹毯上，一手扬起，一手甩袖于胸前。从舞伎服饰，舞姿看，有唐代柘枝舞的诸多特点，又出现了胡夷风俗与中原汉文化的交相辉映，反应出胡乐汉化的转变过程。

     简单说几句柘枝舞，又名莲花舞，是唐代宫廷燕乐代表性舞蹈，也是流行于宋代宫廷及达官显贵中的一种歌舞形式。唐代的柘枝舞对五代燕乐及宋代宫廷队舞有重大影响。

花冠舞伎

4.第四个是东壁男箜篌伎，墓中排列乐部第二位。面目和顺，头戴软脚幞头，身穿圆领开胯长袍，腰束带，足蹬尖头靴，身体后仰，抱箜篌于怀中，专注弹奏，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箜篌上饰有云纹。

东壁箜篌伎

5.最后一个是西壁横笛伎，墓中排列乐部第九位。依然是高髻包面发饰，彩绘保存状况不及排箫伎。

西壁横笛伎

　　遗憾的是我们很难有机会看到所有的乐舞砖雕，2006年在碑林博物馆有过一次冯晖墓砖雕展，我从网上翻拍了几张特别的人物砖雕（如侵请删）比如下面图片中这两个东壁精彩的胡人舞者。浓眉大眼，高鼻，络腮胡子，头戴黑幞头，上身穿圆领长袍，衣袖宽大，腰束黑带，脚蹬黑靴，一足伫地，一足翘起，挥舞长袖于胸前。

胡人舞伎一

胡人舞伎二

胡人舞伎线描图

　　胡人，胡乐，胡舞，箜篌，筚篥，竹竿子，花冠舞伎，自南北朝以来，到隋唐的统一，动荡战乱以外，东西方文化的交流和融合也达到了从未有过的高度。五代冯晖墓上承隋唐，下启宋，是延续，亦是发展，为我们去看那个短暂的分裂时代提供了重要的依据。

        除了乐舞砖雕外，冯晖墓还有大量壁画装饰，包括侍女图，天象图，十二生肖图等。这是一个完美的阴间世界，墓主可以在地下世界继续享乐，灵魂可以在此保持安宁，能够去往身后的天堂仙境。借用人类学语言，一切社会现象或文化现象都具有存在的意义和实际作用，人类的需求层次也决定了阴间世界的丧葬安排。人，总是不能超凡脱俗的。

　　我留给大家两个小问题，有兴趣的话可以找找答案。1.目前考古发现五代时期中国北方还有哪几座著名墓葬？2.下面图片的浮雕出自哪一座墓葬？

参考文献：

《承唐启宋的五代燕乐—以冯晖墓乐舞图像为例》 贾嫚

《中原北方地区五代时期墓室壁画研究》刘立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