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岁月间诉说

阿炳

       那一年，从太原到汾阳的途中，林徽因的偶然一瞥“忽然间我们才惊异地抓住车窗，望着那正殿的一角侧影，爱不忍释”“魁伟的殿顶，雄大的斗栱，深远的出檐”，令梁氏夫妇感叹一番。

       是什么让酷爱古建筑的他们如此震惊，是晋祠。

       传说：西周时，年幼的成王姬诵即位，一日与其弟姬虞在院中玩耍，随手拾起一片落地的桐叶，剪成玉圭形，说：“把这个圭给你，封你为唐国诸侯。”天子无戏言，于是其弟长大后便来到当时的唐国，即现在的山西作了诸侯。《史记》称此为“剪桐封弟”。姬虞后来兴修水利，唐国人民安居乐业。后其子继位，因境内有晋水，便改唐国为晋国。人们缅怀姬虞的功绩，便在这悬瓮山下修一所祠堂来祀奉他，后人称为晋祠。

      西周后岁月斗转，物是人非。故事却慢慢地传颂，不论是非曲折，却晋祠依旧能见证，默默地无语诉说。

      晋祠，或许是文化或许是有形的传承，或许缘份结识的儒商储先生，或许就是喜欢厚重的晋文化，莫名又一次膜拜它。

      晋祠位于悬瓮山下，晋水源头。山峦的勾勒，赋于晋祠大隐于市的感觉。抬头而望，门楣上的对联“巍巍冠盖日纵横，景其美兮，景其淑兮，景其灵兮，晋阳混耀无双地； 混混原泉时潋滟，清且涟漪，清且直漪，清且沦漪，山右声名第一区。”让你顿觉它的悠远蕴含。

       穿过红门，硕大的唐槐依旧那么苍劲，白色的撮撮槐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那一絮悠香，已荡过千年，看，一株株，据说有三十多株，是一片林，千年的苍林。

       极目四顾，晋祠穿越时空，参天古木中林立着百余座殿、堂、楼、阁、亭、台、桥、榭。绿水碧波绕回廊而鸣奏，红墙黄瓦随树影而闪烁。遐想回想起江南的园林，曲径通幽、步移景移、以小见大造园的雅趣，却在这般曲回间，领略皇室宫苑之韵雅，窥见岁月斑驳的流痕。

       侧耳听，水镜台上的余音是否还在絮绕，不知是否在唱“三家分晋”，还是唱山西名歌。岁月的风雨里有谁踩过“智伯渠”上的会仙桥，是晋国世卿智伯吗？

      金人台上的铁人守着四方，900多年的雨雪风霜，镇水患，依旧威武坚毅。

      叔虞母亲邑姜的母德之意，在”对越“坊上传颂，或许你穿过了，还在回望，文化的根就在这一草一木间，让世人敬仰。

      晨钟暮鼓的余音，早已定格在时空，却让人记住，曾经的故事。慢慢地透过那片栅栏，利落空敞的献殿，是圣母殿的前奏，过往里，一批批来来往往的人，祭祀圣母在此驻足。

      白云轻轻荡过，参天古林间漏下斑斑阳光。鱼沼里，金鱼悠悠地游来游去，不知在漫漫的岁月里，有几多更叠，而沼还是这座沼，飞梁还是这片梁，莫非变化的是走过飞梁的脚步。不知当年的梁思成先生停留何位，赞叹道，“此式石柱桥，在古画中偶见，实物则仅此一孤例，洵为可贵。”

      圣母殿，是晋祠的灵魂。始建于北宋天圣年间，殿高19米，重檐歇山顶，面阔七间，进深六间，黄绿琉璃瓦剪边，雕花脊兽，四周围廊，廊左右两侧两大”金刚“守护，廊柱上根雕盘龙八条。殿的内部采用减柱法，扩大了空间。

       慈祥的圣母像及侍女像、女官像（宋代泥塑）。主像圣母端坐木制的神龛里，凤冠蟒袍，神态端庄。两侧列龛内的侍女手中各有所奉，或侍饮食起居，或梳洗洒扫等，个性鲜明，栩栩如生。
       那些根雕盘龙（雕于宋元佑二年）。各抱一根廊柱，怒目利爪，似飞似跃，如此灵动，守护着这方圣地。
        疏阳斜照，让人们驻足回顾那一片片匾额，“显灵昭济圣母”"三晋遗封"”惠普桐封“...是累代精湛的点睛墨彩，诠释着一段段尘封的故事。

        见过唐槐又见周柏，那树干劲直，树皮皱裂，冠顶挑着几根青青的疏枝，偃卧于石阶旁，宛如沧桑几经风骨的老者说古，细观，虬劲挺拔的古柏，托起苍老侧卧的那株，似神助，或许影拟着什么，让人浮想联翩。莫非欧阳修看到此景，写下“地灵草木得余润，郁郁古柏含苍烟”的名句。

       听，是不是清泉叮咚，”难老泉“的传说，风雨间让人顿悟”善“的灵魂所驻，不知是否真的有柳春英，却留下晋地人文的精髓之一。

       穿过”洗耳洞“滴水兽里水淌岁月，不知何时那个小僧，立于泉下，托起的是否是世间的美好期希。或许还在诉说”南渠北渠“的故事。当初的李白是否捧起这清泉李白赞叹道：“晋祠流水如碧玉，百尺清潭泻翠娥。”......

       来晋祠穿越时空，踏着林徽因、梁思成的足迹，让人窥见惊叹的文化层叠，那是一草一木的默默诉说。

                                                         2019年7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