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寒论》“法醋”词义考释

申洪砚

　　《伤寒论》235条、宋本《伤寒论·卷五》:“阳明病，自汗出，若发汗，小便自利者，此为津液内竭，虽硬不可攻之。当须自欲大便，宜蜜煎导而通之。若土瓜根及大猪胆汁，皆可为导……大猪胆一枚，泻汁，和少许法醋，以灌谷道中，如一食顷，当大便出宿食恶物。甚效。”

　　《千金翼方·卷九》:“阳明病汗出……又方，大猪胆一枚，泻汁，和少许法醋，以灌谷道中，如一食顷，当大便出宿食恶物。已试甚良。”

　　“法醋”之义，注家多不解。《药徵续编》:“法醋无考，盖如法造酿之醋矣乎。成本无‘法’字”。

　　“如法造酿”之解，义仍不确。不同原料酿造之醋，都有各自的酿造工艺及方法，难道都可以叫做“法醋”吗？此说难明法醋之区别。

　　金·成无己《注解伤寒论》不明“法醋”为何物，竟将“法”字删去。

　　“法醋”即“陈醋”，时间陈久之醋。醋以陈者为良，药用之醋更是如此。

　　梁·陶弘景《本草经集注·卷七》:“醋酒为用，逾久逾良。亦谓之醯，以有苦味，世呼苦酒。”；唐·苏敬《新修本草》:“惟米醋二、三年者入药。”；唐·陈藏器《本草拾遗》:“药中用者，当取二、三年醋良”。

　　唐·孙思邈《千金方·卷十五》“干姜散”中有“法曲”之名，同卷“槟榔散”中称为“陈曲”；《千金翼方·卷十五》“温脾丸”中亦有“法曲”之名；公元460年左右成书之《深师方》中，有“法曲”之名；公元560年左右成书之《删繁方》中，有“陈麦曲”之称。由此知“法”与“陈”同义。“法曲”即“陈曲”。神曲，古人认为其药材以陈久者为良，所以有“陈曲”、“法曲”之称。另有中药“六陈”之说，《千金方·序例》:“凡狼毒、枳实、橘皮、半夏、麻黄、吴茱萸，皆欲得陈久者良。”

《千金方·卷二十四》“治石瘿气瘿劳瘿土瘿忧瘿等方……又方，小麦面一升，特生礜石十两，海藻一两。右三味，以三年米醋渍小麦面”，《外台秘要·卷二十三》“三年米醋”径直引作“陈醋”。

　　由上知“法醋”与“法曲”之“法”同义，均为“陈”义。“法醋”即“陈醋”，“法曲”即“陈曲”。

《吕氏春秋·知度》高诱注:“故，法。”；《管字·五行》尹知章注:“故粟，陈也。”；《战国策·秦策》高诱注:“故，旧也。”；《逸周书·武纪》朱右曾校释:“法，旧章也”。此“法”有“陈”义之佐证。

　　同理，《史记》《汉书》中之“法酒”，即“陈酒”之义。注家之解均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