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岁月沧桑，归来依旧少年

牧歌

       每当我路过沈阳二中校园，望着进进出出的阳光少年，都会情不自禁产生一股浓浓的羡慕之情，仿佛看到少年的自己，梳着一对小刷子，穿着一身深蓝布衣，弯着一双月牙笑眼，潮气蓬勃走在她们队伍里。

       少年，是多么稚嫩的花朵，多么清纯的蓓蕾，最初她是沐浴着阳光雨露清新脱俗地开在山涧里，尘埃够不到，污浊染不着，顶着一头甘露，摇曳生姿，幸福绽放。

       当年的我们，带着一身灵气，在走廊里来去如风，在教室里回荡着郎朗读书声。幸福的我们，每天无忧无虑，除了在篮球场上奔跑，就是活跃在田径场地。一群快乐的追风少年，把美好年华，真实演绎。

       无论是分班，还是换老师，更不屑风云变幻。我们始终都像上足发条的时钟，快乐自在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写板报，办广播站，成立宣传队，参加市中学生运动会，样样都争第一。直到毕业后，路上偶遇二中学弟，他们还能直呼我的名字，瞬间搞得脸红，心里却荡起骄傲涟漪。

      

       四年转眼过去，树苗们不能再挤在一起，毕业在即。一九七二年那个冬天，大家在锣鼓喧天中相互拥抱，依依惜别，然后顶着冷冽寒风，砥砺前行，义无返顾地分别走向辽沈大地。

       那些花儿，走出象牙塔，直立风雨中，仰着素面薄颜，接受着广阔天地的洗礼。肚子饿了，用掺着稻壳的高粱米充饥。衣服脏了，双手不情愿地伸进带冰碴儿的水盆里。生病了，只有一碗疙瘩汤算慰充饥。起风了，冷风将单薄秋衣吹起。望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玉米地，含着委屈的泪花铲地。记得一次辽河涨水，淹了大片麦地，为了响应队长号召，我带头跳进齐胸深水里，不顾危险，去抢捞麦捆。麦芒刺红了双臂，一整天泡在雨水里，傍晚收工时，我疲惫地爬上岸，竟然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我曾写过一篇《一墙紫豆花》，感谢她在知青小院篱笆墙上开的灿烂，她像美丽的俏佳人，每天微笑着迎接我的归来。只要看到她灿烂的笑容，我所有的疲惫不堪，就会悄然离去，让我平添信心和勇气。我努力使自己由小树苗，长成一棵小白杨，无论日子怎么清苦，我都没放弃做文学的信徒，常常是左手拿着饼子，右手握着诗句，趴在破炕席上，执着练笔。于是，新民县广播站采用了我的稿件，新民晚报有了豆腐块。我这小荷，初露尖尖角。

       时间煮雨，凉了往事，却刷洗不去曾经的记忆。少年时代的华美乐章，依旧在今朝上演熟悉的曲目。熟悉的你，给我热情拥抱，尽管青丝变暮雪，岁月犁出众多鱼尾纹，我们依旧叫出对方的名字。实际上，我们这代人从未向命运低过头，倔强地在苍凉底片上曝光，苦难也好，磨砺也罢，甚至忍耐刀凿斧刻疼痛，都不曾放弃理想，我们就像一棵棵向日葵，昂着头颅，始终朝着太阳微笑。

       昨夜我失眠了，整理着一张张旧照。少年的你们，天真无邪冲着我笑，仿佛时光倒流，你们不曾长大，也未经历过风雨飘摇。你们还是天真烂漫的追风少年，你们的银铃般的笑声，依旧在二中的校园里回荡。我甚至产生一种错觉，以老者的目光，审视打量着你们的娇媚容颜。我老了，可你们依旧是少年。

       半生花开，半世花落。生理上我们真的老了，心里上还是浪漫美少年。让我们举杯相约今后相知相守，抱团养老，即使定居海外的同学，心灵也不会浪迹天涯，因为这里有一个《同窗少年之家》。

                              2019年7月2日 王晓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