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记忆——蜘蛛洞

流水聲謦高佳桦

<h3>谨以此文献给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七十周年,让我们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不忘蜘蛛洞———红色的山㓊</h3> <br>原创 流水聲韾 &nbsp; &nbsp; &nbsp; &nbsp;流年似水当无记,往事如烟却有痕。<br>&nbsp; &nbsp; &nbsp; &nbsp;总有个心结,想重现一下上半世纪以前的一些往事。然而,上半个世纪以前人世间没有我,那时的事别说我没经历过,连梦都没梦见过,不敢过多妄说和妄议。但父亲1972年临终前曾嘱咐过我的话至今却记忆犹新:“经常到蜘蛛洞和车峪岭去看一看,走一走;有机会到乌珠尖、二郎河、古角山、白湖渡那些地方去访一访,那里发生好多的事,记住这些人这些事,就不会翻身忘本,吃夜饭要默底子(吃夜饭默底子:两层意思:想想这饭是怎么来,今夜吃了想想明天怎么过)。”别的事也许忘记了,但爹老子临死前的话我还是记着的,也经常根据条件到他说的那些地方去看一下,和那些地方的人说些“革命语言”,谈一些“崇高理想”。<br>&nbsp; &nbsp; &nbsp; &nbsp;我的家就住在鄂东黄宿边独山界子墩,我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这里的山和这里的水还有这里的人,一点一滴时刻都在温暖着我的心。这也许就是时下流行的 “乡愁”吧!父亲虽然生不逢时,一个大字不识,但要领悟透他生前对我所说的一些话,所叙的一些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br><br>&nbsp; &nbsp; &nbsp; &nbsp;看到有一篇写黄梅革命历史人物邹一清的博文。提到当年“新四军江北游击队第八大队” 的事。说:“……邹一清……来到大石坑村……把山洞当宿营地……” 我问这位先生,名山大川你肯定游过不少,但我肯定你没来“游”过蜘蛛洞!诚然,一些文章引用一些资料并没错,但有些资料或档案并不十分详实、详尽,甚至还有疏漏和谬误,也不是绝对权威的。这需要我们去考究和完善,真实的历史是不能随意改写的!也是不能凭空臆想和不加考证胡诌的。<br><br>&nbsp; &nbsp; &nbsp; &nbsp; 1939年6月15日“新四军江北游击队第八大队”成立,到6月27日“乌珠尖惨案”,前后不过13天。“八大队”大队长邹一清和另外两名队员突出重围,<br>来到鄂皖交界的黄梅界子墩细戢冲,经“打石坑”到“蜘蛛洞”。而不是“来到大石坑村……把山洞当宿营地……”的不正确说法。1939年这里没听说有个“大石坑村”,那里面只有个“打石坑”!茅草棚里临时住着一户人家。它就是个“坑”不叫“村”。此坑是旧时石匠在此采石凿石碾、打石磨、凿对臼、圆石磙而形成的石坑。故叫“打石坑”。那个山洞位于打石坑西北山腰,名叫蜘蛛洞。关于邹一清与蜘蛛洞鲜为人知的故事,邹一清与蜘蛛洞情结没有太多历史资料记载。实际上蜘蛛洞从大革命时期到解放战争初期一直是邹一清和部下的藏身地、大本营、指挥部、枪械所、弹药库、战地医疗所……而不是简单的“宿营” 。再说“来到大石坑村……把山洞当宿营地……”十多个字既 “寒碜”又不详实。<br>&nbsp; &nbsp; &nbsp; &nbsp;蜘蛛洞是个石灰岩掺杂少量泥土的“唇裂”山洞,地处细戢冲后山山腰石坎之中,不到跟前很难发现。洞外没有文人笔下的曲径通幽、双峰夹溪、蒼松翠竹,芳草萋萋、斑鸠咕咕、喜雀叽叽……洞内也没有钟乳奇观,泉水叮咚……倒是有些生活在洞顶的小主人——蜘蛛。……嗨依,丝毫设有诗情画意,就是个毫不打眼的破山洞嘛!你也许会说:这又不是今古奇观,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破小石山洞,值得你大呼小叫地浪费笔墨进行渲染,为其正名吗?不!你错了!蜘蛛洞不是你写两三句华丽词藻就能赞美得了的!也不能用值不值钱来衡量她的价值的……她有好多鲜为人知的故事,她的故事比风花雪月的故事要美丽动听得多……<br><br>&nbsp; &nbsp; &nbsp; &nbsp;时值仲秋,乘车从县城出发一路向东15公里,一下凉岭坎就是界子墩了。左拐上乡间公路,跨越“318”高架天桥,驶经“沪蓉”高速“超检站”,一路往西。经过精养鱼池、东仓水库、米筛地,车往右拐驶向另一条乡间公路,不一刻就到了一个自然小山村——大戢冲。大戢冲三面环山,群山依山作势,东北与宿松大岭湾、虞冲相连,西北与停前车峪岭对接。正西是杨山,过杨山就是蜘蛛洞所在地细戢冲。在大戢冲的后面有座高高的独峰——独立尖,与之前后相呼应的山名叫黄土坎,黄土坎与宿松虞冲、大岭湾一脉相连。<br>&nbsp; &nbsp; &nbsp; &nbsp;在黄土坎半山腰有座坟墓,墓主人就是曾在黄、广、宿哪咤风云的邹一清……他的墓向正对着“打石坑”西方的蜘蛛洞的方位……<br> &nbsp; &nbsp; &nbsp; &nbsp;怀着虔诚和尊崇的心情,我又一次来到邹一清的墓前,三拜九叩后,久久凝视着邹老的坟墓……不禁浮想联翩,思潮滚滚……<br><br>&nbsp; &nbsp; &nbsp; &nbsp; 邹一清的老家向铺宋家咀与界子墩的蜘蛛洞直线距离不过五公里。从卓壁寨到冲树尖从冲村尖到黄土坎,山与冲相连,重峦叠障,横峰侧岭。邹一清十分熟悉和热爱这一片山水。他与大戢冲的戢记火是表亲,少年时期二人是青梅竹马,参加革命后二人是生死战友。<br>&nbsp; &nbsp; &nbsp; &nbsp;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敌人到处通缉搜捕邹一清。他来到隐蔽的蜘蛛洞坚持斗争2个多月。面对白色恐怖革命意志更加坚定,并于同年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参加了黄梅秋收暴动。<br>“秋暴”失败后,他又以蜘蛛洞为隐蔽所,长期在鄂皖边的这片地区打游击。大革命时期,大、小戢冲和宿松大岭湾是他的落脚点,蜘蜘洞是他的避风港;很多时候界子墩成了他与队伍的根据地。抗日战争爆发后,这里又成了他发动群众,组建地方抗日武装的大本营;蜘蛛洞成了他的联络站、会议室、作战室、指挥所……<br>&nbsp; &nbsp; &nbsp; &nbsp;1939年6月15日,由他组建的“新四军江北游击队第八大队”在五祖刘岳祠堂成立。18日深夜,在蔡山周宣墩召开了全体大会。第二天,队伍秘密在黄宿边的界子墩集结,进行为时两天的短时整训。两天中,大队长邹一清和政委桂林栖、政治部主任郑重在蜘蛛洞根据上级指示,制订了打击黄梅南部太白湖敌佔区和皖西南宿松地区日伪的作战计划,并发布作战命令。几次战斗,给黄梅太白湖胡世柏敌战区据点日伪和皖西南宿松地区日伪以沉重打击,军威大振,大大激发了黄、宿、广地区人民的抗日热情。<br>&nbsp; &nbsp; &nbsp; &nbsp;但此刻,国民党反动派同室操戈,悍然发动了第一次反共高潮,鄂东地区敌顽势力和皖西南宿松地区敌顽势力相勾结,疯狂围剿组建不足半月的“新四军江北游击队第八大队”。外线有蔪春之敌200余人在唐家山围堵;黄梅之敌有两个大队2000余人在大河、考田、后山等处封锁交通要道;宿松之敌有300余人在停前车峪岭黄宿交界一带进行围堵。敌人外线包围完成后,王丹侯部和沈光武部配合广西军一个营发动了内线攻击围剿,总兵力达4000余人。“八大队”500余人枪此时分为湖区和山区两支,首尾难以相接,通讯困难,指挥艰辛。敌人重兵压境,分割围追堵截。在六倍与我,兵力悬殊,寡不敌众的状况下,“新四军江北游击队第八大队”除少部分指战员突围外,大部分牺牲或被俘或失散。6月27日,“八大队”副大队长石莹等28位游击队员和群众被敌人用机枪杀害,这就是震惊全国的“乌珠尖惨案”事件。 &nbsp; &nbsp; &nbsp; “八大队”失败以后,邹一清在鄂皖边的日日夜夜是怎样战斗的?他到底是如何坚持过来的?却鲜为人知。<br>那年6月25日,大队长邹一清与另两名游世队员突出重围后,弹尽粮绝地摸黑来到黄宿边的细戢冲,经过“打石坑”,在临时居住的石匠棚里喝了几瓢水,爬上大石壁,穿过冲树尖,隐入蜘蛛洞。7月2日,国民党在黄梅的那个广西军一个营面对日军进攻不战自溃,黄梅抗日陷于阴霾。<br>&nbsp; &nbsp; &nbsp; &nbsp;然星火燎原。在蜘蛛洞里,邹一清他们把洞顶当被,石板当床,忍受着饥饿,<br>&nbsp; &nbsp; &nbsp; &nbsp;不屈不挠。为了不连累群众,渴了,偷跑下山舀一瓦罐山泉水;饿了,啃一口突围途中老乡给的吃剩的十多个苕渣粑。面对敌人的到处“通缉”,他们强忍着失败的悲痛,昼伏夜出继续战斗。几天后,邹一清派其他两名队员出洞去打探消息,交待:要克服一切艰难险阻与上级取得联系,汇报“八大队”失败情况,并请求指示。他自己则在蜘蛛洞总结着教训,思索着方案,制订着计划。<br><br> &nbsp; &nbsp; &nbsp; &nbsp;邹一清在新四军地方秘密联络员戢记火(中共党员,大戢冲人)的协助下,迅速开展工作。联络召集失散游击队员,吸收农民群众加入抗日武装。为了武装抗日队伍,他和同志们化妆成窑佬,在宿松大岭湾“堡垒户”陈香福(早故,其子陈的奀2013年病故)的帮助下,推花车上街卖石灰,用扫帚疙瘩包块布当手枪,智取皖西南宿松河西桥头堡,制服一个整编班日伪军,缴获手枪一枝,轻机枪一挻,步枪十枝,子弹若干。当地传颂叫“扫把夺枪”。当年,宿松虞冲有位说评书的作了一首歌谣在当地广为传唱:邹一清真是神,推车卖灰进县城,扫帚桩子裹上布,当作盒子藏在身。摸黑来到桥头雕,夺了真枪天五更。经刘岭(宿松河西桥头两公里处山村)到大岭,回来还睏一觉醒(睏一觉醒:睡了一觉)……。邹一清“扫把夺枪”的故事以及收激黄宿边土豪劣绅枪枝弹药的故事,在所有资料和档案中是难找见的。 <h3>想上冲树尖只有石墙左方一条道,这条道又是在屏障上方火力控制范围之内。屏障脚下就是“打石坑”,进出“打石坑”也只有一条曲径可走。这条曲径的进口,又是杨山火控范围。杨山与大戢冲黄土坎一隅之隔,可形成火力交叉,左右呼应;而黄土坎东与宿松大岭湾、虞冲群山相<br>接,西北与停前车峪岭相连。整个地形可攻、可守,可进、可退,俨然一个坚实的小型抗日根据地结构。多少年来,敌人未能踏进蜘蛛洞。<br></h3><h3>&nbsp; &nbsp; &nbsp; 蜘蛛洞周围的地利充当了革命者的保护伞,扮演了革命战争时期的重要舞台角色;她自始至终坚韧刚毅,无私地在履行着自己的职责。直到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南下渡江战役开始,这片山水她才完成了她这个时期的使命……<br><br>&nbsp; &nbsp; &nbsp; 邹一清,向铺宋家咀人,为何要葬在黄宿边界子墩大戢冲的黄土坎?<br>&nbsp; &nbsp;“文革”中,始作俑者在他1938年受上级指示,给国民党68军31旅带路一事上大做文章,给他扣上了大叛徒的帽子,进行残酷的政治迫害;写交侍,写反省,写检讨;头戴高帽,颈挂大纸牌沿县沿镇进行批判斗争;身体受到严重伤害,加之身患多种疾病,于1983年元月21日在黄州去世,终年77岁。由于种种原因直至1992年初骨灰一直在黄州安放,未能魂归故里。<br><br>&nbsp; &nbsp; &nbsp; &nbsp;1992年清明节前,邹老的长子邹绍智先生与弟弟邹绍仁、邹绍勇捧着邹老的骨灰盒携姊妹和家人驱车来到大戢冲,将邹老的骨灰安葬在黄土坎上。这天,地、县、乡、村有关领导参加了邹老骨灰安葬仪式,普通老百姓也纷纷自发赶来参加。<br>中午,邹老的患难战友戢记火(早年离休,赋闲在家)老人安排家人办了三桌饭菜,招待绍智先生一行及有关领导,我作为村里的代表也在场帮着“跑堂”。席间我笑着问绍智先生:“先生,您还认得我吗?”绍智先生摇头反问:“我们以前见过面吗?”我答:“见过一次。”“在哪里?”绍智先生又问道。我说:“1988年5月我们县文化局、文化馆召开笔会,县里请您给我们讲课。在您下榻的房间里,我拿着一篇拙作向你讨教,您和我谈了一个多钟头呢!”“啊,啊,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姓,姓高,对吧?”绍智先生记性真好,快三年了,他还记得这件生活中的小事。<br>&nbsp; &nbsp; &nbsp; &nbsp; 1988年5月,县文化局、文化馆组织了一次业余文艺骨干作者笔会,我揣着由县文化馆郑卫国先生指导,创作的现代农村题材剧本《寡妇门前》初稿有幸参加。县里请时任《布谷鸟》、《今古传奇》编辑部主编绍智先生来梅给我们讲课。那天中午是先生给我面授时间。我怀揣拙作忐忑进了先生下榻房间。先生首先对我面授说:“每一本戏都要有三个段阶,即矛盾的开始,矛盾的高潮,矛盾的合理解决。” 接着先生看了一下我写的剧情梗概,说:“很有生活嘛,有生活原型吗?”我说:“有,寡妇原型就是我姆妈。我父亲跟邹一清大伯在部队是上下级关系,他是1972年病故的。当时我父亲的政治处境与邹伯伯是一样的,有好几次邹伯伯、戢记火伯伯以及我父亲是同台挨斗的……加上1942年我父亲在车峪岭左腿负伤,直心骨旧伤发炎发展成骨髓癌才去世的。”“啊,你父亲,我父亲,记火表叔他们是战友关系,同病相怜哪……战友嘛,在一起战斗在一起挨斗缘份哪……”绍智先生叹道。<br>&nbsp; &nbsp; &nbsp; &nbsp; 1942年,手枪队在车峪岭与敌人的那次遭遇战,父亲就是那个持双枪殿后的手枪队员。由于他左右手都能打枪,枪怯也好,队上给他配了两支手枪,一支快慢机,一支驳壳枪,还有比别人多30发子弹的特权。那次,当战友们隐没于大山之后,父亲以树木作掩护,双枪枪口对着敌人,反背后退回撤时中了敌人枪榴弹,左脚负伤。当时他也不觉得怎么疼,一拐一拐没入山峦……接应的战友赶来,将他抬回了蜘蛛洞。是戢记火用门牙咬住嵌在父亲直心骨上那块指甲大小稍稍外露的弹片,将其拔了出来……也算不幸中之大幸,骨头没断,在蜘蛛洞疗伤两个月归队了。那次车峪岭遭遇战,手枪队共打死打伤敌人13抬。<br>绍智先生没架子,很亲和,那次见面后来的个把小时,我们没谈剧本,谈起了两人的父亲……难怪今天我提起1988年 “揣剧本请教”的事,先生依然记得我姓高。 <br>&nbsp; &nbsp; &nbsp; &nbsp;饭后,绍智先生一行要回黄州和武汉,大戢冲长者百旺叔问他:“唉,叶落归根,一把骨灰葬老家宋家咀山上不好吗?为么要葬在大戢冲黄土坎呢?”绍智先生表情有些凝重,深沉地道:“这是他的生前遗嘱:骨灰一不葬宋家咀,二不存黄州,有可能的话葬在大戢冲的黄土坎。他还说这地方好,他日后好‘熟脚迹’。”<br>&nbsp; &nbsp; “熟脚迹”,多么土的“黄梅腔”又多么富于内涵的三个字!<br>&nbsp; &nbsp; &nbsp; &nbsp;从此,邹一清的忠骨永久埋在他长期战斗过的热土青山之中,守望着重峦叠嶂,横峰侧岭,潺潺流水,袅袅炊烟……<br></h3> (邹一清墓碑石质差己风化,墓誌铭已现模糊) &nbsp; &nbsp; &nbsp; &nbsp;邹一清墓碑上依稀可见的 “落梅”自题诗,前面写道:我组建的八大队失败,身孤隐蔽于黄宿边,正月因思梅花飘落有感慨,故作此落梅诗:“到底梅英傲骨强,坚冰崖畔显孤芳,死亦耐寒时偏早,性不趋炎落亦香……” 。我心中默念着这首“落梅” ,遥望着蜘蛛洞的方位一路走去。穿过满是灌木的杨山,进入往“打石坑”小道,两边参天虬龙般松树高大威严地挺立在山谷之中,俨然一排排穿越时空,森严壁垒,荷枪实弹的当年战士在列队布阵。阵阵“穿林风”拂来,使人有些凉意,但给人一种不是阴森而是森严的感觉…… &nbsp; &nbsp; &nbsp; &nbsp; 迎面一道大石墙出现在眼前,这就是往蜘蛛洞的那道天然屏障,光溜溜的石壁上,旧时釆石打凿的痕迹还依稀可见。屏 障下就是取石形成的坑——“打石坑”。当年石匠用来煮饭、烧水、放工具的临时草棚早己不复存在,一点痕迹也没有。“打石坑”内也泥石混朵,坑基本被雨水冲刷下来泥土石块掩平,但仔细观察还是能瞧见其影子。浅浅的坑内如今生长着许多如:黄榨、红青继木、野兰莓、小水竹、茶梅、铁管栗等十多种五颜六色的灌木,周围点缀着香枫红叶,这分明就是一个“后花园” !最为抢眼的是“后花园”生长着两棵高出灌木一头的苟骨树(叶片酷似猫和虎的耳朵,俗称猫耳刺、虎耳刺)。它树干灰白、坚硬;带刺的叶片奇特,碧绿光亮,四季常青;更有那秋后挂满枝头,一串串显在绿叶间,经冬不凋,艳丽可爱的红果……“骨”,支撑身体保护内脏的坚硬组织。“骨”,侠骨、骨气、忠骨!苟骨有着坚韧的树干,洽似卫士在守护着“后花园”……<br> 沿石壁左边山道而上,如今路不好走,搞不好一不小心,生长在一蔸蔸映山红中间的猴子树(一种野山茶树,灌木,带刺)刺会划破你的衣服。但如果是春暖花开时踏青祭祖,那红彤彤香艳艳的映山红你还是忍不住要上去掐上一束,虽然满头大汗,但捧在手里心里还是美滋兹的。<br>&nbsp; &nbsp; &nbsp; &nbsp;我爬完这段非常难爬的山路,来到大石屏障的上方,找寻当年硝烟下的蛛丝马跡。很快就发现了山脊上一条弯曲四五尺来宽的沟壕。年久了吧,里面淤满了泥石。不错,这就是我听戢记火伯伯叙述中的当年布防阵地的掩体和壕沟。 还是在农业学大寨时,全大队劳动力在细戢沖造梯地,我住在一个叫记柱叔的家里,他马鞍桌抽屜里有一枚子弹壳被我看见了,就拿出来当哨子用嘴吹着玩,弹壳发出很好听的“嘘——嘘——”声。记柱叔他说这是在“打石坑”山上割柴捡到的弹壳,铜的,找铜匠打个刨子刨丝瓜皮、南瓜皮耐用。见我舍不得放手就送给了我。我如获至宝,经常拿出来用嘴对着弹壳口,吹着当哨子玩。我一直珍藏着这枚长了绿斑的铜制机枪弹壳。这枚弹壳,给当年的战火硝烟留下了一抹实物印记。 &nbsp; &nbsp; &nbsp; &nbsp;顺着两边陡峭的“冲树尖”我好不容易来到了蜘蛛洞。蜘蛛洞裂着口象人张开的嘴巴呈扁型,高不过六尺,宽不过一丈五。沿洞口往内走是一条不陡也不长的钭坡,钭坡后是一个顶高约4米象葫芦瓢形状的能容七八十个人的洞厅在厅的左右各有一个小洞口,进入小洞口,伸手不见五指,里面一片漆黑,深不可测…… <p>&nbsp; &nbsp; &nbsp; &nbsp;据记柱叔说:“那两个小洞有好长,里面有的地方有一间屋面积大小,有的地方只有两水桶般粗细,人往里爬才能进出。”这两个小洞就是当年的枪械所和弹药库。我仔细打量着洞厅,她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也没有任何开发利用价值,只能闻到微微的一丝丝山间泥土气息。洞顶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蜘蛛网,黑色纽扣般大小蜘蛛有的爬在网中间,有的隐在阴处,一动不动,但都布着“八卦大阵”,张网以待……</p><p>&nbsp; &nbsp; &nbsp; &nbsp;出了洞口,我又凝视了蜘蛛洞一番,如今洞口周围石头缝隙里只有一蔟蔟随风飘穗的芭茅,洞口散落着厚厚的秋叶,几棵淡绿色的凤尾草长在洞口之上倒是有些惹人眼球。洞口上方长着一根根又粗又长下垂着的牵滕刺;山上黑色油松星星点点,迎风而立。虽然显得颇为荒凉但不失其朴实本真……突然我觉得蜘蛛洞是活的,她有生命!那一蔟蔟迎风哗哗着响的芭茅是一面面旌旗,那一根根又粗又长的榺条是一杆杆枪,那一棵棵黑松是一个个擎红旗拿刀枪的战士……一时间,一幕幕在影视作品中才能看得到的白色恐怖、连天烽火,弥漫硝烟、枪林弹雨;战士挥刀跃马、驰骋疆场,一个个战士倒下去,千百个战士站起来的画面在我脑海中闪现……历史的记忆被重新刷新……<br></p> 下山途中,我摸着被猴子刺划了几道血印的手背,心中问自己:从黄土坎到蜘蛛洞这一路走来,没遇任何阻拦,且走得这么艰难;当年虎狼挡道,遍地荆棘,这路先辈们又是怎么走过来的呢?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邹伯伯临终前说的“熟脚迹”三个字。这三个字字面解释很简单,就八个字:熟悉脚下走过的路。但其内涵不仅如此啊……<br><br>&nbsp; &nbsp; &nbsp; &nbsp;回程路上,经过东仓水库下的精养鱼池,望见绿荫下几枝垂钓杆起落不停,就下车轻松一下。“钓兄钓弟”们嘴叼香烟,股屁坐在折叠凳上,头上遮着太阳伞,悠闲自得好不享受。一个“喷子”不知为何骂起人来:“老子吃自己的喝自己的穿自己的,老子钓鱼把了钱的,一切享受是老子我自己打拼得来的,我不欠<br> 谁的!娘希屁!你有么事资格说三道四?再说老子是‘吃饱了撑的’,老子用钱砸死你个X东西!”<br>&nbsp; &nbsp; &nbsp; &nbsp;这话是太粗了些,可如今听起来也没多大毛病啊?但……是谁给了我们幸福的生活,是谁给了我们生存的权利?如今,我们的祖国一步步走向辉煌,我们日子过顺了,财大气粗了,说话喉咙大了;但有时心过横了,灵魂过扭曲了。我们在尽情享受丰富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时,往往淡忘了血溅湘江,四渡赤水,飞夺泸定……蜘蛛洞这个破山洞也早就随着风花雪月的美景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乃至被遗忘了……,不是吗?可是……我们知道,有那么ー群人为了你今天所谓“自已打拼得来的”而长眠地下?正因为有英雄们战时抛头颅洒热血,和平时期夜以继目忘我工作,才有了我们静好的生活,才荷包钱多得用来“砸人”?!<br>&nbsp; &nbsp; &nbsp; &nbsp;毛主席离开我们时,除了他的思想,以及带领人民打下的九百六十多万平方公里的锦绣江山,他没有任何私人遗产,但他有一份牺牲者的名单,从杨开慧到毛岸英,以及“成千成万的先烈……”<br>&nbsp; &nbsp; “钓公骂人”很有代表性。“钱多得用来砸人”,不单单是炫富……“砸”字很深刻,自古至今,它是滋生着的一种社会怪象。“砸钱”能自古至今,“翻身不能忘本”为什么在我们身上就不能延续呢?!我对比很伤痛也很无奈……这是我一个小老百姓所不能左右得了的呀!我终于找到了唯一代表化解伤痛的词:天地正气,人间真情。<br> “山不用解释自已的高度,丝毫不影响她耸立云端。<br>海不用解释自己的深度,丝毫不影响它容纳百川。<br>地不用解释自己的厚度,丝毫不影响她承载万物的地位。<br>蜘蛛洞不用解释自己的普通、平庸,丝毫不影响她的隐忍、包容和无私”。<br>我们不妨静一静心,掩一掩 “喷口”,少露一点所谓的“锋芒”,走一走前辈们走过的路,熟一熟先辈足迹。在夜深人静时,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缝补缝补好再塞进去,早晨起来定会神清、气爽、胸顺、心旷……<br><br>蜘蛛洞——烽火硝烟的红色印记……她并不要求你给她什么。<br>蜘蛛洞,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个既超越天地之外又不入名利之中的地方。<br><br> (根据史事、实访、历史见证者叙述而写)<br><br><br>作者:高佳桦<br>住址:黄梅县独山界子墩(现住址:人民大道479号)<br>电话:13477604695<br>(谢谢关注)<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