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font color="#ed2308"> 永不消逝的琴声 </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 (散文)</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 五十年前,我二十岁,在工厂里做木工。 </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font></b><b><font color="#ed2308"> 那是一段畸形的岁月,“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文学、电影、戏剧、音乐……几乎所有艺术领域的古今中外作品全都成了“大毒草”,遭到了全面封杀。除了“样板戏”、“语录歌”和少数“革命歌曲”,其他都是靡靡之音,都在批判之列。</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 小时候,相邻的院子里住着一户俄国侨民。那家的小男孩大我几岁,常常在丁香树下拉小提琴。悠扬、委婉的琴声透过木板杖子飘过来,如泣如诉,十分中听。只要那琴声响起,我就会停下一切,静静地潜心聆听,仿佛时空顿时凝固了。</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 我曾透过木板杖子缝隙,紧紧盯着俄国毛孩手里那把闪着亮光、黑里透红的小提琴,久久的不舍把目光移开,那闪亮的诱惑深深地印在了我心底里。渴望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小提琴,奏出优美的乐曲是我儿时朦胧的梦。</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 我自知,那梦很遥远。</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 有人说,青年人喜欢憧憬和展望。整天被震耳的样板戏、语录歌包绕着,全无曼妙舒缓,轻柔妩媚的旋律,我的耳畔每每还是会飘出久远的丁香树下的小提琴声。</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 班组里,吕师傅有一把不太精致,略显粗糙的小提琴,在部队时他曾是一个业余的演奏家。偶尔,他会不时把琴带到班上,歇息时拉上一段曲子。我是他最忠实的听众。</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 一次,我问他:“这琴自己能做吗?”</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 “我们一起试试吧。”</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 他的回答让我喜出望外。那一阵子,我们一起仔仔细细地把那把低级别的旧琴琢磨一个遍,面板、背板、侧板、琴头、弦轴、琴马、拉弦版、腮托……每一个部件都画出小样,自制工具、样板、夹具和安装低音柱、高音桥的专用小工具。</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 面板要用木纹平直的干燥白松木,背板和侧板要用没有木纹,密实带有豹纹的硬色木。很快,我们就在成堆的木料中选好了材料。</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 终于,属于我们各自的一把小提琴诞生了。除了腮托、琴弓上的“铁活”和琴弦以外,所有的部件都是自制的。</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 吕师傅的那把琴他反复涂刷了数十遍漆片,油光锃亮,冷眼看去,与商品琴酷肖;我的琴始终没有上漆。</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 我不会拉琴,吕师傅分别用两把琴拉了几只曲子,我觉得音色虽然比不上记忆中俄国毛孩儿的那样优美,但要比吕师傅的老琴好一些。吕师傅认同我的看法。</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 “当命运递给我们一个酸的柠檬汁时,让我们设法把它制造成甜的柠檬汁。”法国的雨果在《笑面人》里这样说。</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 特殊年代的文化荒漠里,自制的小提琴奏出的旋律像一泓清泉醇烈、甘甜。</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 半个世纪过去了,我始终没有学会演奏小提琴。没有上漆的小提琴四根琴弦早就只剩两根了,我把它挂在我书架的侧板上。</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 永不消逝的琴声时时在我耳边萦绕。</font></b></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