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来南疆之前,有朋友问我准备拍什么?有没有主题?闻言愣了几秒,于我而言,遇见的事物作用情怀产生的冲击,就是照片。感受生活,物像加意象的结合就是作品。久经积累,思想就是主题,贯穿时光的照片就是作品集。 而今,许多摄影爱好者或称其为摄影人过度追求民俗、季节、风俗表演等,被套路化并且趋之若鹜,忘记了影像最重要的是心灵的表达。 敬畏生活,融入生活,同时也要提炼生活。日常的生活大多是平凡的,甚至是平庸的,然而,精彩往往就潜藏在这平凡和平庸之中。罗丹说,生活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 对于摄影人来说,关键在于你是否练就一双能够敏锐观察、捕捉、提炼生活的眼睛。眼里有美,眼里有意境,眼里有故事。优秀的摄影人总是拥有一双生活的眼睛;发现生活的真善美爱,捕捉表象下的内在精神。<br><br><br> 当我在帕米尔高原上的塔什库尔干,为寻找和深入到塔吉克族人家庭费尽心思,一筹莫展的时候,遇见了热情的依帕尔古丽,她联系了她的好友大大江,在大大江的引领介绍下,我们近距离接触到了塔吉克族人的家庭生活。在近一个小时的拍摄中,我完全沉浸在他们家庭的氛围里,仿佛自己就是塔吉克人,创作了一幅幅意象性的画面。行色匆匆,真想继续留在塔吉克族人的家庭里,感受他们的美好,冥想着自己依靠在大院里,仰望墨蓝璀璨星空,耳闻远处马匹时有时无的响鼻,三更里塔吉克小婴儿的夜惊啼哭,母亲轻抚中低声吟唱着小夜曲,这一切如此地令我向往、沉醉、不愿归去……!<br></h3><div><br></div><div><br></div> <div><br></div><div><br></div> <div><br></div><div><br></div> <h3> <br> 鲍勃.迪伦在《时光慢慢流逝》的诗中写到: 我们注视前方,努力不偏离生活之舟的方向。 夏日的玫瑰,依然在逐时盛开怒放。 而永不复返的,是那静寂流逝的时光。 在不舍和匆匆中,我们离开了塔什库尔干赶往喀什市。沿途帕米尔高原的风景让我沉醉入迷,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不为其它,只为能用影像留住。颠簸在盘旋的山路上,面对异域风情,慨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目击之间让我心驰神迷,震撼不已。那些山峦和冰川,有的一如壮汉,有的宛若美人,有的静同处子,有的形似饱经风霜的耄耋老人。 当车行至白沙湖,只见云山相绕,水天一色。湖水在碧蓝中渐隐出碧绿,层层铺染,叠翠相交。白云乘风掠过,云过山显,山面白沙被云体的阴影渲染成黛色,如梦如幻,异象丛生,不可言状。面对幻境,我泪水纵横,魂魄飞扬在山水之间,思维不断变换,指尖频频按下心灵的快门。如果说,意象的产生是无意识或下意识的,而此时,则是有意识的。我的主观状态和客观物象融为一体。<br><br></h3> <h3> <br> 到达喀什后,准备拍摄“巴扎”——喀什牛羊集市。牛羊集市在荒地乡,规模很大,每周日才有一次。维吾尔人、柯尔克孜人在这里进行着牛马羊畜牧的交易,非常壮观。<br> 我一直坚信,动物和人类一样,是有感情和灵性的,他们会伤心流泪,会对主人和同类深深眷爱。在牛羊巴扎里,我不止一次的看到牛羊在运输车上不愿下车,车下的主人用力拉扯牵引绳,倔强的牛与之角力,场景令人滴笑皆非,同时也心生黯然。被交易后的羊在新主人的拉扯下,一步三回头,脚撑着地一声声呼唤着不愿离去,耐不住性子的新主人只好一把抱起,笑面蹒跚而去。这里交易买卖的人们,仍旧遵循着古老的议价方式——袖里定乾坤,虽在夏天,他们也把两手握在一起,指尖滑动交流,成交后相互击掌为定。这里,触目皆是生动可感的画面,其间透发的张力,直逼人心。这里有温情、力量、豪迈、勤劳……让我敬佩、感动、惊叹。唯有用相机记录他们,记录这精彩的瞬间 ,记录我崇敬的人们,他们普通而又不平凡。 在我的影像中,影调浓重,对比度大,角度上仰,在明快中洋溢着积极、向上,同时也摇曳着一丝感伤,那是我的慨叹! <br><br><br></h3> <h3><br><br> 行走在喀什噶尔老城,感受着这座中华明与古希腊文明、印度、波斯文明交流的融合之地,在古丝绸之路上称之为“疏勒国”、“伽师城”,中国最西部的历史文化名城。噶尔老城具有千年历史,是世界上现存最大的生土建筑群,拥有维吾尔族传统建筑和伊斯兰文化为代表的迷宫式城市街区。据说是世界上现存规模最大的生土建筑群,“最后的西域,活着的古城”,成为“西域丝路的活体记忆”。街巷纵横交错,建筑参差不齐,房屋鳞次栉比,布局灵活多变,以著名的艾提尕尔清真寺为中心向外放射延伸,蜿蜒而行,曲径通幽。 在古城街巷的院墙下,在维族人家的门口旁,一群群天真漂亮、纯真可爱的维族孩子们欢快地嬉戏玩耍,远远地听见他们用生涩的普通话轻声问候:“你好”!充满温暖,充满热情,充满友善!有名维族女孩子悄悄地跟在我的身后,转身发现她时,她又轻笑着羞涩跑开,不远不近的看着我,指指我的相机又指指她自己,当我举起相机时,她又扭头尖叫闪入侧巷不见踪影。 迷宫般的城区,曲里拐弯的街区土石巷道,浓郁风情的维族建筑,老街巷东转西折,南弯北错,迂回曲折,看似路尽,却柳暗花明又见一巷,如果没有熟悉的人带路,虽然不会迷路,但要绕几个弯子才能出来。维族民居屋舍很有特点,每家两到三层土木结构的小楼,有的向下延伸,建成地下室。客厅、居室皆由木质扶梯、楼梯连结。家家都有晾台,位于平面屋顶。每户都有不大的庭院,用于养花或置放盆景。盆景、鲜花与建筑物廊柱、木雕、挑檐上的各色花饰交相辉映,错落有致,幽静清新。 “我从没想过能住上这样宽敞明亮的房子,现在我家有了天然气,有了自来水,原来我的房子只有两层,60平米,现在有4层,300平米。”老城的维族大婶塞维尔妮莎这样向我介绍着。2006年开始的老城改造,让几千户、上万名老城居民获益。远眺望去,不远处正在改造中的高台民居如火如荼地建设中,深切感受到如今祖国的安定和富强,边疆人民的安居乐业。在镜头前,天真无邪的孩子们,勤劳善良的青年们,享受安逸生活的老人们,无一不诠释着幸福和满足。 回乌鲁木齐的飞机上,邻座的维族小伙指着机翼上的喷涂的“南方航空公司”几个大字对我说:“看,咱们中国的!”他的脸上表情充满了骄傲和自豪!<br><br></h3> <h3> 安集海大峡谷是此行计划拍摄的最后一站,可由于安集海大峡谷尚未被开发,为避免事故被暂时封闭,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准备去一趟。从乌鲁木齐驾车近四个小时到达后,当地警车鸣笛将我们驱离峡谷远处,不甘心的我们在烈日暴晒下徒步三公里穿过草原潜入峡谷边缘。 草原尽头的下方即是峡谷,峡谷两侧是由红、黄、蓝、绿、褐和紫色的砂石形成,在经历上万年的风雨侵蚀和河流冲刷,活脱脱将大地切割开来,形成一条色彩多变的幽深巨谷,层层褶皱卓显出无比的苍劲和壮丽。刀劈斧削的崖壁,蜿蜒曲折的流水,气势磅礴的深谷,色彩斑斓的奇石,构成一幅恢弘、壮阔的巨幅抽象画卷。望着脚下深约数百米的断裂带,为它的瑰丽、磅礴深深震撼。远方雪山,红石山,褶皱峡谷,看似抹茶的草原,全部融合到了一起。绚烂的颜色,壮观少见的地貌,中国国家地理杂志称它为“从现代派抽象画里流淌出来的河流与峡谷”。 身后是一马平川的草原,脚下是野性、瑰丽、壮美的峡谷,站在峡谷边缘就如同在悬崖峭壁之上,每一次的拍摄都让我脊背发凉,心跳加速,惊叹和惶恐。仰视天空,远眺雪山,俯瞰峡谷,在无限的苍茫中,人是如此的渺小。造化的神圣威严固然令人敬畏,却因生命的律动而生机无限!这就是境象和意象的结合,物象具有的丰富内涵,通过多元的解读,呈现出影像的独特魅力。<br> 戈壁滩上的一股清泉, 冰山上的一朵雪莲, 风暴不会永远不住, 啊,什么时候啊, 才能够看到你的笑脸…… <br>电影《冰山上的来客》的一首插曲萦绕回荡在耳边,宽广、深邃而不失细腻、旷达、奔放又略带忧伤。 对于风光的拍摄不仅在于境美,更重意的深浅,将客观物象的境和意融为一体,升华出具有一定寓意的意象,表现出更高的境界,感召心灵,启发情感和智慧,赋予影像更多的内涵和价值,呈现摄影者心灵之光,这才是风光拍摄的灵魂。<br><br></h3> <h3><br> 王瑶在《捕捉意象》一书中提到“摄影的海洋,浩瀚广阔 难以穷尽;生活的甘苦,百味杂陈,尚待品尝;创作之路,崎岖漫长,永需求索。” 借用此语勉励自己,心怀不曾懈怠的激情和奋斗的勇气,继续探索、前行。 即将返回武汉,怀念和珍惜在旅途中的每一寸时光。高晓松在一首歌中写到,“生活不只有苟且,还有诗和远方。”是啊,每一次的跋涉旅行,都深入到当地人文和地理,而不是以观光客的身份去感受游玩。这样的经历让我心有远方,面对苟且依然坦荡。 我目睹过一些生活在贫困中的人,他们面对生活的艰辛,仍然保持着乐观的态度,我敬佩这样的人。我也见过富足而不快乐的人,他们中有的失去了价值追求的目标,一切都倦怠了、麻木了,那么,生活能否再挂起一席风帆,让他们去追寻新的人生彼岸?面对这些问题,我不能答。生活本来就是五味杂陈,要每个人自己去慢慢品尝。 英国作家萨克雷说过:“生活就是一面镜子,你冲它哭,它就对你哭;你冲它笑,它就对你笑。”什么是真善美爱?什么是人文精神?在帕米尔高原,在喀什老城,在安集海大峡谷,我感知并捕捉到了它。它呈现在最普通的人群中,最平凡的生活中。这些淋漓尽致、浑然天成的影像承载着我的真实情感,是我的诗和远方,我会永久地珍藏。<br><br> ———《丝路华章》 2019年6月于乌鲁木齐</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