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吐鲁沟:一朵莲花合上自己》</h3><h3> </h3><h3>一滴水,有它的厚度和容量</h3><h3>一滴水,知道自己的深浅</h3><h3>半个月亮在水里,半个月亮在山顶</h3><h3> </h3><h3>灯杆石,根向下延伸的灯盏</h3><h3>不拒绝任何需要它力量的人</h3><h3>火星已迫近掌心,生命有尽头</h3><h3> </h3><h3>半月潭,风在栈道里摇晃</h3><h3>溪水转身,你也回头</h3><h3>留下遗产,给自己空空的身体</h3><h3> </h3><h3>雨滴穿透神的骨头</h3><h3>天窗眼,它习惯大地的接纳</h3><h3>一只眼睛睁开,一只眼睛又在哪里</h3><h3> </h3><h3>裂开的桦树皮</h3><h3>悬着每一个清晨和黄昏</h3><h3>血脉拉长生命的尺度</h3><h3> </h3><h3>吐鲁沟,一朵莲花合上自己</h3><h3>今夜我不说什么,只想看你一眼</h3><h3>风送走一个又一个的我</h3> <h3>《吐鲁坪:雾气锁住一个人的心》</h3><h3> </h3><h3>在中坪,我们似乎离天空近了</h3><h3>黑鹰在头顶不停盘旋</h3><h3>一圈,两圈,三圈……</h3><h3>把谁误认为亲人</h3><h3>在寻找符合胃口的食物?</h3><h3>我们席地而坐,带着刀子的光泽</h3><h3>它眼里的火焰一点点熄灭</h3><h3>它不再俯冲,抬高翅膀走了</h3><h3> </h3><h3>雾气锁住了大坪</h3><h3>几头白牦牛,揣摩我们的犹豫</h3><h3>两匹马,望着我们的疲惫</h3><h3>似乎在说,大坪不远了</h3><h3> </h3><h3>神灵面前,比牧草和花朵卑微的</h3><h3>何止是一只被我险些踩着的小鸟</h3><h3>何止是一截遗弃在旷野的牛骨</h3><h3> </h3><h3>下来的速度明显快了</h3><h3>前面是六十多岁的老人</h3><h3>托着水和饼子的马匹紧跟着他</h3><h3>雨点一样的我们在队伍最后</h3><h3>一条蜿蜒的小路连着生活的两头</h3><h3> </h3><h3>吐鲁坪,我们结伴而来结伴而去</h3><h3>在你的高地,放下一颗心的奔波</h3><h3>让活着的人更加心安</h3> <h3>《吐鲁掌:云在高原之上》</h3><h3> </h3><h3>和草甸一块站在这里</h3><h3>已看不到牧民经营的格桑乐园</h3><h3>和帐篷前跳着藏族舞蹈的外地游客</h3><h3> </h3><h3>“低头的白牦牛,黑色的野牦牛</h3><h3>都是孩子,我用口哨领它回家</h3><h3>这个嗡嗡嗡,像蜜蜂一样飞舞的家伙</h3><h3>我是不敢用的,还是望远镜安全”</h3><h3>牧人臧阿卡指给诗人刘奎的方向</h3><h3>那里是青海地界,是他儿媳妇的娘家</h3><h3> </h3><h3>仙鹤回首,云朵压低天空</h3><h3>我们在找无人机拍摄到的自己</h3><h3>他在找那头调皮的小牛犊</h3><h3> </h3><h3>花朵安静,牛粪安静</h3><h3>青海的风雨,露宿这里</h3><h3>一些是乐都的,一些从互助而来</h3><h3>我们蹲成一块块血液的草甸</h3><h3> </h3><h3>在高原——</h3><h3>云雾繁衍爱和生命</h3><h3>不需要提着灯盏行走</h3><h3>每一粒牧草都完整地活着</h3><h3> </h3><h3>掌有多大为好</h3><h3>甸有多宽为好</h3><h3>能把自己彻底交出</h3><h3>幸哉,足矣!</h3><h3> </h3> <h3>《不要打扰一丝声响》</h3><h3> </h3><h3>桦树林里露水潮湿</h3><h3>灌木丛中鸟鸣一和一答</h3><h3>被山谷拖得更长的是宿命</h3><h3> </h3><h3>多雨的季节,野蘑菇疯长</h3><h3>表达的夜晚,敬酒歌过夜</h3><h3>我不及花草的大方,不及鸟兽的纯粹</h3><h3> </h3><h3>没有弹琴鼓瑟,没有敲钟击鼓</h3><h3>等紫衣女子出嫁,也等自己薄情</h3><h3>雨落地上,雨没有声响</h3><h3>打开一把伞,带着年久的故事外出</h3><h3> </h3><h3>捡拾几片树叶和花瓣</h3><h3>一颗心兜住此刻的幽静</h3><h3>赛拉隆,沐浴着一株株草本植物</h3> <h3>《西大寺》</h3><h3> </h3><h3>阿卡说:你来的地方就是西大寺</h3><h3>早建它十二年的是东大寺,和人一样有前身</h3><h3>一样的版图存在,不一样的天定劫数</h3><h3> </h3><h3>阿卡说:这里曾有上千僧人</h3><h3>修行的人在禅林高处,解密内心的空和静</h3><h3>禅林之外住着烟火、牛羊,也有法事活动</h3><h3> </h3><h3>阿卡说:找我的人很多</h3><h3>尽量让一个人的病痛减轻,再减轻</h3><h3>还有那些生长在世间的苦难,总在回头</h3><h3> </h3><h3>阿卡说:我的家就在附近</h3><h3>我常去连城、永登和青海的一些地方</h3><h3>院子里外交给四盏酥油灯,各看一方</h3><h3> </h3><h3>阿卡说:还有一个双盖的火炉</h3><h3>凸出的合作社字样,留下时代的过往</h3><h3>废铁或文物,就在欲望的一念之间</h3><h3> </h3><h3>阿卡说:也许我说的不全对</h3><h3>门口的菩提树,常常和我这样交谈着</h3><h3>送你多走几步,也送送年迈的我</h3><h3> </h3><h3>阿卡说:雨来了就会去的</h3><h3>洛桑三丹握过你们的手,各有不同</h3><h3>虔诚的路是用心走出来的</h3><h3> </h3> <h3>《赛拉隆》</h3><h3> </h3><h3>天空打开,大地打开</h3><h3>雨来了,不会落下冰雹</h3><h3>我来了,做一回你的恋人</h3><h3> </h3><h3>一朵花,一粒草,一棵树,一只虫</h3><h3>一滴水,一块石,一匹马,一头牛</h3><h3>在这里几百年,几千年或更长时间</h3><h3>把根留住的,是只有几十年生命的人</h3><h3>也许,只有神会看清一切轮回</h3><h3> </h3><h3>30个干部,70户牧民守候家园</h3><h3>天空、月亮、星星,清澈如洗</h3><h3>鸟鸣、花朵、河水,干净如初</h3><h3>神话和生活,在一根草的距离之内</h3><h3> </h3><h3>一个夜晚醉了,草场不摇晃</h3><h3>一部手机信号没了,人不寂寞</h3><h3>草籽繁殖先辈的语言和容颜</h3><h3> </h3><h3>寂静将一个人送出家门</h3><h3>寂静不会掩埋一个人的内心</h3><h3>风不会乱了分寸,在平复自己</h3><h3> </h3><h3>地域的边远,吐鲁沟和皮袋湾对望</h3><h3>飞来的赛拉隆,你在尘世的中央静坐</h3> <h3>《紫桦图》</h3><h3> </h3><h3>雪绒花、杜鹃花,开满的时候</h3><h3>你就来了,从大通河畔</h3><h3>提着一灯盏走走,停停</h3><h3> </h3><h3>风没有吹倒一张羊皮的轻</h3><h3>像卓玛喉咙里的酒曲那样的轻</h3><h3>水不会掩盖峡谷的一切声响</h3><h3>和你对话的,许是大象、狮子、仙鹤……</h3><h3> </h3><h3>紫桦图,你让自己</h3><h3>也让他人幸福了一会</h3><h3> </h3><h3>给每一座山、每一个棵树起名</h3><h3>给不认识的花花草草拍照</h3><h3>听鸟鸣,看岩石,吃野草莓</h3><h3>吓跑旱獭,摊开一碗茶的颜色</h3><h3>大胆地把自己埋葬</h3><h3> </h3><h3>在紫桦图——</h3><h3>眼睛解不开身世和谜团</h3><h3>火苗像一条承接生命的纹线</h3><h3> </h3><h3>你若想进,门就开着</h3><h3>你若疲惫,就地休息</h3><h3> </h3><h3>(紫桦图:天祝县塞拉隆乡皮袋湾村一个小组的名字。)</h3><h3>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