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清西乡之地名考四 <p class="ql-block"> 二零一九年六月二十六日《乐淸日报》第312期“今日柳市”的柳树下专栏，登载了记者应裕智的一篇文章《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东昌屋的今世前生》，其中提到了本人郑源镛，说我仅凭东昌屋门口的对联“天上无星不拱月，门前有路可图南”中有“图南”二字，就认定南宋翁敏之创办的图南书院就在今天的东昌屋，并引胡某之语称“图南书院的旧址和东昌屋一水之隔，位于龙首二桥（原名赵庄桥、担水桥）以东，现刘氏祠堂这个位置”。这里明显的错误，是刘氏祠堂并非位于今龙首二桥（原名赵庄桥、担水桥）以东，而是坐落于龙首二桥的西南方向，西头桥（原名文桥）和后街大桥（原名武桥）之间南岸、过去开往白石的轮船码头的前面，与龙首二桥相去甚远。这是对本地区熟悉、稍有方向感的人都知道的：今龙首二桥是横街通往麻园上岙的，桥的东面并没祠堂，而是现在的龙井路和路两边的乐淸黄杨厂、象山郑文化公园。</p> <p class="ql-block"> 我认为图南书院在东昌屋这个位置附近，是有历史地理学上的依据的，并非仅凭“图南”二字：</p><p class="ql-block"> 一、史有明载，无可争辩。图南书院是办在乐淸历史上第一名进士郑邦彦（1091～1141）主持的乡校的旁边，《永乐乐清县志·翁敏之传》记载:翁敏之“所居旧有乡校,乾道丙戌(1166)海溢废,敏之与族人旁址辟新学,匾曰:‘图南书院’。”这里说乡校在乾道丙戌遭海溢，是指历史上南宋乾道二年（公元1166年）八月秋分日的晚上，温州沿海，月色消退，突然海面怒涛汹涌，海水冲上陆地，瞬间，冲垮了城镇和村庄，冲毁了盐场和农田，海上和江中的船只纷纷倾翻。不过一顿饭工夫，温州沿海几万人殒灭。 这里提到的“所居旧有乡校”，就是指郑邦彦在北宋宣和年间(1119～1125)丁父母忧时创办并任教的所在。郑邦彦学生瑞安曹逢时的好友王十朋在《王梅溪集》中写道:“宣和间,邑大夫兴乡校,以乡先生郑君邦彦主之。郑学术渊粹,为时名儒,从之游者以百数。”从海溢遭废，可以看出乡校前濒临大海。北宋的《元丰九域志》和《宋会要辑稿·食货》都记载了柳市，当时的柳市就是现在的后街村横街，是个渔、水产品的集散市场和酿酒业发达的地区，号称温州“六务”之一，设有国家征税专门机构，在当时的乐清县是唯一的一个。</p> <p class="ql-block"> 二、历史地理环境推知。北宋时期的柳市地区犹如现在的洞头，今天的横街以南当时大小岛屿遍布，知名的有蚓屿、蝗屿、蟾屿、廟屿、察屿等等，交通主要依靠舟楫。由于明朝以前的县志都散轶无存，现存最早的《永乐乐清县志》记载：“长山，一名象山，去县西三十里，在长安乡，状如象鼻，远引绵延，因以名村。蚓屿山、蝗屿山、蟾屿山、廟屿山、察屿山，以上五山俱去县西三十里,在长山之南,相去一二里，大小不等，若培蒌然。”这些称屿的在北宋时都是名副其实的小岛，郑邦彦就出生居住在蝗屿（今凰屿村）。靖康之难后宋宗室南渡，1128年在杭州中进士的赵伯药随高宗赵构逃到温州。约1160年前赵伯药家族一直居住在柳市赵庄(今后街五房底)，因其地近海常遭咸水侵袭，遂迁往乐成、湖横等地，恰巧避过1166年的海溢。赵庄桥就是赵伯药家族兴造的，由于这里是大海海水和榉川河水的交汇之处，俗称“咸沾淡”的地方，桥以北的水特别清洌，当地人都在这里挑水，因此将桥唤做“担水桥”。赵庄桥南面正对偏西的地方，是解放后柳市派出所最早的驻地，明清时期还是水渚。北宋周行己（1067～1125）《迁居柳市有感》诗中有句：“洲渚启柴门”，指的就是这水渚。清嘉庆辛未（1811）年在水渚上建瀛洲塾，到光绪五年（1879）重修，称文昌阁。</p><p class="ql-block"> 因此，从历史地理上看今柳市横街以南在北宋时期还是大海或者海中滩涂，哪来的所谓图南书院所在的今刘氏祠堂？刘氏祠堂这个位置有建筑的出现最早不会早于南宋翁氏家族建造文桥（今西头桥）时，即翁安之登南宋嘉熙二年文进士的公元1238年。也就是说，翁敏之创办了图南书院，培养了族弟翁安之、翁岩寿，而后才有了文桥。</p> <p class="ql-block"> 三、周边人、事、物可佐证。《永乐乐清县志·翁敏之传》（见下图）记载:“所居旧有乡校,乾道丙戌(1166)海溢废,敏之与族人旁址辟新学,匾曰:‘图南书院’。招明师,聚族里而教之。……即所居建联桂坊、崇儒里。”崇儒里在今柳市后街村横街，它的设置自翁敏之辟新学、请朱尹觉与叶适(1150～1223，永乐县志载叶适令人是敏之的从姑）的学生兼好友著名理学家陈埴(1176～1232)执教始。翁敏之为“永嘉四灵”之一翁卷的从侄，他创办的图南书院就是当时永嘉学派的一个平台。翁卷就出生在柳市横街。在今柳市镇后街村横街的村委会驻地，是北宋政和七年(1117)代理乐清县令周行己罢官后的寓居故址，后来成为周老爷殿（此殿解放后移至长青山上），解放后其址办过碾米厂。</p><p class="ql-block"> 在公元1166年遭海溢,说明当时横街东南方就是凃滩和大海。 约一百年后,翁氏家族造文桥(今西头桥)、武桥(今后街大桥),柳市才开始向南发展。《永乐乐清县志》记载八都有里名三十九,其中有柳市和崇儒里。 翁氏始祖翁邾,莆田人,唐天佑间(904～907)乐成县令,任满见中原扰乱,不愿复仕,隐居长安乡(今柳市镇)山麓排岩头。传至六世翁诜,知巴县,秩满返乐,迁居柳市(即今横街),生之才、之翰、之载三子,之才生舜钦、舜侯、舜陟、舜俞四子,武进士敏之为舜钦曾孙,诗人翁卷为舜陟孙子。至明代,敏之之后移居横径,即今方斗岩村。翁敏之创办图南书院,招族人及邻里他姓弟子就读。其族叔、翁卷弟弟翁永年(1169～1261)登宝庆二年(1226)第除外,从弟翁安之登嘉熙二年(1238)进士,从弟翁岩寿登淳祐四年(1244)进士，翁永年兄翁卷“尝登淳佑癸卯(1243)乡荐”(《四库提要》),可能都在读。因此,翁卷既非排岩头人,更不是虹桥淡溪人,而是柳市横街人。图南书院声望称著一方,温州郡守赐名“崇儒里”,建联桂坊以表翁族之光荣。至今民间有传说称：翁氏兄弟登第,一文一武,送喜报要过河,就攀比造桥,文竟不如武,喜报到日文桥栏杆还未造好，其实是兄弟俩前后隔六年中了文进士，而此前早已中武进士的是翁敏之。文桥(县志作西安桥，俗称西头桥)是缺乏经济实力建成了没有栏杆的，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后街文桥尚存,唯见三孔四条石桥板无栏,与东边武桥(县志作东安桥，俗称东头桥、今名后街大桥)联桂坊的栏杆路廊靠椅相映成趣。1984年我已参加工作,正在柳市镇政府,修建大桥时联桂坊被拆除,但桥头路廊还保留着,我至今记得幼时联桂坊路廊里的馒头很香很好吃。</p><p class="ql-block"> 联桂坊的牌匾是当时郡守赵与懽题写的，记得是坐北朝南悬挂在武桥的南面桥头路廊里，这也可说明崇儒里和图南书院是在桥的北面，而不在桥的南面。更何况退一步说，在翁氏建文、武两桥之前，郑邦彦主持的乡校已经存在百余年，从海溢的1166年后到翁氏家族第一名考中进士的翁诚之（1137～1205，名忱，翁卷伯父）公元1178年登第也已十几年了，如果图南书院的位置是今天的刘氏祠堂，那么翁安之、翁岩寿等翁氏族人及邻里亲属他姓弟子，幼时岂非每天要靠舟楫过渡到对岸上学？</p> <p class="ql-block"> 下图为淸《道光乐淸县志》桥梁篇，记载了担水桥、东头桥（即武桥）、西头桥（即文桥）等，注明后二桥为翁图南所建。由于翁敏之创办图南书院名闻温州内外，故县志将“图南”二字为其号。因此尽管“图南”两字出自《庄子》，但在乐淸就代表翁敏之，代表他所创办的书院。东昌屋大门的对联：“天上无星不拱北，门前有路可图南。”无论怎么说，与翁图南都脱不了干系。</p> <p class="ql-block"> 综上所述，说图南书院原址在后街刘氏祠堂的，岂非胡说白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