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dir="ltr"></h3><h1><b><font color="#b04fbb">
</font></b></h1><h1><b><font color="#b04fbb"> 她渐渐地合上了眼睛,把自己关进一个从来不缺少他的世界。
她的眼睛里,映着他的脊背,她真想摸一摸,却永远不敢。他的脊背湿漉漉的真光滑,有些像黄泥鳅,肩胛处那个黑痣特别扎眼,黑痣的旁边好像窝着一口气,在微微颤动。弯成受惊蚕蛹一样的后背和两只粗壮的双臂,把所有的温度都抱在了另一面,好像是一块刮过热风的沙漠在掩饰里面的一隅湿地。
她扭过头低下睫毛,把心里的那团柔软习惯地攥了又攥,悄悄放下二十年前给他买的那双鞋子,扭头就跑……
这里可真热闹呀,小河水绕过几块大石头欢呼着钻进小树林,几个孩子站在水里用脚踢着水打水仗,两只小狗儿在小树林边上转着圈儿咬对方的尾巴......他竟然也在河边,还是光着膀子,穿着校服裤子,鞋子看不清,好像灰白色。他开始翻跟头,忽而左、忽而右,真像荡秋千,在给她表演呢,她笑得不再躲闪掩饰,眼睛眯得像落入水里的弯月,明亮、荡漾……突然,啪叽,他四脚朝天摔在泥里,一只鞋子扣在她眼前,她看清了,是自己二十年前想送他的生日礼物,她捡起来就跑,身后传来他的声音,不再那么冷漠:坏蛋……别跑,还我鞋……
好像他不再追她了,也不要鞋子了,他在和谁说这就去,去个叫“香格里拉”的地方......
她回身开始寻他,在一片片灯火闪耀的地方,她的脸在灯光下反射着各种颜色,眼睛里暗含着恨恨的晶莹......
斜插过来的阳光点亮了她的屋子,她的眼睛慢慢打开,慢慢环视,好似在端详一个陌生人,又好似在把一棵蒿草费力地从沼泽地里渐渐拔出。刚刚看清屋子里那熟悉又清冷的一切,连忙闭上眼睛,好像推开一道门后看到不想看到的,低下头,急切的转身……
突然,她猛地睁开眼睛,盯着柜子上的鞋盒,一双发了黄的白色鞋子安静的躺在那里二十年了,只有她知道鞋子的主人是谁。起床!他要上班了,去他单位门口那棵大杨树下假装吃早点,瞟一眼人流中的他今天穿的什么鞋子。
可是,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帅帅的、匆匆的、穿着不好看的鞋子走过。第二天,还是没有。
第三天,她打了一个电话给同学假意的问:“你哥在哪个单位了……“”他没了,酒……心梗……”
她的眼睛瞬间睁大,好像是摆好要照相的姿势,斜瞪着的柜子上的那双鞋子不动,听不清电话里再说什么,一片片厚厚的哈哈镜在她眼前旋转,里面浮动出无数个奔跑的他。
她暗恋他二十多年,一直单身,她坚信她的存在早晚会幸福地被他发现。此刻,她跳起身,看着“哈哈镜”里面的他,竟然咯咯地、甜甜地笑了。
她不再躲着任何人,眼睛藏在蓬乱的头发里,在人群里毫无顾忌地寻觅着。人们再次看见她的时候,她可能是正在红灯下的斑马线上,也可能是骑在母校的墙头上,有时候蹲在“香格里拉”的门口,眼睛弯弯地笑着盯着来往的人们,手里拎着那双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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