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一一以此篇献给为新中国成立而流血牺牲的抗战老兵们</h3> <h3></h3><h3> 2015年的夏季,有幸与七位耄耋之年的抗战老兵相识。于是,我用擅抖着的手撕开了他们封存了一世的记忆。我的心被他们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紧抓不放,不忍心听,偏又怕遗漏了一个字;不忍心看,却忍不住揉了又揉婆娑的泪眼。说过不流泪,可一次又一次忍俊不禁,潸然泪下。</h3> <h3></h3><h3> 建军节前夕,我们几名志愿者揣着一颗感恩的心,相约去找寻、看望县内还在世的几位抗战老兵。夏雨过后,晴朗的天空一尘不染,心也如这洁净空明的天空一样,没有丝毫的杂念,只有感恩,只想尽快见到敬慕已久的抗战老兵们。用感恩的心去聆听70年前,他们在日寇的炮声中唱响悲壮的“用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感受枪林弹雨中的那稚嫩的身躯是如何“担负起天下的兴亡 ”。</h3> <h3> 我们寻访的第一位抗战老兵是澄江县海口镇大桥村的付家喜。车遂人愿在平坦的道路上疾驰,半小时候后,我们来到了付家喜老人的家。这是一个家庭殷实、子女孝顺的家庭。老人的儿子将我们引进家里,指着坐在堂屋木质沙发上的一位白发白须老人说,这就是他的父亲付家喜。志愿者们一拥而上,将老人团团围住,拉手抚背,问寒问暖,大爹、爷爷的嚷嚷着。早晨的阳光透过房屋玻璃窗,照射着堂屋,堂屋明亮温暖。老人儿子俯身对着老人的耳朵大声地、一字一顿地说“他、们、来、看、您、了。”阳光照射下的老人,脸上露出了太阳般灿烂的笑脸。老人的儿子对我们说,老人除了耳朵听得不是很清楚外,身体还行,能打打麻将。听了这些,我们甚感欣慰。在老人儿子重复询问下,我们对老人的从军生涯有了一些大致的了解。老人生于1925年12月,已经90岁高龄。1942年,仅17的他以壮丁的身份成为国民革命军93军18师特务连的一名军人,1944年至日本投降期间,在滇南与日军多次展开战斗。老人在一次战斗中被弹片击穿左肩胛,1949年受伤的老人离开部队,回到了家乡。我们一一与老人握别,在我们离开时,老人很突然地给我们敬了一个军礼,这是一个我见过的极为标准的军礼,它让我感动,给我足够的想象,它不仅仅是对我们志愿者的谢意,还包含了太多的内容……</h3> <h3> 别了抗战老兵付家喜,我们驱车前往澄江县龙街街道办朱官营村拜访第二位抗战老兵暴泽。一路上,从随同我们前往的慈善总会领导口中,对抗战老兵暴泽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1942年日军长驱直入,战火点燃云南金平、保山等地,为扩充兵源,17岁的暴泽参军加入93军22师第五纵队,在滇康打游击,扰乱并拖住日军进攻的速度。抗战胜利后,在国共内战的锦州战役中,手臂中弹负伤后离开了部队。当我们来到暴泽老人家门前时,村民指着门前残墙内一个瘦瘦的、高高的老人说,他就是老兵暴泽。随手指的方向望去,老人精神矍铄,穿着一双长筒水鞋,正在一块由三面断墙隔成的空地里精心地翻弄一堆干枯的葡萄叶。他认真的重复着一个动作,尤如整理他作战时的掩体那般。从断墙看,这小块空地曾经是一间小屋,不知是时间的久远,还是风雨的浸蚀,它已没了遮风挡雨的屋檐,只剩下及腰高的残墙。断墙边靠着两小梱半干的葡萄枝,葡萄叶铺满断墙内的空地。老人的家是一间小四合院,大门的正前方有一条用空心砖支砌而成的一米高的墙,墙与大门垂直,将大门隔成两半。后来我知道,这个四合院是4户居民的,这条挡道的墙,就是界线。这界限就像国界,神圣不可逾越。我试图挽扶老人进屋,老人谢绝了。他坚持让我们先进屋。通过天井通道,我们来到一间大约2米宽4米长的屋里,这是老人的厨房,屋的最里面支砌着黑黑的土灶,灶前坐着一个打盹的老太太,那是暴泽的老伴。厨房的中央支着一张小四方桌,墙边重叠堆着几个草墩子。房子太小,难容下我们,老人将我们引进屋后的一个小院。小院不足10平米,里面载种着2株柿子树和一株李子树,小院阳光充足,柿树结了很多果实,在李子树树梢,还顽强地挂着几颗熟透了的金黄色的李子。落座后,老人开始给我们讲述他抗战的经历。紧偎在他旁边的是已悄悄换了新衣的老伴。他一边讲着,一边用右手使劲拽左手歪曲肿胀的手指,他说抗战时手臂受过伤,现在手越来越不听使唤了。小院很静,只有老人的声音,风吹过来树叶沙沙作响,几颗李子坠落在我们的脚前,摔得稀烂,流出剔透的果汁。看着摔烂的李子,我想到了风蚀残年的老兵。在我们即将告别老人时,老人及他的老伴艰难地站起,尽最大努力挺直已不再直的脊梁,给我们敬了一个军礼。如果说老兵暴泽的军礼尚可理解的话,那他老伴的军礼却深深地触痛了我。</h3> <h3></h3><h3> 70年了,他们习惯了不被人忆起的日子,甚至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在和平的环境中,人们尽情享受着丰腴的美食和五花八门的娱乐,还会有谁能忆起曾经出生入死,誓死保家卫国的抗战老兵们。那怕是在《翻身农奴把歌唱》的音乐声中跳着广场舞,也不曾想到。在他们的心里,抗战老兵以及日本帝国主义的炮弹声已经成为久远的传说。70年了,他们在人们的淡漠中老去,他们渴望有人帮他们忆起抗击倭寇的经历,在漫长的等待中,有的抗战老兵们带着他们不为人知的故事,遗憾地离世。70年了,他们渴望倾诉、渴望关注、渴望得到后人的认可。</h3> <h3></h3><h3> 如果说,抗战老兵付家喜、暴泽的军礼感动我的话,那接下来,我们寻访的李建华、余德顺、郭俊、郭重光、刘忠发五位抗战老兵的军礼让我震撼。</h3> <h3></h3><h3> 居住在澄江县龙街街道办龙街居委会龙街村88岁的抗战老兵刘忠发,1944年参军,加入国民党93军22师师部通信连。参军后先后参加了越南被俘日军战役、山东阻击日军战役 ,随后到东北杨家凹抗战,先后四次参加了进攻临江作战,1947年在锦州战役时腿部受伤返乡。当我们来到老人的家,推开肮脏破损的老人房门时,我怀疑我所见的真实性,里面的一切给我的嗅觉、视觉强烈冲击。伸手极顶、不足6平米的房间里堆满杂物,在临门的地方是一张陈旧的“床”,床上堆放着老人一些破旧的棉被和衣服等杂物。房间里充斥着一股刺鼻的霉味和尿臭。</h3><h3><br></h3><h3><br></h3><h3><br></h3><h3><br></h3><h3><br></h3><h3><br></h3><h3><br></h3> <h3></h3><h3> 让人窒息的气味,来自因屋顶漏雨而潮湿的地表,来自老人被雨水和尿液潮湿的棉被、褥子,当然,还有老鼠的屎尿。一位志愿者在她的文章里是这样描写老人的床“那凸凸凹凹的床已不成其为床。像被敌人炮弹炸出的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坑。老鼠在这里谈情说爱娶妻生子健康茁壮地成长,一代又一代。”床上赤裸地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后来听老人的女儿说,老人因抗战时腿部受伤,加上年纪大了,2014年7月便瘫痪卧床了。由于忙于农活,大部分时间就只有父亲一人躺在床上,照顾父亲吃、喝、拉、撤的时间只有吃午饭时和晚上。让人窒息的气味,来自因屋顶漏雨而潮湿的地表,来自老人被雨水和尿液潮湿的棉被、褥子,当然,还有老鼠的屎尿。一位志愿者在她的文章里是这样描写老人的床“那凸凸凹凹的床已不成其为床。像被敌人炮弹炸出的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坑。老鼠在这里谈情说爱娶妻生子健康茁壮地成长,一代又一代。”床上赤裸地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后来听老人的女儿说,老人因抗战时腿部受伤,加上年纪大了,2014年7月便瘫痪卧床了。由于忙于农活,大部分时间就只有父亲一人躺在床上,照顾父亲吃、喝、拉、撤的时间只有吃午饭时和晚上。</h3> <h3> 屋子太小,实难容下我们几名志愿者,大家陆续退出小屋。小屋里只留下了两名年轻的男性志愿者,他们帮助老人擦拭身体后穿好了衣服。</h3> <h3> 老人的女儿得知我们去看望父亲的消息,急匆匆从农田往家赶。当她卸下小屋临街的一块木板时,借着透过木板缝隙的光亮,我们清晰看到被志愿者扶坐在床沿上老人瘦削的脸,还有挂在白皙脸上幸福的微笑;清晰地看到了两条仅有皮和骨头的腿,以及膝盖处两条十多厘米长的伤疤;清晰地看看到了两名志愿者脸上布满泪水。</h3> <h3> 一刹那,所有的志愿者泣不成声。这就是为咱们中华民族神圣土地不被日寇践踏,为中华儿孙不被外敌欺辱而付出健康体魄和生命的抗战老兵。如今,我们丰衣足食,坐着轿车,住上洋房。可他们,曾经意气风发、驰骋疆场的老兵们却依然贫穷寮困,住着那不用炮弹,只需一场大雨就能倒塌的陈年旧屋。他们没有怨言,没有要求,默默无闻,不为人知地过着艰难而平淡的生活。他们为我们现今幸福的生活付出了一生,而我们给予他们的是什么,是区区的几张钞票,是甜蜜蜜的营养液,还是很快又将被失禁的尿液和雨水淋湿的被褥?</h3> <h3></h3><h3> 老人已经不能说话,面对团团围住的志愿者们,他吃力地用手唔、唔、唔的比划着,微笑着。我知道他想说的很多,但风烛残年的他,连说简单的“谢谢”两个字,都是无法说出,只能挣扎着举起再也伸不直的手臂,行一个尘封了七十年的、已不在标准的军礼!为了这个军礼,他顽强地等待了七十年!</h3> <h3> 编后语:这是志愿者们自发组织为老人打扫清理房间,并为老人购置了新床、新被媷等物品。之后,志愿者们多次看望老人,当地政府也特地为其报批了一宗地基,省、县志愿者们纷纷献爱心,两年后,老人一家迁入新居幸福生活。</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