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塘川人的“好胜”

村口老槐

<h3>方圆几十里的乡民说起金塘川人,就两个字一一“好胜”。</h3><h3><br></h3><h3>“好胜”在哪儿了?比如说,在忍饥挨饿的岁月,别处的村民垂头丧气、满脸沮丧,惟有金塘人粗声大嗓、神采飞扬。人们都说金塘人晚上偷着吃好吃的呢,不然怎么这么有精气神,金塘人说,我们偷着吃“钢”呢,吃上了钢,人就有了筋骨,有了活力。</h3><h3><br></h3><h3>再比如说,改革开放后,面对百废待兴的农村,金塘川人慧眼独具,认识到商业活动对于振兴农村经济的重大作用,于是率先在“高庄塬上”立起了集市,这是一件里程碑式的盛事,从此,一条窄窄的街道,吸引了南来北往的商贾,到此摆摊设点、售货购物,与当地人互通有无。</h3><h3><br></h3><h3>更有甚者。在当时文化凋敝的农村,金塘川人拉起了一支颇具地方色彩的秧歌队,四村八岔,到处巡演,丰富了方圆几十里的文化生活。那些装扮俏丽的红男绿女,给沉寂许久的村庄带来了热闹,也带来了生气。后来,他们还组建了秦腔班子,从零起步,边学边演,也演得像模像样,名声鹊起。</h3><h3><br></h3><h3>金塘人就这么“好胜”,什么事都敢为人先,敢于尝试。因而,在那片习惯了甘于寂寞、安于贫困的土地上,这些有想法、不服输的金塘人竟得了一个“好胜”的名头。我想,这本质上是褒,而不是贬。</h3><h3><br></h3><h3>后来,在国家“异地搬迁”政策尚未落地之时,金塘川已经有几十户人先后外迁到几百公里外的华西、红寺堡、玉泉营、石嘴山,乃至更远的內蒙、新疆等条件好的地方。要如此背井离乡,殊为不易。一则“胜”在观念。故乡人历来安土重迁,留恋故土,所谓“金窝银窝,不如家里的草窝”。只要能有一口吃的,很少有人会选择远离故土,漂泊异地,扎根他乡。因而,方圆几十里,自发举村外迁者,别无他村。二则“胜”在行动。有些村庄,地少人多,干旱少雨,条件艰苦,村民们一直盘算着朝外走,但十年八年过去了,脚步始终没有迈出村庄,仅有一个朦胧的想法罢了,可金塘人雷厉风行,说走就走!</h3><h3><br></h3><h3>这种义无反顾的决心让人想起当年山西人的“走西口”,山东人的“闯关东”,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是走不出去的,也就不可能争得落户他乡的富裕生活,更遑论培养出许多有见识有出息的金塘子弟。</h3><h3><br></h3><h3>其实,金塘人的“好胜”不光体现于此,就连做好事,也是一个比一个高调,一个比一个“好胜”。</h3><h3><br></h3><h3>三十几年前的一个冬天,天寒地冻,更甚往年。</h3><h3>再冷的天,也改变不了年轻后生麻麻亮就出门担水的习惯。天天这样,家家如此,雷打不动。</h3><h3><br></h3><h3>可张家的后生挑着水经过一处被水冲开的大坑时,却分明听见有人在呻吟。这后生放下水担,二话不说,便爬下坑壁查看,原来有人掉进坑了,摔得不轻,动弹不得。这后生攀上坑来,站到高处一声吆喝,便有许多村民溜下热炕,聚集到大坑前,出谋划策,商量营救方案。</h3><h3><br></h3><h3>一会儿的功夫,有人拿来了绳子,有人拿来了门板,还有人抱来了一床崭新的绸被,说是天气太冷,怕伤者冷得受不了。</h3><h3><br></h3><h3>几个后生下到坑里,将伤者用绳子系好,上面的拉,下面的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救了上来。仔细一看,原来是“长江”一一邻村一位有些智障的中年人。</h3><h3><br></h3><h3>人们在燃烧的火堆旁,擦脸的擦睑,按摩的按摩,硬是把一个冻僵了的“长江”给暖和过来了。活络过来的“长江”嗓门大了,话也多了,对不小心擦疼脸的人还一顿呵斥,说那人“潮”着呢。人们嘻嘻哈哈,并不计较,打趣说,“长江”说“潮”就“潮”呗!</h3><h3><br></h3><h3>多少年过去了,当时温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人们几乎是比赛着帮助一个落难之人,有人提来了鸡蛋汤,有人包来了几个油饼,有人端来冒着热气的揪面片⋯ ⋯</h3><h3><br></h3><h3>多少年过去了,那个充满爱心与善良的场面时时冒出来,感动着我,鼓舞着我,使我拒绝冷漠,拥抱爱心。</h3><h3><br></h3><h3>我想,这更能表现出金塘川人的“好胜”吧!</h3><h3><br></h3> <h3>我无数次走过舅舅家的堡子,眼前是满目的荒凉,心中是厚重的历史。</h3> <h3>金塘小学已易名,昔日的朗朗书声不见了,只剩一片寂静、几声犬吠。</h3> <h3>这谁家?</h3> <h3>这又是谁家?</h3> <h3>还是堡子!</h3> <h3>还是学校,但要加引号了!</h3> <h3>崖上面的风景!</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