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一人在知青点上的生活真是难熬,每天上工下工,饥肠辘辘一日三餐都不能糊到口。白天上工,跌跌撞撞和社员们一起混过一天。每当夜幕降临,关上大门,一盏小煤油灯冒着黑烟在那儿忽明忽暗,一个人就觉得格外孤单。二十一、二岁的年轻人刚刚离开父母不久,就孤身独居,那种思念亲人、想念朋友的之心无处可以倾诉。 <h3> 那年五月端午节到了,队里还放一天假。辛劳一年少有假日的农民们,年轻的趁这个假期走亲访友,年老的则在家忙着招待到访的客人。</h3> <br> 人逢佳节倍思亲,头天晚上做了一晚上的梦。清早起来,头昏昏沉沉,胡乱弄了一点糊糊,哄了哄肚子。就在屋后,将泡了几天一直没有时间洗的衣服端到院子里,正打算洗衣,就听见离我家不远的高大伯家的王妈清亮的喊声:“学光,快来呀!”我抬头一看,只见王妈匆匆忙忙沿着我们屋后的菜园子篱笆快步向我这边走来,边走还边呼唤着“学光,快点来呀!”我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王妈已经来到我身边,拉起我就走。我匆匆跟着她来到她家的房子的台子(建房子时垒起的高台,有防洪水的功能)前,一股炸油条的香味扑鼻而来。原来她家正按照当地五月端午节的习惯 “炸油条”准备待客,几位炸油条的师傅正在忙碌着。王妈拉我一步跨上台子,从翻滚的油锅里夹起一根炸好的油条走进厨房门,将滚烫的油条迅速地放入冰凉的水缸中,然后又急忙拈起油条,并塞入我的手里,嘴里念叨着“快吃、快吃。”滚烫的油条急遇冰冷的井水,变得又酥又脆,刚刚拿住油条的一头,另半截就脆断了往地上掉,我赶紧用另一手接住。我两只手不停地交换接住不断地脆断的油条,往嘴里塞,几乎将整根油条塞到了嘴里才尝到了油条的味道。好香呀!长期缺盐少油空空的胃突然接收到这么美味的食品,倒还是很有点儿不适应,但是嘴里的涎水却毫不掩饰,直接满口打转转。饥渴的眼睛也直直地盯着油条。王妈赶紧在油锅里又拈了两根油条,用一张干荷叶包了让我带回家。在那个年代一人一年才有五斤油指标,农民们一年上头也吃不上几根油条可是在这种困难条件下,王妈还不忘我---落单的知青,真是令人感动。<br> 捧着热乎乎的油条,耳边还回响着王妈亲切的声音:“今天端阳,吃点儿油条啊!”慢慢走回我那空空荡荡的屋子。雪地里的小苗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遇到一股暖流,感到分外温暖。<br> <br> 多年后那根油条的味道,总还是在嘴里回旋,耳边也好像总是能听到王妈那亲切的声音。时不时自己也尝试着买根油条吃吃,总是想找回那根油条的味道,但是后来吃到的油条总是没有那么香甜,甚至是刚刚从油锅里夹出来的油条也没有王妈给的那油条热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