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 午 情 结

兰心

　 时光流转，五月风暖。

南风一吹，遍野麦儿黄，石榴窗前艳。走过姹紫嫣红，迎来桃红杏黄，在布谷声声里，端午节的脚步悄然而来。

端午临近，晨起的空气里飘来栀子花的香，穿过小巷的风，透着芬芳的艾草香，还有淡淡的粽叶香；临街一隅五彩斑斓的彩线和香包，渲染着节日的色彩和风情，整个小城弥漫着端午的气息。

　　因为脚步匆忙，几次路过摆挂着各色香包的车摊和艾草小贩，总被那夺目的色彩和淡淡的清香所吸引而心动，好想停下脚步，去闻嗅一下那久违的馨香。无奈步履匆忙，只能隔着车窗一望再望，不禁心心念念，期待能有空闲去收获一抹那端午节的色彩和芬芳。

　　转眼，就是端午节。凑巧的是，今年的端午节刚好遇上高考日，儿子要参加高考的，也让这个本有着仪式感的节日，又增添了一种特别的重视感。

       清晨早起，一家人一阵忙活后，餐桌上摆满了端午节应有的美食，有各种味馅的粽子、从街上买回来的油条糖糕、刚煮好的鸡蛋和蒜瓣，还有几个儿子爱吃的小菜。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其乐融融，尽享节日的粽甜和蒜香。如今，物资丰富的年代，那些端午节的美食，都不用自己动手做了，去一趟超市，所需物品应有尽有。

　　一顿饱餐之后，一家人又各自去忙，参加高考的儿子不让接送，我倒清闲了下来。坐在空荡的窗前，总感觉现在的端午节过得太过简单，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对，少了一些艾草的清香，还有香包的绚丽色彩和那种沁人心脾的幽香。以前的端午节当天，家家门楣上都要插上艾草的，还可以佩戴各种小香包和五彩线绳，那种节日的气氛与味道充盈着一种幸福和美好，是令人爱恋和向往的。原来，那些色彩和馨香早已成为一种情结，根植于我内心，在时光深处缤纷如初。

“彩线轻缠红玉臂，小符斜挂绿云鬟”，是端午节里令人向往的一种美好和诗意。摩挲着床头那一挂挂精美香包，闻嗅着时光的记忆，那是我和儿子每年端午节的礼物，因为有爱的味道，当然必不可少。这些从街摊上买回来的香包，早没了那想念的幽香，虽造型精美，总少了一种温度和经久的馨香。

　　今天是端午节，我一直心念的香包和艾草还没有如愿到来，答应我的礼物怎能少呢？下楼拉上爱人去逛街，让他兑现给我的承诺——每年端午节的香包礼物。转悠到中心街的背街小巷里，几辆挂满五彩香包的车摊沿街排开，吸引了不少前来寻香觅彩的人们。今年出售的香包，绚丽多彩，花样翻新，比以往多了莲花灯和福娃的造型。闻了一个又一个，终是没有一丝那想念的幽香，就询问一位摊主，可卖有往年那种缝制香包的香料？那位摊主掏出一大包香料让我闻辨时，那熟悉的馨香直沁心脾，就是这种香味，想念很久的幽香！赶紧包上一包香料，让爱人买了一条五彩绳和一个福娃香包回家。福娃香包是要送给儿子的，在这特别的节日里，希望带给儿子满满的祝福和节日的美好；五彩绳是送给我的，是每年端午节不能少的礼物。那些绚丽多彩的香包，我倒没有挑选，有了这包香料，我想回家自己动手缝制几个。

回去的路上，顺道买了两把艾草，没有艾草的端午，岂不少了一种味道和气氛？又去陈家大嫂的裁缝店，我讨要了一些零碎的花布，好回家缝做香包，找回那曾经的味道和馨香。

　　回到家，打开风窗，拿来针线和棉花，倒出各色花布头，取下床头几个心仪的香包，铺摊在床上，开始了我的香包缝制。好多年没有缝做香包了，拿起取下的香包，先研究学习一下。凭借着当年的记忆，开始动手剪裁布片，针缝拼接，裹香充棉，最后再封口缀线，缝制完工，一个蓝色鸡心型的香包就玲珑在手了。依照记忆中的印象，找来那老蒜的白色茎秆，剪成一段段，又把那些碎布条剪成一小片片，最后用针线交替着穿起来，制作成一条漂亮的吊穗缀在下面，一个漂亮生香的端午香包就最终完成了。嗅一嗅它的幽香，那种熟悉的香味让人欣喜而陶醉。

一连做了大大小小五个香包，各种花色拼接缝制，缝做的造型有簸箕型、桃心型和鸡心型，我把陈旧香馕上的吊穗取下来，缝缀在新做的香包下，也算是锦上添花吧，美不可言。尽管自己的手工说不上精美，但抚摸着这些自己亲手做的香包，看着它们的五彩斑斓，竟有一种爱不释手，循着那迷人的幽香，总能让人回味起那曾经的过往。

　　岁月清浅，一梦隔年。小时候的端午节，总是在期盼中姗姗迟来。临近端午的几日里，母亲会早早地准备好包粽子的糯米、红枣，拿出春天里从竹园里捡拾的包粽子的笋叶，准备好过节的鸡蛋和蒜瓣，让每个端午节都充满隆重的仪式感。最让我充满期待的是，母亲还会买回来一些五彩丝线、缝制香包的香料和驱虫避毒的雄黄酒，这些都是端午节里特有的色彩和风俗。端午节的前一天，母亲会及时泡上糯米、红枣及粽叶，抽出时间教我们姐妹几个缝制各式各样的香包及扳脚娃娃，缠制各种五彩线绳和彩线菱角，寓在祝福我们姐弟几个安康吉祥。

　　每当端午来临，清晨迷蒙的梦中，总能被母亲涂抹在耳朵内的雄黄酒给冰凉一下，又沉沉睡去。等到天光大亮，母亲叫喊我们起来吃早饭，一家人欢欢喜喜过端午。一早醒来，就能看到放在枕头边的漂亮香包，迫不及待地缠挂在上衣纽扣上几个，放在鼻子下闻了又闻，陶醉在节日里的馨香里。

早起的门楣两侧都插上了艾草，房屋内外都弥漫着艾草的清香。姐姐们会给我梳头扎花，帮我戴上五彩绳，转动着小手腕，我左看右看，心里是美滋滋的幸福。洗漱完毕，围桌吃饭，一桌子父母亲亲手做的端午美食。剥开两个晶莹雪白带红枣的粽子，撒上一些白糖，吃到嘴里的是期盼已久的香甜和幸福。在那物资并不丰富的年代，端午节能吃上几个粽子、鸡蛋和糖糕、菜角，已是很幸福的美味了，那里面有着父母亲浓浓的爱和呵护。

　　如今的端午节，物资充裕了很多，很多东西都无需动手去做了，人也渐渐有了惰性，端午节的味道也淡了很多，总让我感到缺少了一些熟悉的色彩和味道，让人常常怀念从前的端午节。因为那些岁月里的端午节，有着一种爱的味道和温度，有着浓浓的端午风俗，纵然时光变迁，岁月渐远，它一直都在我内心深处，摇曳成一种花开芬芳的情结，温润着那光阴中的似水流年，明媚着那依然如昨的女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