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蒲坂羊肉泡

老迷จุ๊บิ

        蒲坂者，永济也。是地处山西晋南黄河岸边，连接晋、陕、豫三省的一座美丽的小城。

这个城市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这里有国家级森林保护区五老峰，自然风情美不胜收。有天下爱情的发源地普救寺，张生莺莺的爱情千古流传。还有四大名楼之一的鹳雀楼，历史人文底蕴深厚。它是中国十大魅力城市之一，也是国家级园林城市。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正直善良、热情好客。地方特色美食令人垂诞欲滴，尤其是这里的羊肉泡，让人情有独钟。

90年代初期，我到这里参加工作的第一天，由于我初来乍到，人生地疏，举目无亲。下班后，一个人孤零零的溜达在大街上，不知道该吃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正在踟蹰徘徊间，一位同事大哥走了过来：“怎么，没地去了？走走，咱哥俩吃碗羊肉泡去。”还别说，我还真不知道羊肉泡是什么。后来才知道，就和我老家的套饭一样。不过，不仅叫法不同，做法和味道也是大相径庭。

        跟随着同事大哥走进一家羊肉馆。里面布置简单，但干净整洁。刚一落座，老板就倒上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接着上了一盘各色时令蔬菜拼拌的小菜，再端上一壶小酒，最后是两大海碗红通通、绿莹莹、冒着香气的羊肉泡外加两个烤得金黄金黄的烧饼。

那天和同事大哥喝的是热火朝天，聊的是妙趣横生，吃的是香气四溢。尤其是喝完羊肉汤，那种有点麻、有点辣，似晕非晕、暖洋洋的感觉，让我心里很温暖，不再感到孤独。自此，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的羊肉泡，也因此喜欢上了这个城市和这里直爽热情的人们。

  那个时候，永济城里的羊肉泡店家并不多，比较出名的就是老张羊肉泡。老张羊肉泡坐落在永济北郊的汾河岸边。说是店，其实就是两间木结构搭建得简简单单的青砖瓦房。一间门口泥土盘就的旋风炉子上支着一口大锅，锅上固定的弧形铁架子上挂着一副硕大的羊架子，锅里漂着白花花的肥羊肉和羊尾巴之类的，奶白奶白的羊汤热烈的翻滚着，散发的香味儿如同水中溅起的涟漪，在空气中荡漾开去。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你的嗅觉，勾引着你的馋虫，迫使你走到那儿就再也迈不动脚步，不吃上一碗誓不罢休。另一间房里摆放着长长的条桌儿。条桌儿很简单，就是在木板上掏个铆儿，装上几根桌腿，就成了。原木色的，没有上油漆。大概时间长的缘故吧，桌面有些发黑。趴桌子上仔细一闻，隐隐约约透出的都是羊肉的味道。条桌旁摆放的是长长的条凳子，风格和条桌一样。桌子、凳子一直从房里摆到了房外的空地上。每张桌子上放着一竹筒咖啡色筷子，一碗红通通油泼辣子，一碟雪白的盐巴，一碟细腻的胡椒粉，一大碗剥好清洗得白生生的大蒜，由着吃客们根据自己的口味随意调配。

  老张家羊肉泡的生意是相当火爆的。早上天刚蒙蒙亮，店前陆陆续续的就聚满了人。人们先去掏钱买票，再拿着票找老张自个去端羊肉泡。我那会儿挺纳闷，就问店老板老张：“咋不雇个服务员把羊肉泡端到客人跟前，显得服务周到。那该多好？”老张笑着说：“你有所不知。一则是咱这小本生意，多雇一个人就多一份开销；二则关键是客人多了，咸了淡了的，吃辣子不吃辣子的，要菜码儿不要菜码的，要葱花不要香菜的，要香菜不要葱花的，菜码要多要少的，还有不要味精的，各有各的口味。让客人自个儿端，客人能给我说清楚，我这也弄不差。客人们吃得舒心，也就不会计较端不端的事儿啦！”原来如此，怪不得老张生意火爆呢！原来一个不起眼的做法，里面竟有这么多的道道。

早上七点左右，是生意最高峰的时间。里面人坐满了就坐到外面，外面坐满了就端着碗蹲在了汾河岸边，乌泱泱的一大片。汾河的水那会儿不太好，水面上空若有若无的夹杂着一丝臭味儿。可是人们的嗅觉似乎已经被羊肉泡的香味儿麻木了，完全不在意，依旧吃的是滋滋有味。这种感觉，就和小时候蹲在自家门口的粪堆上，吃着老妈做的香喷喷的油泼面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正思忖着，忽听见一个人说：“伙计你看，那边蹲着的不是老卫吗！走、走，咱们和老卫聊聊去。”我抬起头，就见一伙人朝东边蜂拥而去。“老卫是谁呀？”我拉住一个人问道。“就是咱们的卫县长呀！”我当时也不认识卫县长，心里嘀咕着：“不会吧，一个县长，大伙咋会叫他老卫？又咋会蹲在这个地方吃饭呢？”带着疑惑，我也跟了过去。只见大伙儿大声嚷嚷着：“老卫早！老卫好！”“好、好！大家好！打扰大伙吃饭了，把你们的馋虫勾断啦！哈哈哈！”

眼前的这个人，跟大家打着招呼，爽朗地笑着。他穿着一身洗的蓝里发白的中山装，虽旧，但平平整整，有棱有缝，上衣左边口袋上别着一支钢笔，脚上穿着一双黑布鞋。个头不高，瘦瘦的，夹杂着些许银丝的短发直直竖着，双目炯炯有神，尤其是两道剑眉，更是浓而密，眉梢微微上扬。古铜色的皮肤熠熠发亮。整个人看起来精明强干。但咋看也不像个当官的，没一点架子。

       “老张，你家的麦子今年长势咋样，浇了第三水了吧，有没有虫害？”

       “老王，昨天你说的化肥送到了吗？”

       “老李，你爸的身体好些了吗，记得是明天出院吧？”

       “老赵，要升级当爷爷了吧，先给你道喜了！”

        一群人在问着答着，说着笑着，早晨的空气一下子暖和了起来。

        我震惊于眼前的对话。一县之长，竞对老百姓吃喝拉撒的生活琐事如此了如指掌，细致入微，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有这样一位平易近人、求真务实、与老百姓融为一体，视百姓为衣食父母兄弟姐妹的好县长，老百姓的生活何愁不会越来越好呢！

        后来，我偶然在报纸上看见卫县长写的一篇《羊汤》的散文。文章中除了把羊汤的味写得传神入微，他更是把羊肉比作公仆，把羊汤比作百姓。他写道：人民的仆人只有熬干自己这块羊肉，老百姓的羊汤才会更香，老百姓的生活才会幸福快乐！他通过吃羊肉泡这种日常生活方式，一方面能够深入地了解到老百姓真正的想法和需求；另一方面老百姓和他说起事来都不会缩手缩脚，都敢于说真话，反映真实问题，有利于我们党和政府时刻了解人民的心声，有利于及时解决百姓困难，树立我们党和政府在人民心目中的威信。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这应该就是我们每一位领导干部、每一位共产党人所应具有的最朴素的情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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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年，我们的国家越来越富强，老百姓的生活条件也越来越好，人们吃羊肉泡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嘴巴也是越来越挑。不仅要吃，还要求吃的环境、吃的花样。永济的羊肉泡也随着人们的需求而发展。整个城区和乡镇开的各式各样的羊肉馆达到了上百家之多。羊肉泡的品种也是五花八门。味道多样，吃法各异。有馄饨的、清汤的、纯羊肉的、带粉条羊血的、羊肉豆腐菜的、麻辣的、饸饹面的、滋补的、普通的、优质的，名目繁多，数不胜数。

  现在，不仅街上开着羊肉馆，就是老百姓家过红白大事，那最后一道菜必然是羊肉泡。宴席上吃着炖得酥烂酥烂的大块羊肉，滋溜滋溜喝着香气四溢的羊汤，额头上冒着汗，浑身热乎乎的，那个美劲，甭提多舒服了！四个小菜加上一碗羊肉泡，简单朴素，既好吃还不浪费，更体现了党和人民新时代移风易俗的新风尚。

永济的羊肉泡啊，寄托了人们多少对生活的热爱，对未来的渴望，怎能不叫人情系于它呢!

  2019年8月29日收录于美篇《故土情深》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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