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债记

三思

我为永安电机厂讨债的故事

孙国章

我是1969年在厂里设备科搞备品备件采购工作的，跑釆购跑遍了祖国的大好河山，年轻出门开眼界，这工作用上海话讲：老适意！

到了1995年时，有一天厂部通知我跟厂办主任一同去湖北宜昌出差，当时厂办主任也不透露任何消息。到了宜昌，他带我去了一开发区的产品交易市场，到了一座有4层楼的房前，他才跟我讲是厂里买了这房，在这里开设永安厂驻宜昌商务部，具体叫我负责这里工作，另沙冲厂派一人，共我们二人。4楼是住房，1楼是办公室，主要是为大三峽服务。就这样把我从设备科调到宜昌商务部工作（属厂销售科领导）。厂里化了几十万元买了50年使用权的房子，其效益很差，三峽库区使用的产品都由国家统一调配，一般不到市场采购，呆了一年多，只卖出去一台51.5kw吊机的主电机。由于空闲，厂里就安排我出去催款。 我想，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是一个不管是计划经济还是市场经济社会公认的普世准则。所以我对此工作也充满了信心。

（一）

沈阳建机厂讨债记

我先去了沈阳建机厂，该厂对要债单位的人都热情接待，管吃喝，要钱没有。（我去时己另有三家要债的人住在招待所）有的人要不到钱陆续走了，但我坚持不走，打老远来到沈阳，不要点钱就走，回去怎么交待？我天天在该厂供应处上班，一晃十几天过去了，突然有一天，供应处领导讲厂长要请我吃饭，我想这什么意思，是不是最后通谍。（因他厂较大，一般外来人员是见不到厂长的。）我想，是不是厂长对永安厂有感情，在他们最困难时，永安厂拿出电机给他厂配套，解决了燃眉之急，听到永安厂来人，所以要见我面，故设宴请我？

当晚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到了厂长的宴会厅，见面后，大家互相问候，气氛非常好。我将这次来厂的目的跟厂长讲了，厂长当即就表态讲，你喝一两白酒我给一万，我听了当时暗自高兴，当时我身体很棒，喝上6一7两沒问题，我就问厂长这话当真？供应处长讲他们厂长说一不二，我心想：为了给厂拿到钱，今天我拼了这条命也要把这瓶酒干了。我给他们说我一口气将这瓶白酒干了，至于后面有什么动作你们不用管，他们也同意。就这样，我一口气将白酒全倒在了肚子里。他们拍手鼓掌。过了十几分钟，我站起来，说去方便一下，有人要扶我，我说不用，到了卫生间，我用手指一勾了舌根，将酒全部吐了出来。当时的痛苦只有自己知道。从卫生间出来我装没事又继续上桌，跟他们喝啤酒🍺 ，结束后回招待所昏睡。第二天上班我到供应处，那处长拿了一张20万元的汇票给我，我当时眼睛一亮，心里非常高兴。我原估计也许给个5一10万元，沒想到会给20万元，处长讲，厂长看我是个爽快的人，特批了20万元。据我了解，厂里曾经来要过钱，都没要到。回到永安厂里，当时厂领导很高兴表揚了我，（遗憾沒有资金奖励。）

（上卫生间吐了再来，现在想起也后怕，一斤白酒一下倒在肚子里，这样的场景也只有在电影上看到过，但我孙国章为了永安厂做到了！）

（在湖北宜昌的“贵州永安电机厂宜昌三峽商务部”，看官看来，1995年时本人好年轻、帅气？）

（1995年在湖北宜昌的“贵州永安电机厂宜昌三峽商务部”，是否英俊潇洒？）

彭春旺厂长和吴为庆科长等人出席三峽综合市场起动仪式，在永安商务部拍照留念。

（二）

河南南阳建机厂催款记

骄傲的沈阳讨债，让厂里觉得好多债务非我孙国章莫属，我自己也觉得成了厂里的有功之臣，自己为自己骄傲了好几天。

1995年中旬，我又接到厂里的通知，叫我去河南南阳建机厂去催款。当时我在宜昌，接到任务第二天坐上火车赶到南阳。到了该厂后，我直接找了该厂厂长，说明来意后，被告知厂里确实沒有钱，无法还债。当时国内普遍存在三角债务，人家也欠他厂的货款。我跟厂长讲，人家欠你货款跟我无关，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厂拿了我厂产品已二年之久，你组装好后也已销售了，该货款理应付给我厂，他厂总共欠我厂25万元左右。我跟他讲，你厂产品以后还是要我厂配套，如你和其他单位订了塔机，我不给你电机配套怎办？（当时只有永安厂生产这电机），厂长不语，总的一句话没钱。从那天起，厂长上班我也上班，坐在他办公室，他办公我看报，就这样耗了近星期，突然有一天上班时他发病了，脸色苍白，我赶忙叫人，将他送往医院，从那天开始，我又天天去医院上班了，他吊盐水我帮他看着，他老伴以为我是他们厂派来照顾他的。就这样住了四天后从医院出院了。 厂长恢复健康后上班了，那我也上班了，厂长看我有打持久战的样子，考虑到他在医院我照顾他的情景，终于感动了他，答应过二天给我一半欠款。过了二天我到厂长办公室，他叫来财务负责人给我办欠款手续，他刚从外面收到一笔现金还没存银行，就给了我12万元现金。当时我很高兴，拿了銭就往长途客运站赶，因火车要晚上一班到宜昌，我决定马上坐长途客车白天可到襄樊，改乘火车到宜昌。买了票一上车，发觉我坐位旁坐着一新疆人，大块头，我心里打自认倒霉。心想：这大块头我打也打不过他，他要动我的钱昨办？心里一直打鼓。车子离开南阳，到了郊区，司机突然停车，上来三个小伙子，糟了！拦车抢劫！三人上车后眼睛朝行李架上扫。我放12万元现金包就在行李架上。过一会一人走到我座位旁，将手伸到行李架木条上，当时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紧张得不得了，心想怎么办，他抢我包怎么办，正想着，他的身子正好压在新疆人的头上，那新疆人突站起来，从腰里拨出一把刀，抵着那小偷，叫三人下车，他拿刀抵着他们到车门口，叫司机停车。三个小偷下车后，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多险呀，如货款遭抢了，我一辈子还不清，到厂里也讲不清楚，谁相信钱遭抢了？客车又发动走了，这时我心里感谢这新疆人，后来交谈中得知他是河南片区专收买葡萄干货款的，身上带了好几万元钱，他跟我讲，他们少数民族允许带刀的，防身用。到了宜昌后，我速将货款存入宜昌商务部银行帐上，由银行转汇到了厂里。 事后，想起都感后怕，每次催款历程充满戏剧性，这些款可都是我用命换来的啊！

（三）

催款道路艰辛困苦之小插曲

催款路程也不是一帆风顺的。有次派我去山东文登去催款，款没催到，自已反被小偷偷走了近百元钱。情况是这样的：我到了山东文登找了一小旅馆住下，二人一间，沒有任何卫生设备，要方便的话需去院子里公共厕所。有天半夜起床到院子里解手，回到房间，发现同住的人不见了，当时我感到不妙，查看衬衣囗袋里钱，没了，近百元，是日常要用的另钱，大票子我是放在腰带里，这小偷还算客气，沒将我的长裤拿走，否则的话我就惨了，连门都出不了。不要小看近百元銭，当时工资很低，这些钱也算是大笔的。怎么办呢？自认倒霉。当时住旅馆不需身份证的，也无法查小偷的身份。这些钱都是出差预支的差旅费。另外还有一小故事，出差去连云港，一下车在附近小食摊上吃午饭，当时拿了张百元大钞，老板找了我另钱，我也沒仔细看。吃好后，我乘了辆摩的去对方单位，到了后，我拿了一张20元钱，再找我钱，车夫拿了我钱后，左看右看觉得不对劲，叫我上车，我莫名其妙也就上车，他将我拉到派出所。到派出所后，民警问我假钞是怎么回事，我将来龙去脉告知民警，民警查看了我证件及身上其余銭后，叫我付车夫车费后离去，当时我跟民警讲应送我到该去的地方再付车费，然后民警叫他送我回去。20元假钞被派出所没收了。

（退休回上海，游玩祖国名胜古迹）

我的故事也鸣锣收兵，到此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