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言随笔·血花是不是那样红

独孤星尘

<h3>  不见了,放在大石上的聊斋不见了,女鬼姐姐也不见了,书不知何时不见,只记得女鬼姐姐消失就是在那一声“起~”后。</h3><h3>  大吊车把棺材吊起来,像是炫耀一般在半空中停了一会,才重重得放到河滩上,在阳光的映衬下,绛红色的漆经水一泡竟艳的像血。聚集在河滩的人越来越多,把棺椁严严实实得围了起来,几个精壮的男人着拿尺长的铁棍,喊着号子一齐起开了棺盖,众人惊呼,看到棺内女子手指微曲,握着半个豆包。</h3><h3>  此事过后,村子里谣言四起,说什么山精水怪附在尸身上,警告不要再把死人埋葬在山上,一半豆包的寓意就是断坟。连上姥姥家打麻将的赌徒们打牌前也要叽叽喳喳议论一番,姥姥没亲眼见到事情发生,跟别人说起来却滔滔不绝,大勇很是讶异,怀疑姥姥是不是当时偷偷在哪猫着呢!</h3><h3>  这段时间,大人禁止孩子们靠近河边,大勇无聊透顶,就到政府门口掏狮子嘴里的球,一天摩挲下来,无功而返,小手黑乎乎的像包了浆。但经过这几天的苦练,他的心情平和了许多,感受着石球的形状和重量,一个本源性的问题映在他的脑海,是谁把石球塞进狮子嘴巴的,他用了什么巧技,让球可以在狮子嘴里灵活运动,却从任何角度或方位也拿不出来。</h3><h3>  这天,正当大勇闭着眼睛,一只胳膊伸进狮子嘴里,龇牙咧嘴得感受着石球的方位时,一声怒吼兀得从身后传来,差点把他震个跟头,他急忙抽出手,转身发现身后站着个拄双拐的老头,穿一身油汪汪松垮垮的皮衣皮裤,胸前挂着个带双喇叭的磁带机,正瞪圆了眼睛看着他。</h3><h3>  “你干嘛呢!”老头的嗓音像被砂纸磨过一般。</h3><h3>  大勇背着手,恐怕自己手上的污渍作为证据被老头发现,故作委屈答道:“没干嘛啊!”</h3><h3>  “你把手伸出来!”老头抬起一根拐棍指着他,却还是站得稳稳当当。</h3><h3>  大勇有点害怕,仔细看老头的脸因愤怒而异常扭曲,白色的山羊胡子不住得颤抖,与涨成红色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h3><h3>  “把手伸出来!”老头的叫嚷声更大了,并愤怒得用拐棍使劲戳地,直到地上形成一个深深的小坑。</h3><h3>  大勇迫于老头的威压,把双手向前一伸,不料老头立马就在他手上打了一棍子,咚的一声,一个石球被重力结结实实得嵌在了泥土地里。</h3><h3><br></h3><h3><br></h3><h3> 双拐老头被政府大楼涌出的人高高得架起,双脚堪堪离地,老头还在奋力挣扎,脚尖执拗得朝泥土地里猛扎,留下两行不甘的拖痕。大勇趁乱把石球捡起来,用手蹭了两下裹进衣服下摆,匆忙跑回了家。</h3><h3>  饭桌上,大勇问姥姥认不认识一个穿皮衣皮裤,走路不方便的老爷爷,话头一起,沉默的饭桌活跃起来,大勇好似抛了一个深水炸弹,接下来只与水和炸弹有关,扔炸弹的人只得默默得在一边扒饭,听姥姥姥爷你一言我一语的热烈讨论。</h3><h3>  “老佟这辈子不容易啊!退伍回来,腿残废了,老婆也跟人跑了。留下个丫蛋这不也走了……”</h3><h3>  “谁说不是呢,这闺女怪好看的,太可惜了,听说是被杀后抛尸到火车站,脸都被猫啃坏了……”</h3><h3>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不下葬也不安生,寿材也被水泡了,都说什么山精水怪的,其实我看哪……就是死的冤!”</h3><h3>  “咣当”一声,大勇的饭碗应声而落,女鬼姐姐的话语在他耳边回响:“你觉得我好看么?”</h3><h3>  “这孩子,毛毛愣愣的……”大勇脑袋嗡嗡作响,姥姥的唠叨像磁带机的白噪。</h3><h3>  深夜,不知谁家打麻将洗牌的声音吵醒了谁家的狗,接着全村的狗都狂吠起来,呼应不断,像明目张胆得筹划着一场反抗人类的阴谋。狗不会说人话,却能听懂人话,这一点是从蒲松灵老爷爷那得出的举一反三的结论,既然兔子能听懂人话,那么与人朝夕相处的狗自然也行。</h3><h3>  姥姥家养了一条土狗,大勇不喜欢它,每次姥姥给它喂食,它总是摇着尾巴伸着舌头,哈呲哈呲得倒着气,一幅谄媚样。而到自己去喂食,它就蹲坐着直起上身,紧闭着长长的嘴,警惕得盯着他,大勇走到哪,那颗土黄色的脑袋就转到哪,像驱逐舰上正在瞄准的迫击炮,正等待时机发射炮弹。这种势利眼的动物让他厌恶,他想这一定是跟人待了太久的原因。</h3><h3>  于是,他更喜欢姥姥家那只虎纹短毛猫,猫是黑夜的良友,静谧是它和黑夜的个性,白天它只管睡觉,缩成一个毛团,任大勇怎么磋磨它,也不急不闹,抬眼瞧瞧这流着鼻涕的小屁孩,依然自顾自得去睡,大勇喜欢这种把傲娇与随和拿捏得恰到好处的生物。</h3><h3>  尽管大勇从姥姥那听过更恐怖的故事,比如专门抓小孩的大猫猴子,可猫吃人这件事,有种不容置疑的真实感,毕竟猫吃的是偷过自己豆包的古装姐姐,猫和姐姐这两者的模糊连接,通过姥姥的话,自己抑制不住的联想,像孙猴子的金箍勒到了他的脑袋上,越来越紧。</h3><h3>  他是猫的朋友,也是古装姐姐的朋友,而猫和姐姐,能成为朋友吗?这是个让他忍不住思考的问题。形如我喜欢上坡帮的大家,也喜欢背叛到下坡帮的燕燕,不过两者应该是敌人了吧!我选择了燕燕,却没有感觉到快乐,木剑被燕燕偷走拿去炫耀,而上坡帮逼他狮口夺球,这左支右绌的无力感只带来愈渐增加的痛苦。如今,我该怎么办,还要再做一次选择吗?这次会陷入怎样的漩涡?大勇的脑袋里横枝蔓结,他突然想到小河边翻石头,如果有几只水蛭,一脚踩下去,看看爆出的还是不是鲜血。</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