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b> 潍 北 水</b></h1><h3></h3> <h1> 潍北农场为沿海淤积平原,因经常受海潮侵袭,浅层地下水矿化度高,土壤盐碱严重。据1986年编纂的《潍北队志》记载:全队区浅层无淡水,均系咸水。</h1><h1> 1952年的夏末秋初,山东省公安厅组织的勘察人员来到这里,详尽考察了河流、土壤、生存条件等,决定在这片广袤荒凉、少有人踏足的土地上筹建潍北劳改农场。</h1><h3></h3><h3></h3> <h1> 当年潍北的地理条件和气候都非常恶劣,方圆近百平方公里的范围没有村庄,千百年来一直荒无人烟。要说寸草不生也不对,之初最早建设的监狱和家属院就选址在高庄地主的两块台田上。据老辈人讲,当时除了现在三场范围内的18棵柳树外,见得最多的植物就是大片的红荆条、茅草、辫子草和黄茜菜。队志记载:“由于地势低洼积水,又时受海潮侵袭,成为盐渍化土。过去群众无力垦植,杂草丛生,害虫繁多,群众生活十分困苦。当时流传着这样一首歌谣:“远看白茫茫(积水),近看似下霜(盐碱),荆、黄草丛生,种地不收粮,吃的黄茜种,喝的牛粪汤,要遇灾荒年,乞讨去异乡! ”。</h1><h3></h3> <h1> <b><font color="#ed2308">建场初期的饮水问题是一大难题。</font></b>当初潍北的民警带领罪犯挖出了数不清的沟渠和积水湾,挖出的土方则用以建设监狱、场区、路、条田等。沟渠里自然渗透出的水经过一番沉淀,爽凉亲肤,干活累极了的时候便忍不住想捧起来喝一口。一旦入口,那就悔断肝肠,吐吐不出来,咽咽不下去,舌头僵硬苦涩,眉头紧蹙、面部扭曲,那痛苦的模样就像误饮了毒药一般。这些水,甭说饮用,就连洗碗刷盘都会留下盐渍。</h1><h3></h3> <h1> 李雪梅1965年从吉林化工学校造纸专业分配到潍北报到时,受到政治处同志们地热情接待。有人递给她一杯水,被解放牌大卡车颠簸得头昏脑涨的李雪梅正迫切需要喝些水。她感激地接过杯子,一大口水下去,尴尬的局面出现了。那水含在嘴里,苦咸苦咸的,咽咽不下去,吐出来又不合适。她就那么皱着眉坐在那里,憋了一会,最后一紧脖艰难地吞咽了下去。不管同志们怎么热情推让,不管自己如何口渴难耐,她再也没喝第二口水。自此,她白天几乎不怎么喝水,只在早饭、晚饭时喝点稀饭。李雪梅说,她在吉林时喝的是鸭绿江的水,大家都知道,鸭绿江的水是非常甘甜的。潍北的碱水和它比起来,那差别无以言表。</h1> <h1> 甄守文1955年从山东省工业专科学校分配到潍北,他在校读书期间,喝的是地道的泉城水。来到潍北后,他两天滴水未进。泉水、咸水、泉水、咸水就那么交织着在他脑中回环出现。他怎么也想不到,潍北的水竟然难喝至此。除了喝点少量的面汤,他几乎不喝水。即便是加了菜的咸汤,味道都是怪怪的,端起碗来,却不往下咽。那时大家喝的大湾里的水,都是常年下雨积攒的。雨水虽不咸,但雨水从周边田地汇流而来,把盐碱融入其中,这混合水的味道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br></h1><h3></h3> <h1> 有天我路过一户人家的门口,见一群老人坐在马扎上聊天,就凑过去倾听。恰逢他们感慨时光易逝,回忆过往。一位阿姨说起她1954年来潍北探望丈夫的情景。</h1><h1> 她的老公姓胡,是从战场退役后调入潍北的。当年,她费了好大劲才找到潍北,又费了好大劲打听到丈夫的住处。一到丈夫住的透风撒气的宿舍,胡队长就殷勤的用煤炉烧了壶水。她心里万般悲凉,怎么也想不到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丈夫竟分到这么个鬼地方。她拿起水杯,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立马从云里雾里跌落回现实,控制不住地把那口水喷到丈夫身上。胡队长乐呵呵地笑了笑,打趣说:叫你瞎想,呛着了吧?她翻了下白眼:什么呛着了!这水和马尿似的,怎么喝?她想方设法做点面粥或菜汤,勉强喝上一碗。胡队长就又打趣说:不是渴死也不喝吗?怎么还喝了一大碗?她就愤愤地说:你那么能耐,给我弄点好水喝呀!不喝咸水,难不成叫我渴死?</h1><h3></h3> <h1> 建场之初,每个分场就近监狱和家属区都挖有一个吃水湾,为保证吃水卫生,牛、鸭等牲畜和家禽不让下水,厕所用水也远远避开。但是因为当年没有水源,全靠天喝水。春天雨水奇缺,夏天则又涨池,这样积攒一年的雨水积蓄在大湾里,吃用足够了。只不过,那盐巴拉叽的味道没有人喜欢。</h1><h3></h3> <h1> 遇到下雨天,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会撑起一片塑料布,底下接上水桶水盆,积满的水被源源不断倒进水缸里。为了用得长久,家里的锅碗瓢盆悉数上阵,尽可能都灌得满满的。一场好雨,人们会节俭着用上半月,但时间一久,水缸里长满了绿茸茸的青苔,像绿色的长头发浮在水面上,即便这样,人们也舍不得倒掉,留作它用。</h1><h1> 潍北人听说咸水里结出的冰是淡水,于是冬天开凿河冰,埋藏在地下水窖,缺水的时候取出饮用。1964年潍北上海潮,潍北人就是利用冰窖储存的冰块,度过了最缺水的那段日子。</h1><h3></h3> <h1> <b><font color="#ed2308">1965年潍北列入峡山灌区,同年潍北修建了两条峡山水库的干渠。</font></b>西边的从高庄村修起,东边的从昌邑马渠修起,这样河东河西(河,指虞河)都用上了峡山水。峡山水库一年放水两次,各个场区大湾灌满的水足够一年的用度。</h1><h3></h3> <h1> <b><font color="#ed2308">七十年代初,省地矿局的技术人员来到潍北勘测。</font></b>结论是:地壳变动时夹着一层淡水,这些水是无源水,也就是说吃一点少一点,不再生的水。</h1><h1> 1970年,潍北第一次打井,打110米—130米的浅水层,每场打三至五口不等。打上来的水只用来喝,含碱量千分之三到千分之五。那时打井用的是两米一截的水泥管,接口处绑上纱网,然后用竹坯子固定。由于地壳变动、抽水震动,水泥管的接口处破裂致使咸水倒流,110米—130米水层的水全部坏掉。以后再打水时改为钢管焊接,水深到了200多米,这层水的水质更好,更适合饮用。现在我们饮用的水是地下打出的水和峡山水库的混合水。</h1><h3></h3> <h1> 自古流经潍北的河不少,主要有爆沙河、虞河、利民河、丰产河和新丰产河。爆沙河、利民河等都是排水河,用来排放各场的碱水,里面的水不能饮用。虞河算是潍北的母亲河,她在建场之前是个天然河,建狱初期开始挖宽挖深,七十年代又大挖过一次,目前的虞河基本保持了大挖后的原貌。虞河宽阔胸膛下容纳的峡山水库的水和雨水,滋养了一代又一代的潍北人,潍北人和她有血脉相连的亲情。</h1><h3></h3> <h1> <b><font color="#ed2308">1976年,潍北支队长王成业面对污染的虞河水,陷入了沉思。</font></b>他找来逯方岩,给了他一匹马,叫他务必找到虞河的源头并顺便查清污染源。逯方岩骑着马,沿着虞河西岸一路南行。他发现进入潍坊以前水虽然发黑但并不影响养鱼、种菜,越往南到达坊子后,水越发浑浊,颜色越深,这是因为坊子煤矿的一些地下水渗入河里造成的。他顺着河岸一直走到坊子南头,看到一个种瓜的老农,就向他打探虞河的源头,老农用手一指身后的一座小山:喏,水是从那流过来的。逯方岩看到那座山不高,走进一看,上面有“方石寺”的字样,泉水从此山上流下,汇成了虞河。逯方岩临出发前,曾去农科所的实验室要了好多瓶子,他从每个出水口取了水样,拿回实验室做了化验。结果是某些医院、造纸厂、化工厂排出的水,都有不同程度的污染,这些也就是污染虞河水的罪魁祸首。</h1><h3></h3> <h1> 在建场以后的几十年里,虞河水草丰茂,鱼儿畅游。每个分场的引水河都从虞河引水,而后淌到大湾里,大家再担水回家倒进水缸,以备吃用。自河水污染后,大家开始吃井水,再后来就吃井水和峡山水库的混合水。</h1><h3></h3> <h1> <b><font color="#ed2308">九十年代</font></b>,引黄济青工程从农场经过,那滚滚翻卷而来的黄河水为沿途的人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便利生活,潍北人再也无需担忧喝水和灌溉问题了。令潍北人痛心多年的虞河虽不复旧时面貌,但至少比前些年有了改观,大家欣慰地看到白鹭、野鸭又飞回来了,它们已安心地在虞河边安家落户。愿这些可爱的精灵永远生活在这方纯净的土地上,过无忧无虑的生活。</h1><h3></h3> <h1> <font color="#ed2308"><b> 2003年潍北纯净水厂建成</b></font>,潍北人的饮水条件得到进一步改善。<font color="#ed2308"><b>2012年7月</b></font>,潍北又从潍坊自来水厂通过铺设的下水管道引入了峡山水,潍北纯净水厂经过净化加工,人们首次喝上了桶装纯净水。这样,潍北建狱60年来饮用地下水的历史彻底宣告结束。</h1><h3></h3><h1> 潍北,这片带给人们希冀与幸福的土地,是潍北人心目中的圣地,也是大家心目中最美丽的家园。</h1><h3></h3> <h3><b> 摄像:张振国</b></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