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那时候升学率低。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不丢人,毕竟能上大学的就那么20%。拿到毕业证,就在家等,等招工,等招干,等征兵,所有这些等待的人叫做“待业青年”。在下学期开学前没等到这些机会的但还要等的,基本都会在开学的时候进到学校补习班边学边等。家里有门路的,都能在一些单位上班,但不是正式工,是“待业”。</h3> <h3> 在学校补习,也是在等待机会,招工招干招兵,那个先开始就参加哪个。也有一些基础好的一心要考大学。国庆节刚过,就开始征兵宣传了,毫不犹豫的报了名,毕竟城镇户口当了兵是会安排工作的。</h3><h3> 初验,复审,体检,复查,一切都很顺利,到了政审麻烦了。当初报名时没给家里大人说,政审要父母单位盖章。母亲当时就反对,因为那时南方还在和那个小“装化鬼”打仗,大人耽心当兵去了前线,后来顶不住我软磨硬泡,大人动用关系四处打听得知当年的兵不去南方,才勉强同意。但告诉我,不会帮忙找关系,万一要不上就不能去。好在自己身体还好,政治可靠,终于拿到入伍通知数。</h3><h3> 要走了,难免要和老师同学告别。记忆最深的是去许老师哪里,许老师给我带数学课,也是补习时的班主任,高个子,人很白净,多才多艺,小提琴拉的很好,用现在年轻人的眼光看一定是男神中的男神😀!进了门,我掏出一袋瓜子花生,说明了来意。老师笑嘻嘻的说,我就看你这段时间老是跑,原来是要当兵去,好事情,我最遗憾的就是没穿过军装。说要给我递了一根烟,我忙摆手不要。老师说,没事,抽吧,现在你们走向社会了,我就不管你们这些了,你们不是老躲着我偷的抽么!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的接过烟点上。当着老师的面抽烟已经很嚣张了,谁知许老师拧身在桌子腿边拿出半瓶酒来,给我和他分别到了两盅,说祝贺你,要干。那时我还真的不会喝酒,老师既然端起酒,我也硬装着喝点,多年后才知道老师的酒量很大。喝酒间老师给我讲了好多社会经验,比如:到了部队如何发挥自己特长、如何努力考军校、如何和首长搞好关系、如何和同事(战友)融洽等等,感觉到是一个真正的兄长,最后开了句玩笑:不要张扬,我可不希望我的学生都去当兵。那晚,在老师宿舍喝了不少(其实不多只是酒量不行)酒,晕晕乎乎回家了。</h3><h3> 临走的那几天,是放纵。好多同学都来送行,每人几块钱集资买个影集、笔记本、袜子之类的,也有要好的每人5块钱集在一起给我做盘缠用。家里也不吝啬,同学亲戚父母同事招待一番,破天荒的邀同学在隔壁叔叔房子打了一夜麻将。走的前一天,在我家门口用夏眉的相机拍了照片,照片还是夏眉给冲印的。</h3> <h3> 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离开父母家人,第一次离开朝夕相处的同学朋友。当上兵的喜悦掩盖不了离别亲人的伤感。在武装部对面工农兵商店门口我是最后一个登上免费班车的,和同学们一一告别,给兄弟一一交待,看着一个个惜别的泪眼,就是看不见爸妈的影子,我知道,他们肯定在一个能看到我的角落悄悄的抹泪。昨晚,妈妈交给我一个小小得红布包,那里面装着什么至今我都不知道(复原后我还给妈妈,业许这就是妈妈的用意)。爸爸给我说了很多话,大意就是叫我在部队好好干,争取能入党,能提干。还告诉我,如果真正上了战场,千万不能当逃兵,但也不敢耍二彪子(不能丢人更不能丢命)。</h3><h3> 车徐徐开动,车下的众多亲人都在挥手告别。车上哭声一片,毕竟都是17.8的小伙子,毕竟都是第一次出远门,毕竟南方还在打仗。各种复杂的心情导致不同的哭意。我没哭,我在众多的人群里寻找父母的身影和一个神秘的她,终于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看见了亲爱的爸妈和妹妹,一瞬间,鼻子一酸两股泪水不听使唤从眼眶涌出,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从头上抹下军帽敷在脸上。窗外,有一个女孩在喊着一个人的名字,追着车子,应该是车上那个准战友的未婚妻或女朋友依依不舍情郎远走吧!始终没有看见我想看见的那个人,业许没来,也许在我抹下帽子时一闪而过,后来她说她看见我了……后来,再也没有后来了。</h3><h3> 车子下了西河的下坡,离开县城,离开亲人送别的队伍,车内也慢慢平静下来。早上没顾上吃饭的开始咀嚼干粮或是煮鸡蛋,情商高的也开始在车上攀起关系,接着就是呼呼大睡的,晕车呕吐的,吹牛扯蛋的。</h3><h3> 到了火车站,已是下午4点。广场一片军绿,大概都是商洛来的的兵。听着接兵干部的训导,注意事项。几个小时前哪种离别的伤感又变成欣喜,议论着刚才谁哭的厉害,谁晕车了吐了,谁的女朋友一直追出了城,坐火车🚉是什么感觉。还有就是议论着我们将去哪里,那时消息灵通的只是大概知道可能去新疆,具体点都不知道。</h3><h3> 漫长的西去列车在等待着一群满怀稀奇、希望、迷茫的小年轻。多年后,这群人里也许有局长、科长、县长,连长、团长、甚至将军。当然,原封不动回乡的占大多数。</h3><h3>(平凡的故事,平凡的叙述。谢谢阅读!)</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