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恩万爱

天山童姥

<h3>  在这特殊的节日里,再一次让我想起日记里的那篇关于父亲的文章。</h3><h3> 那是读完北大才女张培祥的《卖米》获奖作品之后,突然就想到了父亲,关于父亲的记忆,内心的悲伤就禁不住弥漫开来……泪……就这样一直就肆意横流……</h3><h3> 思绪回到了湘西某个小山村里,80年代未,时间是那样的吻合,人物事件也是那样的相似,连苦难的味道都是一样的。</h3> <h3>  只是张培祥是卖米,而我的父亲是卖鸡。相同的是两位英主均已长眠于世。我不知道世间的另一端也是否与现代阳间一样发展得好,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了么?愿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再无苦难,无忧花开……</h3><h3> </h3><h3> 那是1988年的腊月二十八的晚上,我听见母亲跟父亲说:马上就要过年了,今年这个年可咋过啊?这制砖机买回来折腾了一年多,一分钱没挣到,还倒赔。栏里那头猪就不宰来吃了吧,卖整的还账吧。这一张张嘴要吃,要穿,后天就是年三十了,老三和红妹子的学费还没着落。现在能卖的也只有这几只老母鸡了。共十只,你明天拿6只去集市,趁着过年价钱好,卖了给他们当学费。剩下2只过年吃,2只留着下蛋”。</h3><h3> 第二天,一大早,父亲就在全家人的眼巴巴不舍的目光中,把母亲辛辛苦苦养的老母鸡抓好六只挑去了三十里之外的城里。大哥,二哥,三哥当时心里很不情愿,说母亲抠门,好不容易过年有鸡吃了,又要卖掉,不给我们吃。母亲也是欲言又止,有苦难言。</h3><h3> 不知道为什么,我那天一大早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中午就开始站在村口和奶奶一起等父亲卖鸡回来。随着赶集的村人陆续回家,直到太阳快要落山了,还是不见父亲的影子。妈妈和奶奶开始向赶集回家的乡亲打听是否看到父亲,他们说:他们在车上看到父亲在往回走,应该快到家了。这下我们悬着的心才稍稍安静下来。</h3><h3> </h3> <h3>  夜暮降临时,父亲单薄而又疲惫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暮色四合的家门口。母亲看到父亲空手回来,心想鸡是肯定卖掉了呗,于是迫不及待地向前询问,还嗔怪父亲,鸡都卖了,怎么不舍得坐4毛钱的车回来,也不知道顺便买点年货。三十里地呢!而父亲这时像被批斗的地主一样,低着头,艰难而又痛苦地掏出一把卖鸡的钱放在桌子上。母亲认真的数起来,一大把,却是整整“一块三毛五分”钱!除了外面是一张五毛面值,其它全是一分分的纸币,用一个皮筋捆绑得整整齐齐。母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问父亲怎么回事?父亲泪眼巴巴说:今天碰到鬼了啊!谁知道现在的骗子这么坏啊!我一到卖鸡的地方,就围上一伙人,他们痛痛快快地就把六只鸡全买了,一共是98块钱,当着我的面给的,我明明收下了,那人又说好像钱数错了,就又拿回去数一遍说没错,就又递给我了。我明明看见是这把钱啊!可等我走到百货市场,准备给红妹子买双鞋,来付款时才发现怎么就成了这一块三毛五分钱了呢?这时我才反应过来上当了,就返回去找那伙人,找了一天也没看见,就只好走路回来了。”这时,家里一下子咂开了锅,哥哥们怪母亲不该让父亲去卖鸡,自己不吃,这下全给别人吃了,心甘了吧?母亲则哭天呛地一面怪父亲没看好钱,一面骂那个千刀万刎的大骗子,大坏蛋。父亲一脸菜色地暗暗自责,却又无能为力。我把留给父亲的饭菜端上来,我知道父亲一天滴水未进,本来身体就不好,又刚动了手术,伤口一直在发炎,每天看到父亲清理伤口,我总是心有余悸,很是替父亲疼痛,这来回六十里,加上被骗的自责感,父亲已经心力焦悴不堪了。再也不能承受任何压力了。<br></h3><h3> </h3> <h3>那年大年三十,我们一家人笼罩在阴郁的气氛中,过了一个我永生都不能忘怀的年。<br></h3><h3> 正月过后,春茶开始冒尖,我便每天天不亮就去采茶叶。幸好收茶叶的店就在学校旁边,于我每天便卖了茶叶刚好去上学。每天有几毛到2元不等的收获,那时候绿票还可以给母亲买化肥,钱也可以给家里做补贴用,我干劲很大。也许我的经济头脑就是那时候诞生的吧。有时候,苦难也不并是件特别坏的事情。</h3><h3> 岁月就这样往前地,日子也天天地好了起来,只是父亲却没有等到我的好日子,再也回不来了……过去的苦难,如今的思念。泪,一次又一次打湿了我的眼眶……</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