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眼泪

贺帅

今天是父亲节。

      父亲节，顾名思义是感恩父亲的节日。约始于二十世纪初，起源于美国，现已广泛流传于世界各地，节日日期因地域而存在差异。最广泛的日期在每年6月的第三个星期日，世界上有52个国家和地区是在这一天过父亲节。节日里有各种的庆祝方式，大部分都与赠送礼物、家族聚餐或活动有关。父亲节，在中国，近些年父亲节才得到人们的重视，如今人们也争相为父亲过父亲节，来表达对父亲的敬爱。

      父亲在世的时候还没有流行这个西方的节日，父亲一直就没有生活在这个节日里过。所以我也从来没有给父亲送上节日过祝福，也没有送过节日的礼物。我们的同龄人大都如此。如今我也是一个老父亲了。今天，当人们在这个节日里争相祝福的时候，我不由的想起了我敬爱的父亲和父亲平生我看见到的他第一次流泪。

     那是四十三年前的一个夏日，我刚到农村下放插队的第一年，正值农村“双枪”的时节，也是一年中农村最繁忙的时节。父亲因公出差来湘潭，就在我的姨父姨妈表弟陪同下一起到我下放的地方（湘潭市郊区荷塘公社易家坪大队）来看望我。也是父亲唯一的一次到过我下放的地方看望我 。父亲那时还在湘西工作，因为路途遥远，也没有现在的高速公路、高铁等现代化的交通工具，坐汽车和轮船往返一次，光路途中顺利也最少要四五天。山高路远，车马劳顿，很是辛劳，来往一次也不亚于现在出一趟国门。那天，当父亲和亲戚们出现在我生产队的田间的时候，我们正在田里面收割稻谷。见到他们喊我的名字，我是万分的惊喜的从田里面急急忙忙的上岸跑到父亲的面前，刚想对父亲说些什么的时候，可是父亲却没有出声，只是紧紧的从头到脚打量着我：一个穿着破旧的衣裳满身泥水黝黑黝黑的强壮光头小伙子。此时 我看到父亲的眼眶里面好像有些湿润的东西在里面涌动，我感觉到父亲看着我的这个样子一定是认为我在农村吃苦不少才有如此的感触。但是父亲强忍没有让泪水流出眼眶。因为父亲知道，一个男子汉应该经历一些艰难困苦的磨砺，他要让自己的儿子成长为一个坚强的男人，因此他自己也必须表现得更为坚强些。一阵打量之后，就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而后我们一干人就去了我的住地，大队部的里面的一间土坯房。父亲仔细的看了我的生活环境，从床铺到洗漱用具，小细节都没有放过。临走的时候，一再嘱咐我一定要注意身体，尤其是要吃饱饭。其实那个时候我们农村粮食还是很充裕的，吃饭是绝对不是问题啦。天下所有的父母亲都是关心自己的孩子吃不吃得饱，穿不穿的暖的。我的父亲亦然。当父亲他们离开农村我下放地方的时候，父亲问我要不要钱，我说不要，什么都够用啦。最后父亲还是强给了我五元钱（那个时候的五元钱是很抵用的，比如，鸡蛋也就是三五分钱一个，那五元钱在农村我一直没有舍得花掉。一直保存了几十年），当我们一行人从田间阡陌款款往轮船码头去的时候，父亲走在我的前面，我望着父亲虽然很瘦弱的背影，但是觉得我的父亲身材虽不是那么的高大伟岸，而是觉得他在我的心里很坚强很伟岸的，犹如大山一般的厚重和坚韧，走着走着，我突然发现父亲的双肩在上下微微的抽动，头也有些低垂，我感觉到了，父亲在默默的抽泣流泪，我彻底的震惊了，我也同时感动无比。我想父亲一定是看见我在农村的如此艰难的现实状况，把一个十七岁的孩子放在千里之外的艰苦农村一个人独自的劳作生活，感到愧对自己的孩子，心里是绝对放心不下的，每个父亲都想给自己孩子一个舒适安逸的生活环境。儿行千里父母担忧啊！如今我也是为人之父的人啦，也懂得了作为父辈的人的心情。对于自己的孩子也是一样的感觉。那天，父亲就一直这样默默的走在我的前面，没有回头，他是不想让我看见他的眼泪啊！给予我无限关爱的同时也想我能够在艰难困苦的环境中磨砺成长，这就是父亲，把我养大成人的父亲！父亲流泪了，但是不会让自己的儿子看见，如此我更加感到，父爱的深沉而伟大。虽说父爱如山，然而父爱也是会有柔情似水的时刻。父亲一辈子我没有正面看见他流过泪，这次也就是仅仅看见流泪的父亲的背影。这背影一直萦绕在我的心里，永远永远感动着我！

     记忆，是宁静而深沉的，就算岁月的风尘也蒙不去父亲流泪的背影。梦，有时候是可怕的，再坚强的人，在梦里也会脆弱。我仿佛看见父亲的泪水中是饱含着对儿子无穷尽的关心，也折射出一个父亲伟大的爱啊！父亲虽然已经离开了我们，但是流泪的父亲的背影今生今世我都不会忘记的，当刻骨铭心成永恒。

值此父亲节之际
谨以此文献给我敬爱的父亲
亦祝福天下所有的父亲们节日快乐！安康吉祥！

2019-06-16 于湘潭二纺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