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2007年7月,父亲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今天是你去世十周年的祭日。在这十年时间中脑子里总抹不去你的点点滴滴。今天一早,妈妈、我、儿媳、女婿和孙子孙女外孙子,从县城回到乡下老宅,到坟上添把土,寄托亲人对你的无限哀思!</h3><h3> 平时很少做梦的我,可最近一段时间老是做梦,而且每次的梦境都大相径庭,父亲在梦里出现的频率非常之高。有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我总感觉不是这么回事。梦中的父亲与在世时候模样没啥变化,父亲满脸严肃。</h3> <h3> 我打小就比较叛逆,经常违背父亲的意愿去做一些不着调的事,惹父亲生气。父亲是一名老师,我6岁上的小学,一直是他教的,可想而知对自己儿子的严厉了,也没少挨揍,学习当然好了。五年级下学期,得了阑尾炎,由于离县城远,乡里卫生院医术差,治疗期间引起腹腔化脓,又行手术后,至今右下腹部还有很大一个刀疤。因为腹部经常疼痛,一学期都没好好上学,都是父亲放学回来在煤油灯下辅导我,升初中时,居然也考上了。上初中后,逃离父亲的视线,学习时好时坏,经常被班主任告状,因为他和父亲既是同行,也是同学,当然多一份义务“关照”。我不是学不会,是贪玩多,管的紧,就废寝忘食,挑灯夜战,放松一点,就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有一学期,没有考好,父亲把舅舅家的50多只羊赶回来,让我放了一个暑假的羊。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管刮风下雨,整整一个暑假,我晒得跟黑泥鳅似的。父亲没有半点恻隐之心,那段时间每天都看父亲板着脸。迫于父亲的威严,我敢怒不敢言。再后来上了高中,离他更远了,越发的对父亲有了抵触。</h3> <h3> 17岁那年,我报名参军,父亲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出门在外一切都要靠自己努力,做人做事要厚道,不能偷奸耍滑,要堂堂正正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吃亏是福,年轻人多干点,没事的,有时间多读读书。”当时没觉得什么,随口一说:“知道了。”在离开家乡的前一天晚上,父母亲送我到县城,住在人武部安排的旅馆里。在与父母亲告别的那一刻,我看到父亲眼里含着泪。我只是傻傻的站在那里发呆,当时好想跑过去拥抱一下父亲,但不知道怎么了我没有。从此我欠父亲一个拥抱。<br></h3><h3> 那时候通讯不发达,家里没有电话。写信成了唯一的联络方式。当时国家有规定:义务兵免费邮寄信件,想家的时候就拼命的给家里写信,那时候很傻,每次写信都说些训练中的苦和累,说些想家的琐事,每每收到父亲的来信,总有几处字迹迷糊的痕迹,后来才知道那是父亲一边写信一边掉眼泪留下的。后来才明白,在部队里一般写信都是报喜不报忧,那样才会免去家人的担忧,因为少不更事而遗憾终身。从1991年底到1998年期间,给我的一百多封信,至今全部保留了下来,最近重读并整理这些家书,不仅清晰地看到了自己一步步的成长印记,更体味到了父亲的培养教育之恩。这些家书,是生活的记录,是家风的传承,是一个时代的缩影。</h3> <h3> 记得第一次回家探亲,走在回家的路上就想好了一千个、一万个理由要给父亲一个拥抱。可刚到家居然没有勇气了,见到父亲时只是轻轻地喊了一声:“爹!”。猛然间发现父亲笑得很开心。现在回想,其实当年父亲的年龄也就是我现在的年龄。也就是那个时刻开始我对父亲有了理解,有事情知道跟父亲商量,渐渐地父亲成了我的依靠,对自己年少犯下的错误也非常的懊悔。但父亲对我的过往从来不提,多年后才明白一直在背后默默地支持着我。</h3><h3> 自上初中住校后,与父亲在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数,因为那个时候父亲还在教书。父亲为了学生可以不顾家事,专心做他认准的事。后来父亲得了腰间盘突出,病痛折磨着他,我带他到洛阳正骨医院治疗,看着满脸沧桑的父亲,很想拥抱他一下,但依旧没有勇气。</h3> <h3> 父亲走的很突然,走得让我措手不及。最后见到父亲是在他遇难后,看着他冰冷的遗体,很想拥抱他一下,但我还是没有。那天,我彻底崩溃了,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我为父亲穿上寿衣,送他最后一程,入土为安后,久久没有缓过劲来。我独自一人站在坟墓前发呆。父亲走了,天塌了,从此我没有了依靠。在以后的日子,每每回老家,乡邻总会跑来跟我说,“我又梦到你父亲了。”其实我何尝又不在想念父亲呢。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多少个日日夜夜在思念中度过...</h3><h3> 在父亲走后相当长的日子里,我常常精神恍惚,有时到父亲,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有时真想找个地方好好痛哭一场……。我总是愧疚,不善表达感受的我,总觉得不好意思,从来没有拥抱过父亲。如今父亲走了,我再也没有机会拥抱了。这个感受一直折磨着我,让我遗憾深深。父亲这一生把能给我的都给了我,而我,用什么去报答呢?我知道,这爱是无法报还的,我只需用一个紧紧的拥抱来感谢他的给予,可我却永远的失去了这个机会。我求您,来生您还做我的父亲,让我紧紧地拥抱您……</h3><h3> </h3><h3> 2017年7月11日深夜</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