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木雨尘

我 的 父 亲

郭成龙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转眼父亲去世已经三年了。一直想写点东西纪念父亲，每次提起笔的时候又觉得自己的语言太过苍白，不能写出父亲平凡而又伟大的一生。

我的父亲是一位闻名家乡的语文老师，六十年代中期毕业于西北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分配至临洮县人民政府作办公室干事，因父亲酷爱教育事业，后与人对调到家乡教书直至退休。

我们姊妹四人，我有三个姐姐。从记事起，父亲很少在家，只有母亲、三姐和我在家乡郭家坪生活，大姐、二姐在县城上学，由父亲照顾。每当周五傍晚，我都带着我家的大黄狗到村口迎接父亲。回家的必经之路是村口的大坡，站在坡顶能看见弯弯曲曲的村道，远远看见父亲骑着他那辆二八自行车冲坡的时候，大黄狗摇着尾巴开心得“汪汪汪”大叫起来，然后迎着父亲向坡下冲去，而我扭头撒腿就往家跑。当我在院子里气喘吁吁喘气的时候父亲的铃铛声也就随之而来，而后满嘴胡茬扎的我无处藏身，紧接着我就开心得飞上了天。这是记忆中童年最开心的事情了。

　　俗话说“父爱如山”，父亲在儿女的心里就像大山一样伟岸。五岁那年，爷爷因病去世了，父亲在丧事中吐血躺倒，从此家庭蒙上了一层阴影。一九八六年，由于父亲工作业绩突出，单位福利分房一套，全家人“农转非”终于聚到了一起。事情总有两面，由于失去母亲的土地农业收入，生活也更加拮据。父亲经常在兰州住院求医，辗转于兰大一院、省人民医院、兰州市第一人民医院。每到探视期，母亲和面时在面里加上鸡蛋、牛奶烙成大饼带着我去探望父亲。在病床上，看着本来瘦弱的父亲更加消瘦了，抚摸我的脑袋的手也没有以前有力了，不过每次都笑着问我，“想不想爸爸？学习怎么样？”而我会使着小性子躲开他抚摸我头的手，因为那时候我心里赌气，为什么家里的鸡蛋只有他一个人吃。父亲在医院整整熬了三年，又重回到熟悉的校园，但再也没有走上他心爱的讲台。后来父亲告诉我，那些日子太难熬了，当时他担心把我养不大，现在能看到我参加工作、娶妻生子，他很欣慰。

　　瘦弱的父亲在外人眼里可能柔和，但在我的记忆中也很严酷。我是家里的独子，别人都会觉得我是家里的宝贝疙瘩，一定是被娇惯宠坏的。父亲个头不高，一米六出头，看起来精瘦，但收拾起我来也不在话下。记得上初二的时候，有一回学校因为老师的一次集体活动，下午临时放假半天。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下午美美睡个觉。正在我白日做梦的时候，突然感觉左胳膊火辣辣得疼，前臂上全是足球鞋的鞋印，朦胧中发现父亲在火冒三丈的发火，质问我为什么不去上课。这是母亲闻声冲过来，告诉他我下午放假。他怔了一下，放下手中的足球鞋，“放假也不能睡懒觉”，头也不回的走了。可以想象当时我是多么的委屈。记得还有一次，是我高一的时候，数学有个“三垂线定理”，我是听得云里雾里也搞不清楚这空间垂线。父亲知道后，利用他深厚的语文功底，又是用筷子比划，又是画线绘图，“硬生生”地给我讲会了。到现在，从小到大的数学，我记忆最深刻的就是“三垂线定理”。

　　父亲是一位老师，他的教学生涯中多次获得“优秀教师”、“优秀园丁”、“优秀班主任”等荣誉称号。但由于病后的身体原因，一直没有评为高级教师，他自嘲道“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但作为体制内的人，我知道这是他一生最大的遗憾。当然，职称不能代表水平，他作为班主任带的三届学生，升学率是历年最高的。父亲桃李满园，每每讲起他的学生他都是眉飞色舞，这个学生是中国科学院的工程师，这个学生是高校的教授，这个学生是某市的市长......他的大作也发表在了《红旗》杂志上。由于身体原因，退休前的十年父亲都在没有走上他引以自豪的三寸讲台，但是每逢教师节、春节都有学生来探望他，学生组织给他过七十大寿；在父亲弥留的日子，更有学生在病榻前陪他说话、替他翻身拍背、给他递水喂饭。他的学生说，父亲教书育人，对待每一个学生都像父亲一样。

　　回想北院建立初期，医院安排我去筹建，我怕吃苦不想去。父亲教诲我说，“于公来说，作为一名共产党员，要服从组织的安排；于私来说，北院在皋兰，皋兰是我们的家乡，为家乡父老造福，这是每个人都求之不得的；于个人来说，好男人志在四方，也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我顿时茅塞顿开。

　　父亲就是一座灯塔，在我前行路上指明方向；父亲就是一座大山，在我遇到挫折时让我依靠。父亲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少时丧母，由他奶奶抚养长大 ，现在想想当初执意回来，也是为了孝敬他的奶奶和他的父亲。应了那句话，“子欲养而亲不待”。写到此处，在我晶莹的泪光中，我仿佛看到父亲瘦弱的身躯和慈祥的笑脸。父亲，儿子也已步入不惑之年，定会侍奉母亲，尽好医生的本份，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父亲，儿子想你！儿子想你！！儿子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