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眠，夜未央

亦美

　　每到周末，会格外愉悦。可以回老家，摘新鲜瓜果；可以和爱人低吟浅酌，闲话人生；亦或执子之手，漫步街头…

一年四季，老家的院子里总会有时令瓜果、新鲜蔬菜。桃儿、梨儿、甜柿、黄瓜、韭菜、菠菜、油菜、香葱、荆芥、生菜、香菜、茼蒿……自入夏以来，我们几乎没有买过青菜。因为公公在老家小院儿里种了一畦畦青菜。这不，现在正是黄瓜采摘季，从小瓜苗刚刚冒头开始，公公就说：“今年黄瓜不用买了，你们有时间就来摘哈。”

“中，今年的黄瓜就是它了。”我指着这些秧苗说道。

或许是儿媳妇爽快的回答给了公公动力，亦或是把地种好，是公公的习惯使然。这个夏天，公公每天的重要任务就是侍弄这些瓜苗儿，爱人也及其配合，不仅给予精神层面的鼓励，还会拿出实际行动来。

　　记得那个傍晚，我俩下班都很晚，但是一见面，爱人就说：“走，带你去郊外透透气。”

“家里摘黄瓜去！”我立马接道。

俩人趣味这么相投，应是从学生时代一路走来的修行。

来到老家，公公婆婆并未休息，还在小院里唠嗑。看到我们乘夜归来，自是十分欢喜。一番嘘寒问暖之后，公公便拿出手电筒，走向瓜架，给我们展示他的劳动成果。爱人接过手电筒，弓着腰，仔细在黄瓜架间寻找。我和婆婆站在一旁，看着这个赤膊露腿的男人在高高的黄瓜架下扒拉，只见他偶尔会挠一下被瓜秧刺痒的胳膊，还会甩甩被蚊虫叮咬的双腿。无数次地梦到，垂暮之年，我们俩劳作在田间地头。他也无数次地说道，等到退休之后，会陪我种田。远方的感觉，竟然在此刻出现了，但是总觉得他应该戴上斗笠，穿上布衣长袖才更适宜。随着我“扑哧”的一声笑，爱人扭转身来：“给我拿着手电筒。”

“你说过的，我负责看，你负责摘。”自是一脸欢喜。

　　公公看到我们那么认真地寻找黄瓜，仿佛受了鼓励的小孩儿一般，不停地给我们讲着他种黄瓜的心得。看到爱人准备把一根不太大的黄瓜摘下来，我立马制止：“让它再长几天吧！”公公却说：“明天早晨它就长大了。”于是很想一夜不眠，坐在这根黄瓜旁，陪它一夜长大。

虽然跑了十几里，摘了几根小黄瓜。但是这种远离都市、乡野摘瓜的感觉真的十分美妙，让忙碌了一周的我们顿感神清气爽。

后来，一有时间我和爱人就会往家跑，多是夜幕时分。夜色总会让人矫情很多，植物亦是如此，夜色下的它们总是犹抱琵琶半遮面，要想识得真面目，需要带着耐心、慢慢走近。后来公公摸准了我们回家的规律，傍晚时分，就会给他的黄瓜们来个淋浴。等我们到家，黄瓜的叶子上睡满了水珠，轻轻一碰，他们就会滚来滚去，稍一用力，就会滚落下来，杳无踪影。那顶花带刺儿、身穿绿衣的嫩黄瓜，恰似沐浴之后的美娇娘，令人赏心悦目，垂涎欲滴。

　　提着黄瓜，和伫立夜色中的公公婆婆道别。车开出了好远，两人还矗立在门口，一直遥望……

我不无伤感地说：“希望若干年后，儿子和女儿也能回来，我也会给他们准备一畦的黄瓜……”

“会的，会的。”爱人有点儿泪眼婆娑。

人未眠，夜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