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冶矿不了情-冶矿新印象20190613

徐其龙

　　2019年6月13日，应新业坊园区内——上海民生现代美术展览馆长甘智漪女士邀请，我又回到魂牵梦縈的冶矿老厂。

虽然是仲夏时节，但一场绵绵细雨，带来絲絲清凉。站在共和新路汶水路口：左边，大约是原46路公交站地块，高架道路下，大树、绿地、丛林、步道。右侧，原上运六场一端，公交枢纽边，绿荫、池塘、花坛、叠石……

彭浦工业区，环境在变，一切在变……

　　进入汶水路，这里已是中环通衢。道路整洁，车辆有序。

从上世纪九十年代调离工厂后，直到2017年初第一次回厂，这是第五次“回家省亲”了。

走着走着，忽然感觉道路左边围墙内的那幢建筑似乎是原铸工车间办公楼，再仔细观察，我作出肯定之判断。

此时，一种无可名状之感觉：激动、仿徨、向往和不安，盘桓在心头、脑海……

是了，汶水路210号大门已经不远。

　　我们一行：陈中捷、沈育如、孙纯青和我均提前到达汶水路210号大门。进入位于原三车间東大门的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

甘馆长和刘馆长对我们这些来自冶矿老厂的职工表示欢迎，邀请我们在大幅展示牌下合影。

　　经甘馆长介绍得知：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是依托民生銀行，旨在民生、美术、时尚完美融合的全国十大民营美术馆。将举办各类具有現代艺术特点的展览和众多公共教育活动。二年前入驻新业坊并于今年初对外开放。

美术馆以反差强烈的黑白色彩为基调，简约、时尚、前卫，咖啡吧、资料室、多媒体工作室、展示厅……功能齐全。

置身于其中，无法想象这里曾经是机器隆隆的齿轮车间。 沈育如兄如此感叹道。

　　交谈中我们得知：新静安区政府对“一个时代工业強音”的彭浦工业区极为关注，已形成了保留大生产时代风物景观、独持记忆、历史文化遗存的构想。

作为我们这一代冶矿人，已将青春年华、无怨无悔地献给那个时代。我们表示：重塑时代风貌，展现历史情怀，在包括冶矿厂在内的彭浦工业区遗存保护中，彰显我们挥之不去的青春情结。

　　刘馆长陪同我们参观美术馆布局功能，并绕有兴味地邀请我们，参观日本最前沿的雕塑与装置艺术家宫岛达男作品展。

宫氏的艺术实在是太前卫了，在“时间瀑布”、“死亡时钟结果”、“生命”、“‘宇宙时间”、“五个对立面的圈计数间距”、“福島海域水域中的倒计时声音”等，以数字辅之简单几何图形的LED屏幕展示前，有一种似乎充满哲理又未知其究、仿佛是高深莫测又恍若眼前的感官刺激。

是在探索宇宙真谛、自然奥密还是生命路径？我才疏学浅，不精“现代艺术”之道。冶矿老厂的朋友们如有兴趣，观赏一下，可能会有不同之解读。

　　结束了民生美术馆的访谈参观，接下来的事当然是不言而喻啦：走走熟悉的道路，看看老厂的园区，闻闻曾经的气息，忆忆当年的那些人和事……

这是我们早就定了的啊！

　　拼图的上部是进入210号大门右侧，原三车间东立面厂房，即民生美术馆一侧。

下部，左幅照片是在原销售科和原四车间机修间原址上，新建的时尚空间。虽然大门紧闭，但看得出，这可能是一家颇有规模的婚庆公司。下次再来，这里肯定是香气袭人、极为养眼的所在吧！

右幅照片是婚庆公司在前方林荫大道拐角处的場景。

　　站在民生美术馆前大道向南望去，林荫大道南侧，一座通透时尚的玻璃外墙桥出现在眼前。

　　桥的左边（向东方向）连接的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建成的四车间，据悉后来成了极板轧制车间。

　　桥的右边（向西方向）连接的是和玻璃外墙桥风格相似的二层建筑，底层为开放空间，估计是一家休闲埸所。

这里应该是原毛坯库场地的一部分吧。

　　玻璃桥前方的原厂部综合大楼无语矗立，现在大约是新业坊园区的办公地。

中捷兄回忆：这是上世纪上海实施中环工程，汶水路拓宽，厂部大楼拆除后新建的安置场所。

已经二十余年啦，真是弹指一挥间啊。

　　沿道路向铸工车间走去。

嗬，在原运输组前的停车广场中还有这么一大堆“宝贝疙瘩”呢！

我们都在逐一辨别，它们姓甚名谁。最后还是沈兄给出权威答案：左照，由上到下，铲车、极板轧机、开料机、2.5M立车底盘。右照，大横臂钻。沈兄还回忆起它们的使用部门，不时还穿插一些旧闻趣事。

望着沈兄绘声绘色之神情，我不仅由衷心感叹：毕竟是生产系统的掌门人啊，事隔廿多年，还能这般“如数家珍”。

又想到：这些“宝贝疙瘩”也应属于甘馆长称之为“工业遗存”之列吧。看来，再不及时保护，再要就难啰。

　　噢，前面是铸工车间了。上照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新扩建的造型车间。　

有谁认识下面这座结构框架吗？这是电除尘器极板的振打试验装置啊。汶水路拓宽前是矗立在厂工会大楼露天扶梯外，后来便迁移到原有色车间东首了。

说到电除尘器，这可是我们厂当年的拳头产品啊，产品服务领域覆盖冶金、建材、电力、化工多个行业，当时工厂的三分之一产值全仰仗它呢！而如今，只有此锈迹斑驳的遗存，还使人记忆起它曾经的辉煌。

望着极板振打试验装置那锈迹斑斑的高大身影，我忽然想起陆游《沈氏园亭》中的那首诗: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玉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犹锁壁间尘。可谓是情景不同，心境相似。

　　不需要我们仔细辨认了，从铸工车间走出来的孙兄早已充当了“导游”。随着他的介绍，我也在脑海中搜索着旧忆：有色车间，清砂车间，二层生活设施小楼，车间办公室。

与清砂间连体的二层小楼，最南边有个小门，看到了吗？这是铸工车间浴室入口处。孙兄、沈兄几乎同时辨认出来。孙兄熟悉不足为奇，想必，沈兄也是这里的“常客”？

说句实话，当年的铸工车间着实是很辛苦的。然而，苦则思变，在我们这代人中，先后走出姚培元、任鑫发、孙纯青、付志根、潘明华、杭万程、陈民強、黄楚谋、阮真荣等一批青年才俊，还出了个杨根发副厂长。

本打算上车间办公楼，看看曾经的潘明华、杨根发二位“封疆大吏”办公室，因大楼封闭，遗撼了。

此行走了一大圈，我们四位均有同感：冶矿老厂中保留最完整的原生态群落，就数铸工车间了。

　　离开铸工车间，返回到工厂林荫大道和210号进厂道路的交汇口。放眼西望，在大道左侧改扩建建筑和右侧车间外立面烘托下，林荫大道树木繁茂、郁郁葱葱、树荫蔽日、焕发出勃勃生机，比前二年的感觉更好。有媒体曾赞之为：这是上海工业厂区最美的林萌大道之一，并非浪得虚名。

此时此地，陈沈二兄都不约而同提到，七十年代实施工厂总体技改项目的功臣：周师章、华正山、孙超群等。正是他们这辈人对工厂最朴素的情感，成就了冶矿厂曾经的辉煌和今天的遗存。

然而，世事滄桑，华工早已作古，孙工和周厂长也于这二年先后辞世，呜呼！真是“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右侧的一车间高挂着“行业巨擎 强强联手”的广告牌。这预示新业坊将携手东方传媒，在这里打造千平米演播室和影视云服务平台。

　　沿林荫大道向西，在将近食堂处，有一幢玲珑别致、修竹掩门的小庭院，环境很是清幽。

门外有“同策荟”字样，看看院内布局，估计是一酒吧，开业在即了吧。

　　紧挨同策荟的无疑是改建后的行政科小楼。

印象中，原小楼底层是医务室、托儿所，楼上是行政科办公室、电话间，还有厂部小会议室。记得吳永明厂长主政后，曾不时在此邀请退居二线的老厂长，听取他们对工厂发展的建言献策。

回想那个年代，工厂生产稳定，效益逐年攀升，环境氛围良好，人际关系也算和谐……

真是一晃三十多年，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啊。

　　哈哈，这不是改造好的食堂么？

建筑外形还是原来的风格，外立面墙体和门窗设计成以直线、凹凸面。由此产生的视觉感是：简洁、明快、时尚，是一种享受。

　　在此，又想起二年前这里曾是断墙残垣，说不堪入目也不为过。现在的景观完全可成为冶矿老厂的“打卡点”了。

只是，食堂尚未开业，不知下次来访，能否消费一次、一圆旧梦？

记得，食堂西侧的还有个小食堂，寻无踪影，肯定早就拆除了。那里也很有故事，值得回忆。

我们一起浏览了食堂、医务室这一带，想起当年情景，陈兄赋诗一首: 故园此时已无声，可知当年满园春。午间食堂传笑语，月夜厂校有书声。工会又办暑托班，赤脚医生下车间。前线后方齐动员，一举拿下双过半。任务过半心头喜，安全质量莫忘记。奋战三季迎国庆，会餐喜食“燕桥鸡”。

“燕桥鸡”即大厨师陈燕桥腌制的“冶矿咸鸡”，深受职工欢迎，一度闻名遐迩。看来，这辈子是无幸再能品尝啦。

　　照片中左侧方向朝北，是原一车间技革組，現是新能源汽车品牌“摩登汽车”的销售服务点。

右侧是一车间西大门。

　　看到外立面靓丽的电脑中心大楼，中捷兄激动无比。在他揮手的瞬间，我似乎读懂了其中内涵：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冶矿厂抓住历史发展机遇，从美国引进CAD/CAM辅助设计、制造和MRP物流管理系统。这一重大决策者是吳永明厂长，“前敌总指揮”可是我们中捷兄哦。

引进技术消化，招揽专业人才，完善管理程序，建立系统平台，破除传统观念，开展专业培训，逐步实現了工厂计算机大系统的运行和维护，提升了生产能力和对市场的适应性，成为国家机电行业计算机引进颇为成功的探索者。

这其中的艰辛和为之付出的心血，可能正在中捷兄脑海中一幕幕映现……

遗憾的是，中捷兄当时的好搭挡，陶卓人今天沒有在场。否则，回顾那些岁月，定是感慨良久、唏嘘万千，说不定，还可能“掬一把英雄泪”呢？

　　来到二车间大门口，我有种“欲辨忘言”之感。

曾经的我，在这里经历过艰辛、磨难，也产生过憧憬、梦想。而大门口至今还保留的“版报栏”是承载这一情感的历史见证。

这版报栏是那个时代政冶宣传阵地，也是年轻人表达思想、展示才华的“平台”。那时的我，常有“恨无长剑舞，枉自叹平生”之类的感叹。而“平台”的意义就“非常实在”。我曾在此发表过“处女作”，并一发而不可收。有时还像一个文艺青年，写一点文章、诗歌，抒发一点情怀……那时的我，有目标，有追求，也有艰辛磨难。说实话，也不乏自我满足、怡然自得，这可能也是那特定年代中的苦中求乐吧。

真的要感谢新业坊，留下这时代印记。因为，我们这代人大都会在此驻足、回忆和沉思。

　　

　　拼图左照为二车间，右照为动力科。远观之，都有修旧如旧感觉。动力科沿墙处有四、五座卡通人物雕像，造型煞是可爱，引得孙兄兴致盎然……

　　从右侧的二车间厂房看到，这里已建成具有相当规模的健身场所。

　　沿林荫大道继续西向，在二车间的拐角处，“UFC精英训练中心”的LOGO赫然在目。

我知道，UFC是美国综合格斗赛事，允许任何门派的武术，如空手道、柔术、中国功夫、相扑以及奥运会的体育项目参予。

这里的UFC是否美国的海外训练基地？

　　环视二车间西大门和广场北侧，汶水路高架清淅可见，广场上原露天行车得以保留，绿茵上高达24.8M、威猛绝伦的新世纪福音战士”的巨大雕塑和露天行车形成的造型，极为醒目，颇有气势。

　　二车间西大门到万荣路区域，原是大结构部件施工和半成品堆放场地，现已建成一个宽广、靓丽的广場。原万荣路5号门，则是新业坊园区西面的开放式入口。

从入口处东望，园区视野开阔，发展方兴未艾。我突然感觉到：冶矿厂真的是变了：过去机器轰鸣、弧光闪烁、铁锤声震、加班加点、“车輪滚滚”……一去不复返啦。在六十年内，为国民经济建设贡献了约100万吨机械产品的冶矿厂，以及那个年代，也已彻底结束、成为“历史”了。

她的未来，虽然还充满期待，但必然辉煌！我坚信，我们坚信。

　　又到了和老厂道别之时，说点总体印象吧。

老厂的建筑形态传承了，工业元素保留了，厂区的形态开发完成了，功能开发也初見成效了，我们实感欣慰。

然而，与二年前确定的工厂将华丽转身为“摄影基地”的目标，今天的“新业坊园区”更象是一个融合众多领域的、以休闲娱乐为主体的大总汇。这不，在汶水路210号大门口，我惊诧地发現，原先高挂的“新业坊摄影基地”司牌不见了，是巧合吗？

不过，无论这块土地的使用功能转向何方，相信冶矿厂的员工都会给予关注，报以热情。

因为，这里承载着一种情结：冶矿人难以割舍的历史情结。

（孙纯青兄在6月15日又回老厂，为本相册的制作补拍了若干照片，在此致谢。）

（谢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