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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家病历》</h3><h3> 序
多是1987年以来所写诗作的一个选集,内容杂驳,时间的跨度也较大,所收90首诗,除个别几首外,均未收入过集子,因此可以说,这是我5年来出版的第一部新诗集。 作为诗人的周涛,影像已经渐渐模糊了,褪色了,昔日“兀立荒原,任漠风吹散长鬃”的新疆三剑客,一时也曾呼风唤雨,推涛作浪,雄峻不可一世,很为新疆赢得了一点骄傲。作为诗人,我以为够意思了,至少在同等的条件下,事实证明没有人比我做得更好。我对自己非常满意。我曾经是一个当之无愧的诗人,我的诗至今仍活在一部分中国人的心里,将来-很久以后还将被一些人搜寻,研究,而且那时候会被人们发现更多的有意义的东西。我和诗的关系是完满的,恰到好处的,瓜熟蒂落自然分离的,我没有留下一丝儿刻骨铭心的缺憾。在青壮年时期,恰逢全民族的思想解放浪潮,我完成了我生命在那个阶段的使命。现在,一个散文家的周涛,影像正一天天地清晰,深刻起来。它承接着诗,承接着青年时期怒发的花丛,接过了那股发展生命的活力,延续中巧妙地,自然地变换了一个模样。变得多合理,就像一个舞蹈家随着音乐的变奏所创造的毫不中断而又全新别致的舞步!我就是这样质地优良,浑然自在地生活着,创造着,演变着,发展着,我思故我在,我写故我在,外在事物对我的触动和影响,是那种雨水对于一条河流的影响,它的注入只能使河流更充实,更有推动力,我相信我的历史是一条很长的河的历史。我流着,有一个模糊旳方向;我有事改到,有时拐弯,改到拐弯也是我的方向;我明天将怎样流?我不准备弄得太清楚,也不想弄清楚,让生命自然而然地发展,不勉强,不造作,不违背初衷,该怎么流就怎么流最终流过的沿途,全都会成为风景。我没有太多的目前人们常说的痛苦,我有能力把我自己从痛苦中解救出来,我经历过得痛苦和危机也许不比别人的少,甚至还更多一些,但是我不愿意九溺其中,我不是为承受咀嚼痛苦而生活的。生活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它不是笼中的眼镜蛇,我也不是阿拉伯的吹笛人。不仅我——任何人对于我的生活的影响和左右都是暂时的,表面的,微弱的,生活自有它的规律和走向。我因没有奢望而幸福。我因有一个明确可行的目标而充实。我现在正将流至自己的开阔处,我将变得宽容,平静,博大,不会有什么再值得我计较,我将抵达入海口。至于这部诗集,这部题为《幻想家病历》的重要精神著述,我想,不管在什么样的范围内,三千名有判断力的和有预见性的读者,它总是能够找到的。幻想是人类的一种奇异的能力,是飘摇欲飞的风筝,是红气球,是超现实的理想,同时,也是对现实的欺凌,藐视,不敬,因此也是现实眼中的病态。一切幻想家都是病人。一切幻想都是以开始时作为病历才得以保存和传播的。然而,一切幻想都实现了和正在实现着。然而更加然而的是,当本世纪的人们正在大面积地收获着前人幻想之际,幻想作为人而更加然而的是,当本世纪的人们正在大面积地收获着前人幻想之际,幻想作为人类的一种特意禀赋,却一天天地显出了停顿和衰弱。 人类将失去······幻想 ? 就像失去洁净的河流,千姿百态的动物, 大片的自在原开始森林,草原和田园,冰山和海洋·······钢铁和水泥筑成的城市的牢笼, 金钱和物欲砌成的可笑的室内游泳池, 生存和适应框旧的空气稀薄区, 这一些,扼杀幻想。现在,还有几个有幻想力的人呢?再有三个世纪,人将退化成老鼠。借此机会,我要向所有的道学家门提醒的一点就是:人的伟大生命力是有限的,倘使不注意保护它,人不仅会在肉体上阳萎 ,而且也将在精神上蹶不振。那将多么可怕!当然,我并不就是一位幻想家,我是一个现实主义者加古典主义者,充其力量我只能算是一个幻想家保护协会的会员,我的幻象力远不够高发达,但我懂得珍惜那些奇异的幻想。当此诗集成书之际,请允许我先自我表白一番,并向为此书付出辛勤劳动的诸位专此致谢。
作者 周涛
1992年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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