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

🌵久久🌵

那景，那人，那事

        有人说，童年是一个绚丽的梦，一首动听的歌，一副五彩的画。

        又有人说，童年可不是童话，也许还和童话恰恰相反。

        而冰心说，童年是梦中的真，是真中的梦，是回忆时含泪的微笑！

        我以为，每个人的童年就是一个故事，它是令人怀念的。

        如今，那艘童年的船载着我又驶进了乡村儿童的视野：小村炊烟袅袅，蓝天白云飘飘，长江大河涤荡着心胸，还有那些摇着船的人呢，打着赤角丫子的小孩儿，一一童年的梦便在这里酿生！

（一）村子上的人们

我的幼年时期是在一个叫做“三八”的村子里度过的。村子临近长江，村上的人多半打鱼为生，打鱼当然离不开船，所以村民个个都是驾船的好手！

　　村里有一百多户人家，几乎每家都有一两个打鱼的，有的是夫妻打鱼，有的是父子，有的是兄弟，有的甚至全家一齐上。那时的人朴实，船也简单，就是那种有两只桨的小木划子。

　　每天，当天刚刚泛白的时候，男人们就拿着渔网，提着竹篓下江去了。此时，江面上还很宁静，偶尔一两条载砂的船只游过，几艘大轮船发岀粗粗的啸声，这啸声仿佛就是叫鸣的号子，吹得沉睡人睁开了朦昽的双眼。美丽的水姑娘舒展开了她绯红的容颜，扭动着她那丰盈的身躯，吸引着无数小伙儿围着打转。于是，江面渐渐开始热闹起来了！

　　渔民们操起木桨，驾起小木船向江心划去。小木船成不规则的形状两个一群，三个一伙，零散地排列在江面上。船只渐渐多了，水花也跳得欢快了，伴着那哗哗的水声，渔民手中的桨也舞得快起来。看中一个好地方，他便停下来，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鱼网，往空中一抛，鱼网迅速散开，形成一个若大的罩，然后抛洒到水面上，再沉入水底，等着鱼儿落网！渔民们坐在船舷上，拿岀旱烟袋，边吸边注视着江面上的动静。该收网了，网被拉上来了，鱼儿装进了木篓里！他驾起小木船，又去寻找他认为鱼儿多的地方了！

　　诚然，渔民们也不总是都如意。有时劳累了一天，捕到的鱼只供一顿饭，甚而没有收获。然而渔民们早己习惯了，“今天捕不到，明天一定会有的！”就是凭着这样执着的信念，渔民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辛勤劳作着！

　　天很快黑下来了，江面又逐渐恢复了平静。水姑娘轻轻流动着，一阵江风吹过，隐约听到她翻滚的声音，仿佛正在为渔民的明天祈祷！星星也不甘寂寞，提着灯笼为劳累了一天的人们照亮回家的路！

　　男人把一天的劳动果实交给女人，准备明天兜卖！又是一大早，男人照例下江去了，女人拎着鱼篓去集市叫卖！挣得的钱换上白米面粉，或是为孩子买几根麻花儿，也忘不了给男人带回几斤白酒，却总舍不得为自己扯上几块花布条儿。

　　孩子们呢，看着大人下江去了，心里可犯痒啦。年纪大的，才能获准陪着大人下江捕鱼，那些小的，只好被搁置在江边，睁大眼睛望着来彺的船只，或是拣块小石子掷入水中，数着那一圈一圈地波纹。等到大人们捕鱼归来，小木船停在江边，这时候孩子们才有机会爬到船上去，摸摸小木桨，看看鱼儿，然后骄傲地数着鱼儿和对面的孩子比鱼的多少！他们多么希望有一天能像父辈那样独自驾船捕鱼啊！

　　村上的老人也不闲着，补补网，修修船，再不就拉上一群光脚Y孩子，对他们讲那遥远而又神秘的美人鱼的故事……

（二）老屋

老屋老了，就如爷爷脸上的邹纹一样多。爸爸说，老屋是爷爷娶奶奶那会儿盖的。我没见着过爷爷，爷爷走时，我还未满月，除了老屋，他什么也没有留下，以后的日子里，我只有从老屋的角落里去寻找爷爷的影子！

　　老屋其实没什么特别，普通得像那时候大多数农村的房子一样！长而矮，低而宽，用泥桨糊的土墙房子。老屋一共有三间房，中间大的做了堂屋，在它一边是我和父母的房，另一边则是奶奶的。厨房是分开的，设在后院。就是在这样简单而低矮的房子，我度过了我的幼年时期！

　　老屋门前有一棵树，不知道什么时候栽的，也不知道叫什么了，我只知道小时候经常在它下面嘻戏玩耍。那时我常以为这树杆多粗啊，要不我的两臂抱着它会合不拢呢？

　　在踏进老屋的门坎两边有两个小石凳子，我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这样做，兴许当时爷爷做不起大石狮子，而用石凳来代替它呢！没有石狮子，我一样玩得开心。我和哥哥常各自为政，每人占据一个小石凳，坐在上面，两腰一叉，虎视眈眈望着对方。有时我们又合为一家，玩起“做家家”的游戏。最高兴的莫过于奶奶给我讲故事的时候，奶奶坐在小石凳上，我坐在她小脚旁边，眼睛睁得大大地望着她。这时，准会引来一群小光脚Y子，把我们团团围住，乖乖地坐在地上，听那永不腻烦的故事。我可得意了，高高地挺起胸膛，而后又故意扑倒在奶奶的怀抱里……

　　走在老屋里，会觉得有种凹凸不平的感觉。不错的，那时候的地板不比现在的水泥地或是地板砖什么的，直接用泥土形成一个个小小的土包儿。现在想起走在上面的感觉，应该和踏梅花桩的感觉一样吧！

　　老屋的后院很大，有花有草，两三颗果树，还有一大片菜园，菜园后面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塘。等到果实成熟的时候，我就会引来邻屋的大孩子，他们可真行啊，一溜烟儿的工夫就爬到树上。我站在树下咬着手指头，可羡慕死了！一会儿，我就和小伙伴们吃到新鲜的果实，那滋味多么美啊！

　　从老屋搬走后，我回老屋了两次，一次是老屋要卖了，我去了。头一桩就发现老屋前的树和石凳子不见了。立刻我就觉的从未有过的失落与悲凉，想到我再也无法听奶奶讲故事了，我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第二次是听说老屋要拆了时，我匆匆赶回去，老屋己拆了一半，另一半己换作楼房了，那半间屋子和崭新的楼房比起来越发显得苍老了。那次我在老屋前站了很久很久！又想起了我亲爱的奶奶和从未谋面的爷爷！

再见了，老屋！我曾在这里哭过，笑过的老屋，老屋是爷爷带来的，也是爷爷生命的延续。看到它，我总能找到爷爷的影子。如今老屋不再了，我到哪里去寻找爷爷的影子呢？

（三）奶奶的糊锅粑

每回想到奶奶，我就会想起奶奶给我做的糊锅粑！

　　小时候我是多么的馋啊！每逢看到别的孩子吃东西时，我都嚷着要；地上若是有奶糖什么的，我也要趁别人不备把它拣起来塞进嘴里；逢到春天美人蕉花开的时候，我也会把它摘下来吮吸它的花蜜……

　　这时奶奶就会拉起我的手，责备我说：“瞧你这个馋丫头，就像八百年没吃过似的，走，奶奶给你做糊锅粑去！”听到这样我就会高兴的跳起来，“噢，奶奶做糊锅粑了！”然后我转过身，朝那个拿糖的孩子扮个鬼脸，不服输地说道：“才不稀罕你的糖呢！”

　　奶奶的糊锅粑其实是用糊了的米饭捏成的，可那时的我特别爱吃。

　　奶奶做饭的时候就是我最安静的时候。我们那时做饭用的是一个很大的柴火土灶。奶奶先把柴火点燃，再用一个空心竹筒朝灶洞里吹，或是拿一把芭焦扇扇。我呢，就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奶奶，有时候我想，奶奶怎么不成个大花脸，而我只要站在灶洞前，脸上准会印个黑乎乎的东西！

　　最高兴的就是莫过于饭熟了的时候，当奶奶揭开锅盖，那热腾腾的白米饭就出现在我眼前，我立马兴奋地跳起来，直奔灶前。“馋死你了吧！”奶奶笑着嗔怪道：“别急，马上给你捏！”说完她洗洗手，把锅趼的㶽粑刮下来，然后像变魔术似的就捏成鸡蛋大小的饭团儿，我高兴地接过来，就赶紧拿着它向小伙伴们炫耀！

奶奶走了，我再也没有吃到过香甜的糊锅粑了。现在糊锅粑早己不再那么吸引我了，但每逢我不小心把饭煮糊了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奶奶给我做糊锅粑的情景，想起我慈祥可爱的奶奶……

四 幼年的我

小时候我特别馋，而且胆儿也大。别人都说，小孩儿天性好吃！可那时的我格外贪吃！

　　逢到秋天，院子里的枣子树结果了，看到满树红通通的枣子，我的心跟枣儿一样红，真诱人啊！可树这么高，我爬不上去呀！这可难不到我，一会儿我喊来哥哥，对他说，邻居小虎子可真行，昨天他爬到枣树上给我摘来好多枣儿呢！你行吗？嘿，这一招可真灵，哥不服气地说，我可比他行多了！你瞧着！我在心里得意地笑着，哥虽然爬得费劲，终究是爬上去了。他在上面摘，我在下面接，边接边吃，真甜啊！

　　后来哥哥看穿了我的鬼把戏，不再爬树了！我也不求他，自己慢慢地学会了爬树！

　　我不仅爱吃，胆儿也肥！

　　有一年，我的五奶奶去世了，她的孝子媳妇们哭了一天！到了晚上，都去歇息去了！我呢，就偷偷潜到后屋里去，因为我听哥哥说，五奶奶的手里捏着两个饼，多么诱人呀！进了后屋，就看见一副黑乎乎的木头箱子，五奶奶睡在地上，紧闭着眼睛，她的头前有一根蜡烛，再近看时，她的手里果真握着两块饼！也许我那时太小，还不知道害怕，也许是受着饼的诱惑，意蹲在了五奶奶身旁！痴痴地望着那饼，又望着五奶奶，“她怎么老睡呀？要不我这会儿吃了，再与她说一声。”正当我伸向那饼时，妈妈突然闯进来，她大惊失色地叫道：“我的天！你怎么在这个儿？”她赶紧拉起我就往外走！“不，我不走，我要吃五奶奶的饼子！”

　　我也记不清妈妈是怎么把我强拉硬拽地往屋里去的，反正我一连几天都嚷着向她要饼吃！

　　我呀倔的时候谁也说服不了我，除非我自己说服自己！一到夏天，大哥大姐就要到河里游泳，我当然眼红。妈妈死活不同意，我死活不依她。没法儿只得让我去，千叮万嘱，一百个不放心地望着我们走去的背影！到河里的时候，大哥大姐硬拽着我，我烦了，偷偷地松开他们的手，独自一个人游！游着游着，呛了几口水，手脚不听使唤了，“糟了，要淹了，可哥哥姐姐在哪呢？”我想大声叫喊，可河水一下子就堵住了我的喉咙，无论如何也叫不出来了！最后我也不知道怎么上来的，大哥大姐说他们急死了，我也吓得要命，发誓再也不游泳呢！直到现在，只要一说到下河游泳，我就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可是我照样好吃啊！桃子还没熟的时候，我就拿着竹篙儿打，等到爸爸来摘的时候，他就犯嘀咕了，“怎么桃儿越来越少呢？”田里的碗豆还是嫩芽的时候，我就蹲在田间，找着碗豆儿吃，全然不顾奶奶那焦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