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听着布谷鸟的声音,我才意识到收麦的时候到了。看着路上奔跑的割麦机,我的思绪不由回到了三十年前:六月时节,骄阳似火,暑气逼人,清风徐来,麦浪滚滚……北方农民开启了特有的“收麦”时刻。</h3> <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收麦,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之前主要以人工收割为主,富裕</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的人家雇用“麦客子”,大多数农民还是自己动手。收麦时节,麦田里人的戴着草帽,拿着镰刀,挥汗如雨。家里男女老少齐上阵,年纪大的老人在麦场晒麦子,小孩子到地里拾麦子,有劳动能力的就要握着镰把割麦子。</span><br></h3> <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麦子成熟的时候,学校就会放几天农忙假。十几岁的时候,父亲曾给我磨了一把镰刀,让我去地里割麦,我迫不及待的拿着镰刀对着麦子跃跃欲试。父亲告诉我,腰拱起,镰放低,劲使匀,麦割倒以后,拿出一小把交叉一缠,把麦子捆好平放在地里。我割不到两三捆就忍受不了毒辣的太阳,麦芒和麦壳把脸蛰得疼辣辣的,不敢用手和胳膊擦,越擦越疼,母亲便吩咐我去拾麦穗。</span><br></h3> <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每天割完以后,要用架子车把割好的麦子往麦场里拉。为了少拉几回,父亲总是把架子车上的麦捆摞得很高,我在车子后头总是使出浑身的劲掀架子车。如果麦子装不好,绳子勒不好,辕驾不好,说不定会翻车……那时,根本体会不出所谓的“麦香”,麦地里散发的总是一股热烘烘发霉的味道。</span><br></h3> <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麦子拉回来后放在提前泼好的“场”里。泼场的时候先把场地用铁锨翻好,用耙子抹平,然后再用碌碡碾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泼上水,盖上麦草晾晒几天后,用扫帚打扫干净就可以了。麦子收到场里,白天拉开晒,晚上一层一层往上垛,麦头朝里麦秆朝外,慢慢收成圆锥形,到顶层时就用木叉把麦个扔上去,天边有云就要拿塑料布把顶盖上。</span><br></h3> <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天气好的时候,把麦捆解开平摊到场里,用拖拉机带着石磙来回的碾压,麦子像是读懂了农民的辛苦,一颗一颗迫不及待从麦穗上滑下来。等上面一层麦秆麦穗碾压的服贴后,后面有大人再用叉把碾压好的翻到下面,叫翻场。再碾压,再翻场……直到麦杆被全部碾碎。我们小时候最喜欢就是在碾完后的麦秸场上打摆子翻跟斗,或者相互追逐打闹。</span><br></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br></span></h3><h3> </h3><h3>麦子碾好以后就是挑麦秸和扬麦。用叉把麦秸挑出来,底下就是碾下的麦粒。麦粒要趁风用木锨高高的扬起来,风会吹走夹杂在麦粒中的杂草和麦壳,这是一个技术活,扬不好的话麦壳就出不来。扬场要掌握力度,还要把握麦扬的多高,用什么角度。当麦粒和麦糠分离完,就等待好天气晒麦。</h3> <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晒麦要趁好天气,太阳越大越好,边晒边耧。那时候的雷阵雨特别多,天边一片黑云上来,就要忙着起麦。家里人多还可以,人少就麻烦了,尽管大家相互帮忙,但雨来得急,经常暴雨过后,就会听说谁家的麦被水冲了。</span><br></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br></span></h3><h3> </h3><h3>收麦的时候最怕连阴雨天,不论哪个环节遇到连阴雨,麦子就会出芽。麦子一出芽,农民一年的劳作就白费了,粮站不收,接下来的一整年就要吃“嘫馍嘫面”。</h3> <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当一片片金灿灿的麦子被一镰一镰割倒,推到场里,</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压出麦粒,晾晒干净,盛到囤里,这个过程是艰辛和劳累的,但农民更</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多感受到了一份满足、收获和希</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望。</span></h3><h3> </h3><h3>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镰刀、架子车、碌碡、叉……都成为记忆,成为历史,但这一切见证着岁月的变迁……一垄饱满的麦穗,丰硕了多年前饥饿的往事。别在裤腰上的弯镰,支撑了多少年干瘪的脊梁。今天,虽然它已成为陈设,就让它在六月的腰间和收割机对望。</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