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螃蟹搭桥”传说与李世民征东（一）

辽东望海楼

李相超

       盘锦本地流传有“螃蟹搭桥”的传说，大意是“唐王李世民率兵征东，由三汊河畔（今盘山古城子）渡河,时值三伏六月，河水猛涨，大军不得过;先锋大刀王君可苦于无法前行，谎称河已可渡，全军渡过后其发现是河蟹搭起浮桥，惊奇间不慎落水，成为螃蟹口中之食”。故事短小简练、生动有趣，深受广大市民喜爱，一时间广为流传。
       那么，历史上的唐太宗是否由此征东，征东情形如何，“王君可”又是何人，在那些史书中有过类似记载？为将辽宁及盘锦故事讲得更好更真，笔者以此为题草创陋文一篇，现将拙作与诸君分享，疏漏之处，敬请方家指正。
一、李世民是否由此征东
      高句丽于公元前37年由北扶余高句丽人朱蒙建国，东晋元兴元年（402年）占领辽河以东地区，隋唐时为东北地区第一大国：“东渡海至于新罗，西北渡辽水至于营州，南渡海至于百济，北至靺鞨。东西三千一百里，南北二千里……外置州县六十余城（出自《旧唐书·列传一百四十九》）”“高丽（高句丽）本五部，一百七十六城，户六十九万七千（出自《旧唐书·地理二》）”，成为中原王朝心腹大患。从巩固统治及彰显武功角度考虑，隋唐两朝多次讨伐高句丽，仅唐太宗朝就有三次，其中太宗李世民亲征一次。
       据两《唐书》及《资治通鉴》记载，李世民亲征高句丽的时间为贞观十九年（645年），其参与战争的时间为五月至九月之间，但在此之前，唐庭已对此次征伐准备多时：由于高句丽的不断扩张及唐太宗的个人雄心，其即位四年后的贞观五年（631年）七月（或八月）就派广州都督府司马长孙师前往高句丽，摧毁了以隋亡将士骸骨所筑的京观；十五年（641年）职方郎中陈大德出使高句丽归来后，太宗即有心征讨，当年十月更是命令营州都督张俭兵压东境，以备不测；贞观十六年（642年）高句丽盖苏文弑其君高武，立其侄藏为王，十七年（643年）李世民封高藏为辽东郡王及高句丽王，同时派遣司农丞相里玄奖带玺书命令高句丽勿攻新罗，遭到拒绝。十八年（644年）二月，李世民即已下定决心东征，又在新罗的多次请求下，于七月开始准备征伐高句丽事宜，派阎立德造船，张俭率幽营兵及胡兵先行试探，韦挺等负责馈运，萧锐从河南等地运粮，十一月太宗于洛阳开始分派将领东征，当月李勣军集结幽州（今北京宣武区）。十九年（645年）四月李勣由通定镇（今新民辽滨塔）渡过辽河，耀兵玄菟郡（今沈阳东陵区），李道宗将兵数千到达新城（今抚顺高尔山山城），张俭率诸蕃骑卒为六军前锋自新城路（起端为新城）渡过浑河、太子河抵达建安城（今盖州），是月李勣攻破盖牟城，更名为盖州（今沈阳东塔山山城）；五月初张亮率水军渡海到达卑沙城（今大连大黑山山城）后，由程名振破城，又派丘孝忠等耀兵鸭绿江上，月末李勣已军至辽东城（今辽阳白塔区）下；与此同时，太宗率领亲军二月从洛阳出发，五月初渡过辽泽、辽河，到达了辽阳马首山，与李勣大军一起围攻辽东城。
      史书中未提及唐军在辽宁省内的准确征东路线，也未明确记载经由盘锦境内，那传说中为何又说路过盘锦乃至三汊河呢？笔者认定此为推测之说：（一）推测李世民军自怀远渡辽泽到达首山。怀远镇自隋朝即有：“（大业十年）秋七月癸丑，车驾次怀远镇（《隋书·帝纪四》《北史·隋纪》）”“帝许之，顿怀远镇受其降（《隋书·列传四十六》《北史·列传八十二》）”，《资治通鉴·隋纪六》中也有类似记载；唐高祖李渊亦曾“（大业九年）辽东之役，督运于怀远镇（《旧唐书·本纪一》）”“炀帝征辽东，遣高祖督运粮于怀远镇（《新唐书·本纪一》）”；又考虑到“李世勣军发柳城，多张形势，若出怀远镇者，而潜师北趣甬道《资治通鉴·唐纪十三》”，已知唐贞观初年东渡辽泽应仅有通定（今新民辽滨塔）及怀远两地，通定在怀远以北，此时李勣在辽河以东已肃清了新城、盖牟，张俭又堵截了建安之兵，理论上太宗渡辽河应取近路，因此推测太宗极有可能也从怀远镇渡过辽泽。（二）推测怀远镇为今凌海右卫、石山一带。据东北历史地理学家王绵厚先生考证，唐初怀远故地或在汉‘无虑县’境内，为大凌河以东今锦州凌海市石山镇一带，又据《资治通鉴·隋纪五》：“（大业七年）又发民夫运米，积于泸河（今义县境内）、怀远二镇”“（隋大业八年）八月,敕运黎阳、洛阳、洛口、太原等仓谷,向望海顿”，结合两则引摘，已知“泸河”在义县境，则“望海顿”极有可能为“怀远”；《读史方舆纪要》又载：“望海顿在卫（广宁右屯卫，今凌海右卫镇）西南”，由此可推测“怀远”在今凌海右卫及石山镇附近。若怀远镇确为今右卫、石山区域，太宗及亲军至马首山必然经过盘锦境内，直线距离更是经过沙岭等地。回程时，《资治通鉴》明确载明，辽泽难行，太宗命令长孙无忌率一万人割草填道、以车做桥，又渡过蒲沟、渤错水，按照《读史方舆纪要》记载及距离、行军速度推算，两条河流疑为今盘锦附近的羊肠河、西沙河一带，距盘锦不远。
       所以，太宗东征高句丽去程陆路过盘锦并不完全是附会之说，归程亦由附近经过，将盘锦作为李世民亲征高句丽的重点关联区域，有据可循。